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茅盾文学奖每四年评选一(yi)次，已经连续举办(ban)了(le)十一(yi)届。而(er)相较于此前，从2010年之后的三届茅盾文学奖，作(zuo)品近几年被推动改编的频率在(zai)大大提升。

其中，剧集项目已经上线(xian)的包括第九届金宇澄的《繁花(hua)》、第十届梁(liang)晓声的《人世间》与徐(xu)则臣的《北(bei)上》；第十一(yi)届由东西所著的《回响》，更在(zai)获奖之前已经被平台(tai)买下版权改编。

在(zai)筹(chou)备(bei)中的项目包括第九届王蒙的《这边风景》、第十届陈彦的《主(zhu)角》与李洱的《应物(wu)兄》以及第十一(yi)届孙甘露的《千里(li)江山图》。

此外还有若干影片改编计划，如苏童的《黄雀记》等。

而(er)在(zai)各平台(tai)近两年的片单(dan)里(li)，茅奖的入围、获奖作(zuo)品还在(zai)爆发式增长，包括贾平凹的《秦腔》、熊召政的《张居正》（剧名《风禾尽起张居正》）、阿来的《尘埃落定》、王火的《战争(zheng)和人》、葛亮(liang)的《燕食记》（茅奖入围作(zuo)品）等等。

行(xing)业如此激情，离不(bu)开此前相关改编作(zuo)品的成绩。

制片人彤彤对搜(sou)狐娱乐分析称(cheng)：“从2021年《山海情》《觉醒年代》等剧集开始，行(xing)业其实就有一(yi)个认知，传统主(zhu)流(liu)内容在(zai)如今的市场(chang)是能够(gou)激起水花(hua)的；而(er)到了(le)《人世间》的火爆，这种认知获得了(le)一(yi)个出口，就是以传统文学改编，去满足这部分市场(chang)需求(qiu)。”

短短两三年内，传统文学改编剧集就出现了(le)《人世间》《繁花(hua)》这样的现象(xiang)级爆款，包括《人生之路》等热(re)门作(zuo)品，逐渐带动了(le)行(xing)业的开发热(re)情。

“究其根本，是在(zai)行(xing)业之前的老(lao)路快走不(bu)下去的时候，严(yan)肃文学改编的出现带来了(le)某(mou)些想(xiang)象(xiang)力。”彤彤称(cheng)。

在(zai)影视策划阿威看来，这或许可以视为是影视开发方向的一(yi)次轮回。

“曾经网文IP获得市场(chang)追捧，是因(yin)为年轻一(yi)代成为新的主(zhu)流(liu)受众，更娱乐化、快餐化的内容代替了(le)传统的文学性内容；而(er)现在(zai)，市场(chang)更成熟了(le)，主(zhu)流(liu)群体的年龄(ling)层更丰富了(le)，也(ye)就会寻求(qiu)更厚重、更有信息(xi)量的内容。”

他也(ye)指出，目前市场(chang)对于新内容的急切需求(qiu)，离不(bu)开过往十多年行(xing)业对网文IP的过度开发。仅以晋(jin)江的官(guan)方数据为例，仅2005年至今，其平台(tai)IP被改编成影视剧或已经售出影视版权的作(zuo)品超六(liu)百部，在(zai)行(xing)业内容品质不(bu)一(yi)的情况下，这加速消耗了(le)市场(chang)热(re)度。

相较于网文IP改编，严(yan)肃文学确实带来了(le)新的想(xiang)象(xiang)力。

资深制片人老(lao)顶表示，严(yan)肃文学打开了(le)网络文学内容之外的新空间，“这些IP的特点比较突出，包括更深厚的学问属性、年代感突出、时间跨度大、聚焦平民史诗等等，和近几年的现实主(zhu)义审美形成了(le)共(gong)识。”

“其给行(xing)业带来的新价值，一(yi)是题(ti)材类(lei)型多元化的新思路；二是区别(bie)于网络IP的流(liu)量属性，提供了(le)一(yi)种更具国民度、大众认可度的‘新IP’，并带来某(mou)种‘新流(liu)量’。而(er)这恰(qia)恰(qia)是行(xing)业目前稀缺的。”

行(xing)业对此的热(re)情很高，目前这些项目确定的改编班底，除了(le)《主(zhu)角》的张艺(yi)谋，《战争(zheng)与人》的导演将是执导《大明风华》《天下长河》的张挺；《尘埃落定》导演是《白夜追凶》《问(wen)苍茫(mang)》的王伟(wei)；《千里(li)江山图》的编剧则是王倦和金海曙。

而(er)且平台(tai)还在(zai)不(bu)断押注作(zuo)家新作(zuo)，刘震云的《一(yi)日三秋》、梁(liang)晓声的《中文桃李》、格非的《登(deng)春台(tai)》等纷纷进入各家片单(dan)。

但要兑(dui)现这种“新IP”的想(xiang)象(xiang)力，行(xing)业要做的功课还有很多。

从IP到内容

这并非传统文学改编在(zai)影视行(xing)业的第一(yi)波热(re)潮。

如老(lao)顶先容的：“中国影视行(xing)业的早期发展，是和文学牢牢绑定的，那个时候的说法叫‘文学是影视的奶妈’。”

这种紧密绑定是有两个先决条(tiao)件(jian)的，“第一(yi)是当(dang)时的影视创作(zuo)有更强的艺(yi)术性要求(qiu)，所以对内容的文学性要求(qiu)也(ye)很高，以文学性为创作(zuo)背书(shu)；第二是当(dang)时严(yan)肃文学处(chu)于一(yi)个市场(chang)井喷期，大作(zuo)家几乎都是大明星，所以本身就是那个时代的‘流(liu)量IP’。”

基于内容价值和市场(chang)价值两方面考量，文学与影视在(zai)彼(bi)时实现了(le)共(gong)赢，不(bu)但产出了(le)以文学为蓝本的一(yi)批第五代国际获奖影片，剧集领域(yu)也(ye)有从“海岩剧”、“王朔剧”，再到《少年天子(zi)》《长恨歌》《历(li)史的天空》《谋害》等茅奖IP改编剧。

由已经验证过的价值，可以更好地理解这一(yi)轮行(xing)业开发的一(yi)些动作(zuo)。

比如回归内容属性的追求(qiu)，像曹璐指出的：“这一(yi)波改编有个特点是，不(bu)再聚焦于《平凡(fan)的世界》《白鹿(lu)原》《红高粱(liang)》这种‘名著’，而(er)是更新、更当(dang)下的一(yi)些IP，这更能证明改编的落点更多是在(zai)内容本身。”

彤彤进一(yi)步补充称(cheng)：“这些文学IP本身因(yin)为比较新，所以相较于所谓‘名著’，反而(er)更能和当(dang)下的观众有情绪、审美和价值上的共(gong)鸣。比如《人世间》《繁花(hua)》等剧集改编表现出原著的地域(yu)性，一(yi)些地标、方言等带来的质感，都有着很突出的观众认可度，而(er)且会带动文旅价值。”

同时对比以往的改编，目前的一(yi)些变化也(ye)值得注意。

“行(xing)业会有一(yi)些更市场(chang)化、传播性的改编需求(qiu)。”彤彤指出，“这存在(zai)两方面问(wen)题(ti)，一(yi)是要在(zai)文学性和故事性之间取得一(yi)个平衡，二是结合当(dang)下观众的观看习惯，会进行(xing)一(yi)些可看性更强的改造。”

不(bu)难理解，相较于影片还能通过视听语言再现一(yi)些文学气质，剧集的受众更多元，也(ye)要求(qiu)剧集本身能够(gou)带来一(yi)个更好的故事，因(yin)此会在(zai)剧集叙事上有所取舍。

比如《繁花(hua)》仅突出了(le)原著三位主(zhu)角里(li)阿宝的故事；《北(bei)上》则删除了(le)原著中大篇(pian)幅的晚清情节，只突出年轻一(yi)代的成长故事。

但曹璐也(ye)指出，改编应该更多保留原著的风格气质，而(er)减少市场(chang)化的考量：“说白了(le)还是IP改编的老(lao)话题(ti)，不(bu)能改得面目全(quan)非甚至搞成偶像剧；尤其是对这类(lei)文学IP的改编，可能更需要一(yi)些创作(zuo)的责任心，去提炼(lian)作(zuo)品本身的价值，而(er)不(bu)是反过来造成IP本身的减值。”

不(bu)过，伴(ban)随着同类(lei)项目的增多，难免会出现行(xing)业某(mou)些制作(zuo)惯性的影响。

比如老(lao)顶就指出，目前这些改编中，原著作(zuo)者的参与程度一(yi)般不(bu)高，“过去改编的时候，作(zuo)者一(yi)般是能跟组的；但现在(zai)除非是金宇澄这样的老(lao)作(zuo)家，大部分作(zuo)家的话语权都有限，制片人反而(er)更相信自己的市场(chang)直觉，加一(yi)些他觉得观众更喜欢的东西。”

尽管如此，老(lao)顶还是肯定目前开发这些项目存在(zai)利(li)好，即行(xing)业内容升级之后，为打造这些大体量、大时间跨度的内容创造了(le)可能。

“当(dang)初传统文学的改编遇冷，很大一(yi)个原因(yin)就是改编难度大、投资门槛(kan)高、制作(zuo)周期长，性价比整体不(bu)高；但现在(zai)行(xing)业也(ye)认识到内容创作(zuo)是有艺(yi)术规律的，愿意拿出时间和经济成本去打造精品，这是目前传统文学改编成为可能的重要条(tiao)件(jian)。”

好生意

对于老(lao)顶这样的老(lao)制片人，重新操(cao)刀传统文学IP反而(er)是一(yi)种“简单(dan)模式”。

“有几方面的好处(chu)，一(yi)是这些内容的人物(wu)更立体，无(wu)论是剧本还是选角，都会更容易操(cao)作(zuo)；二是这些几十万(wan)字体量的内容，相较于几百万(wan)字的网文改编难度低很多，而(er)且结构上会更紧密、更完整，改编风险相对小。”

传统文学IP的优点不(bu)止于此。事实上，相较于平台(tai)运作(zuo)的网文IP，目前这类(lei)IP的版权价格相对便宜，对制片企业更友好；而(er)在(zai)大众认知上，对此类(lei)IP的友好度和认可度也(ye)相对更高。

除了(le)平台(tai)和制片企业的意愿，传统出版行(xing)业表现出的热(re)情也(ye)成为改编潮的关键推力。

传统出版业多年来其实面对着较大的竞争(zheng)压力，面对目前的这轮利(li)好，可以说从各级作(zuo)协到出版企业，都释(shi)放了(le)更多积(ji)极信号(hao)推动传统文学IP的影视化。

比如2023年，中国作(zuo)协就与上海学问产权交易所合作(zuo)搭建了(le)“全(quan)国文学作(zuo)品著作(zuo)权保护与开发平台(tai)”，面向广(guang)大作(zuo)家征集适合版权开发的文学作(zuo)品，向影视等不(bu)同制作(zuo)方定向推荐展示；此前还有中国作(zuo)家出版集团(tuan)与芒果TV达成了(le)“文学资源共(gong)享战略(lue)合作(zuo)协议”。

尤其是茅奖IP获得的市场(chang)青睐，让更多文学类(lei)奖项看到了(le)新的市场(chang)锚点。去年11月《小说月报》发布“首届中子(zi)星·小说月报影视改编价值潜力榜”，也(ye)表现了(le)出版行(xing)业对改编热(re)潮的积(ji)极响应。

无(wu)论IP源头还是影视产业，都希翼(wang)抓住这门“好生意”。

但彤彤也(ye)指出：“目前可能存在(zai)的变数，还是影视改编内容的确定性问(wen)题(ti)。目前行(xing)业各方面的热(re)情，是基于已有若干项目的成绩，对市场(chang)进行(xing)的判断。但那些获得了(le)较好反馈(kui)的作(zuo)品，都离不(bu)开改编作(zuo)品本身的高质量，而(er)这在(zai)目前的市场(chang)依然是概(gai)率事件(jian)。”

“行(xing)业需要认清，无(wu)论何种开发模式，都需要以内容品质为前提。”老(lao)顶表示，“如果还是对热(re)点追逐和扎堆的思路，这些IP开发又那么贵，不(bu)排除这轮改编潮还会出现‘速朽’。”

“希翼(wang)当(dang)下的影视行(xing)业，不(bu)要再错过这个‘宝库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