必一运动·(B-sports)官方网站

朗诺和(he)我在(zai)1971年春果(guo)然结了婚，他到哈佛读博(bo)士，导师(shi)是海陶玮(wei)（James Robert Hightower）。海陶玮(wei)每年暑期都请叶(ye)嘉(jia)莹到康桥和(he)他一起研读诗词，每次来赵如兰教授(shou)都请吃饭，因为知道大家是旧识，总邀大家奉陪(pei)。朗诺在(zai)哈佛那十六年，大家几乎每年都与赵钟荪叶(ye)嘉(jia)莹夫(fu)妇见面。大家熟了，照美国习(xi)俗直接(jie)呼名道姓(xing)，但大家仍保持在(zai)西雅图的习(xi)惯，称赵钟荪为“赵先生”。朗诺暑假负责缅因州一个(ge)小镇上的帆船俱乐部，邀赵叶(ye)夫(fu)妇乘船。有(you)一次他们找到一位学(xue)生开车过来，大家扬帆出海玩得不亦乐乎。到缅因自然要吃龙虾，买龙虾时叶(ye)嘉(jia)莹兴(xing)致勃勃地问小贩雌雄(xiong)怎么分辨。她逝世后(hou)我又想起这件事：为什(shi)么大家吃螃蟹要分雌雄(xiong)，而龙虾就是龙虾，从没有(you)其(qi)他人问这问题呢？买螃蟹要雌的，是因为想吃蟹黄，难道龙虾不生蛋吗？到网上一查，才知道美国法律规定，捕获的抱(bao)卵龙虾不准留下，须扔回海里，所(suo)以食客从不关心龙虾的性别(bie)，只(zhi)有(you)观察细微的叶(ye)嘉(jia)莹才有(you)这种好奇(qi)心。

赵如兰和(he)卞学(xue)鐄1977贺(he)年卡

也就是在(zai)如兰家的春节晚宴上，如兰看(kan)一群人围着洪业听他讲往事，就说：“应该有(you)人把他的故事录下来！”我心想：我非常想与洪老先生更亲(qin)近，这件事舍我其(qi)谁(shui)？于是，我鼓起勇(yong)气，向洪业提出用录音机录他往事的想法。洪业去世后(hou)，我把他的回忆整理(li)成书，这便是哈佛大学(xue)于1987年出版的《洪业传(chuan)》，后(hou)来该书的中(zhong)文(wen)版又添加了不少难以用英文(wen)表述的内容(rong)。书中(zhong)提到，洪业晚年好作诗，不时与叶(ye)嘉(jia)莹、植物学(xue)家胡秀英，还有(you)哈佛燕京图书馆的戴廉唱(chang)和(he)。他说，把自己的思绪(xu)和(he)感(gan)触(chu)转化成一首诗的那种满足感(gan)，就像(xiang)“女人把孩子生出来”那么痛快(kuai)。可惜我原本没有(you)出中(zhong)文(wen)版的打算，就没有(you)向他要些他和(he)叶(ye)嘉(jia)莹酬唱(chang)的诗词。

张立青、何谦、叶(ye)嘉(jia)莹、艾朗诺、洪业、齐文(wen)颖、李卉(hui)（抱(bao)着艾瑞思）、周杉(shan)、Beatrice Spade、朱红，麻省剑桥艾家，1980年。

美国亚洲研究学(xue)会每年3月都有(you)个(ge)庞大的年会，朗诺屡次招呼叶(ye)嘉(jia)莹、周杉(shan)以及耶鲁大学(xue)的孙(sun)康宜几位同道在(zai)会上设小组(zu)谈论中(zhong)国古诗词。大家1987年搬到加州后(hou)，与叶(ye)嘉(jia)莹见面的机会就少了，朗诺有(you)时在(zai)学(xue)术会议见到她，也止于寒暄几句(ju)；直到2004年，白先勇(yong)的青春版《牡丹亭》在(zai)上海大剧院上演，朗诺和(he)我从美国飞去看(kan)戏，叶(ye)嘉(jia)莹也从天津赶来，大家才有(you)机会重聚。叶(ye)嘉(jia)莹对他这当(dang)年的旁听生颇感(gan)自豪(hao)。

陈毓贤、叶(ye)嘉(jia)莹、艾朗诺，上海大剧院，2004年。

叶(ye)嘉(jia)莹与白先勇(yong)，上海大剧院，2004年。

最后(hou)一次和(he)叶(ye)嘉(jia)莹见面是2006年。朗诺和(he)我在(zai)中(zhong)国旅行(xing)，碰巧南开大学(xue)开国际会议，我当(dang)时正和(he)周质平合作用英文(wen)写(xie)胡适和(he)韦莲(lian)司的情史，陈启(qi)云教授(shou)便邀我参会，谈谈各地有(you)关他们的档案资料。会议的开幕主讲人居然是叶(ye)嘉(jia)莹，八十二(er)岁的她步(bu)履轻盈，不用讲稿(gao)，引用了七八首诗，抑扬顿挫地朗诵起来，一字不漏，全场大为倾倒(dao)。

此后(hou)大家陆续从白先勇(yong)口中(zhong)听到叶(ye)嘉(jia)莹的消息。2016年，他打电(dian)话祝贺(he)她生日，之后(hou)，他笑哈哈地告诉我：“你猜她怎么说？她说‘继续努力！继续努力！’她九十二(er)岁还在(zai)努力，我岂能放弃？”白先生次年选了《牡丹亭》中(zhong)最脍(kuai)炙人口的九折，组(zu)织北京各院校一些对昆曲感(gan)兴(xing)趣的学(xue)生排练“校园传(chuan)承版《牡丹亭》”，把他们带到南开替叶(ye)嘉(jia)莹庆祝九十四岁农历生日，这让她非常高兴(xing)。转眼间，白先生也八十七岁了。数月前，他还领了二(er)十年前的原班人马，在(zai)国家大剧院重演青春版《牡丹亭》，之后(hou)又到南京演出，他对叶(ye)老师(shi)也无愧(kui)于心了。

近年来叶(ye)嘉(jia)莹在(zai)中(zhong)国成了公众人物，网络上有(you)许多关于她生平的报道，让我对她有(you)更深(shen)一层(ceng)认识，但我对赵先生向她施暴的传(chuan)闻感(gan)到难以置信。据(ju)说赵先生抗战期间被日军(jun)扣押过，在(zai)台湾一关就是四年，并因此牵连叶(ye)嘉(jia)莹带着仍未断奶的长女一起坐了几个(ge)月的牢。他出狱后(hou)从不谈在(zai)牢中(zhong)经历了什(shi)么，但性情变了。叶(ye)嘉(jia)莹始终没搞清(qing)楚丈夫(fu)为何受押，他自己也许也感(gan)到莫名其(qi)妙。估计那时在(zai)海军(jun)当(dang)文(wen)员(yuan)的他不会贸然闹(nao)事，可能只(zhi)是多说几句(ju)话罢(ba)了，这种无妄之灾在(zai)当(dang)时很寻常。从那以后(hou)，他再也没找到安稳的工作，在(zai)华大教普通话的经历相信也没持续太久——他英语不灵光，又缺乏(fa)教书经验，还难免感(gan)到自己大材小用。回想朗诺和(he)我与他频繁接(jie)触(chu)的日子，正是他们家迁往加拿大后(hou)的头几年，那时生活安定，两个(ge)女儿相继成家，也许是他人生中(zhong)最乐观的时期，也可能是他们夫(fu)妻关系最好的时光。可惜好景不长，一个(ge)令天下父母都难以承受的灾难正在(zai)前方等待着他们。

可怜(lian)叶(ye)嘉(jia)莹为维持一家大小生计，有(you)段时间在(zai)台湾地区四所(suo)学(xue)校兼课，教完书还须做各种琐碎的家务，因为赵先生向来认为家务不是男人分内事。所(suo)幸她心中(zhong)另(ling)有(you)个(ge)天地，那就是诗词的世界(jie)。她同时活在(zai)这个(ge)自幼(you)便醉心的隐秘(mi)世界(jie)里，这使她能够保持内心的平和(he)，给人的印象(xiang)总是那么从容(rong)愉快(kuai)。1969年起，她受聘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(xue)（UBC），生活上终于得以松一口气。我没注意到赵先生是何时在(zai)叶(ye)先生身边消失的。是不是他们疼(teng)爱的大女儿与女婿遭(zao)遇(yu)车祸双双身亡的1976年？叶(ye)先生说，她为此事闭门谢客，久久不能释怀，最终把悲痛化为力量，自1979年起利用假期自费到中(zhong)国四处讲学(xue)，1989年从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(xue)退休后(hou)，更是大半时间都在(zai)中(zhong)国。赵钟荪去世后(hou)，叶(ye)嘉(jia)莹干脆移居到天津，变卖财物把所(suo)有(you)的储蓄都捐赠给南开。2024年末，叶(ye)先生在(zai)天津逝世。我想，叶(ye)嘉(jia)莹到中(zhong)国讲学(xue)，固然是因为可以用自己的语言尽情表达，痛快(kuai)地谈她心爱的诗词，但何尝不是趁此名正言顺地远离那个(ge)令她苦不堪言、充满伤心回忆的家？

叶(ye)嘉(jia)莹以辅仁国文(wen)系学(xue)士文(wen)凭能在(zai)北美大学(xue)立足，很大程度是因得到哈佛海陶玮(wei)教授(shou)的鼎力支撑。也许怕引起读者(zhe)无谓的猜疑，她中(zhong)文(wen)著作里似乎很少提到海陶玮(wei)。海陶玮(wei)1998年把他们两人各自名下的十七篇新旧文(wen)章结集成书，题为“中(zhong)国诗歌研究”（Studies in Chinese Poetry），由哈佛出版。海陶玮(wei)写(xie)了短(duan)序，说三十年来，他们几乎每年相聚，叶(ye)嘉(jia)莹常到哈佛，他自己1979至1980一整学(xue)年在(zai)UBC访问，这部集子是两人一起研读诗词的结晶。又说他们原本计划合写(xie)宋词发展史，最终未能实现，反而演变成叶(ye)嘉(jia)莹和(he)四川大学(xue)缪钺于1987年合撰(zhuan)的《灵谿词说》。叶(ye)嘉(jia)莹写(xie)了篇很长的前言，其(qi)中(zhong)提到，两人因海陶玮(wei)1966年在(zai)台湾省参与富布赖(lai)特访问学(xue)者(zhe)的遴选而结识。不料此事引发了一场风波——台大校长钱思亮已应允密歇根州立大学(xue)派叶(ye)嘉(jia)莹前往该校访问，而海陶玮(wei)却坚持要她去哈佛。最终的妥协(xie)方案是，叶(ye)嘉(jia)莹该年暑期先赴哈佛，随后(hou)在(zai)密歇根待一年，再到哈佛一年。海陶玮(wei)后(hou)来又为她申请到研究经费，使她得以在(zai)哈佛再留一年，然而按台大规矩，教授(shou)不可离校超过两年，于是，叶(ye)嘉(jia)莹决定将女儿和(he)已抵达美国的丈夫(fu)留在(zai)当(dang)地，自己返回台大任教一年，同时也为年迈的父亲(qin)申请美国签证。结果(guo)美国政府不但拒绝了她父亲(qin)的签证，甚(shen)至怀疑她可能借故滞留美国，连她本人的签证也取消了。恰逢此时，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(xue)有(you)个(ge)教书职位空缺，海陶玮(wei)即推荐她去。此后(hou)，海陶玮(wei)几乎年年都申请各种经费，邀她到哈佛访问，并帮她修润文(wen)章在(zai)《哈佛亚洲学(xue)报》上发表。这情形，在(zai)她开始到中(zhong)国讲学(xue)后(hou)一度中(zhong)断，但自1987起，两人又每年夏季(ji)相聚。

《中(zhong)国诗歌研究》

叶(ye)嘉(jia)莹说她的生命中(zhong)没有(you)爱情，和(he)赵先生结婚是经不起他苦苦追求(qiu)。老实说，他们那一代(dai)人的婚姻，有(you)几个(ge)是爱情驱使的呢？往往是习(xi)俗、伦常和(he)契约的交叉产物。所(suo)谓“男大当(dang)婚，女大当(dang)嫁”，男女到了适婚年龄，只(zhi)要门当(dang)户对，双方不太讨厌又有(you)几分珍惜，便顺水推舟成婚了。1948年，叶(ye)嘉(jia)莹已二(er)十四岁，在(zai)当(dang)时几乎要被视为老姑娘了，若错(cuo)失养儿育女的机会，在(zai)那个(ge)时代(dai)怎么能行(xing)？何况彼时兵荒马乱、烽火连天，人人都急于寻找一个(ge)可以依靠的归宿。

如众周知，夫(fu)妇之间往往难以容(rong)忍另(ling)一半有(you)个(ge)长期的异(yi)性伙(huo)伴，哪怕只(zhi)是事业上的搭档。海陶玮(wei)的太太带大了四个(ge)孩子，还是一位青少年侦探小说作家，似乎有(you)非凡的度量，对此不介意。（有(you)趣的是，她叫Florence，小名Bunny，而叶(ye)嘉(jia)莹的英文(wen)名字也正是Florence。）但赵先生就不一定那么宽宏大量了，毕(bi)竟，对方是位对妻子有(you)实惠的男士，这种难以启(qi)齿的不满何以宣泄？

海陶玮(wei)晚餐(can)后(hou)备装上路，麻省阿灵顿镇艾家，1986年。

前年，叶(ye)嘉(jia)莹在(zai)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(xue)的得意门生方秀洁与我商讨一个(ge)问题时，提起她在(zai)温哥华跟(gen)叶(ye)嘉(jia)莹学(xue)诗词时，常见到赵先生，说他性情急躁，一天到晚抨击时政。叶(ye)嘉(jia)莹去世后(hou)，我在(zai)网上搜寻到赵先生一些音讯，证实了方秀洁的印象(xiang)。原来他1970年出过一本九十八页(ye)的题为“炼狱”的小书，新世纪后(hou)，还在(zai)网上开通博(bo)客。明白赵先生一生的遭(zao)遇(yu)，也略能理(li)解他为何愤世嫉俗。在(zai)他心目中(zhong)，自己何尝不是一位满腔热(re)血(xue)、针砭时事的正人君子？他的文(wen)章不时引用《圣(sheng)经》经文(wen)，希翼他最终找到一份内心的安宁。

我把叶(ye)先生、赵先生和(he)朗诺在(zai)缅因州一起拍的那张照片传(chuan)给方秀洁，说假若当(dang)时中(zhong)国不是那么动荡，他们婚后(hou)生活平稳，不排除他们会有(you)个(ge)美好的家庭。方秀洁感(gan)谢我分享那照片，回想她八十年代(dai)曾和(he)叶(ye)嘉(jia)莹及海陶玮(wei)同到大家家吃饭，并说她将从加拿大赴天津，庆祝叶(ye)嘉(jia)莹的百岁诞辰。不久，我因事和(he)洪业挚友、蒙(meng)古学(xue)家柯(ke)立夫(fu)（Francis Cleaves）的高足刘元珠通电(dian)话，她告诉我，她和(he)丈夫(fu)也要从美国飞到天津为叶(ye)嘉(jia)莹祝寿。我说朗诺即将在(zai)香港担任第一届“叶(ye)嘉(jia)莹文(wen)学(xue)讲座”的主讲人，托她替大家向叶(ye)先生致敬。

香港中(zhong)文(wen)大学(xue)2023年4月举办的这场讲座，是由一位仰慕叶(ye)嘉(jia)莹的匿名人士捐赠设立的，因新冠疫情已延误了数年，香港相关禁令一解除，便赶紧排上日程。大家原以为又可见到叶(ye)嘉(jia)莹，可惜她体力不逮，未能到场。朗诺自选的讲题是“连天芳树人何处？”，回顾他写(xie)《才女之累：李清(qing)照及其(qi)接(jie)受史》的经历。他深(shen)感(gan)这位宋代(dai)女词人有(you)重新评估的必要。近千(qian)年来，读者(zhe)惯于把李清(qing)照词中(zhong)的女主人公和(he)她本人画上等号，无视宋代(dai)的词原本是写(xie)给歌女唱(chang)的，男作家往往借用女人的口表达情感(gan)。大家凭什(shi)么咬定李清(qing)照词中(zhong)的女子就是她本人呢？这无须有(you)的假定，让后(hou)人塑造(zao)了一个(ge)多愁善感(gan)而柔弱的李清(qing)照，与历史上的李清(qing)照不符。读李清(qing)照除词作之外的诗歌、文(wen)章和(he)书信，就知道她是个(ge)敢做敢为、相当(dang)自负的人。这一点在(zai)她摆脱(tuo)不幸的第二(er)段婚姻的过程中(zhong)最为凸显。赵明诚去世后(hou)，她为情势所(suo)迫，改嫁张汝舟，遭(zao)受家暴，不惜入牢举报丈夫(fu)渎职（宋代(dai)法律下亲(qin)属诉控(kong)尊(zun)长——包(bao)括丈夫(fu)——都须先受禁锢），结果(guo)张汝舟被流放，他们的婚姻也作废。明清(qing)以来，中(zhong)国社会崇(chong)尚妇女守节，文(wen)人认为优秀的李清(qing)照不应该改嫁，也不可能改嫁，把所(suo)有(you)关于她改嫁的证据(ju)都视为诽谤(bang)，强调她和(he)赵明诚恩爱无间。其(qi)实她与赵明诚的婚姻并不那么美满，而她写(xie)《金石录后(hou)序》的动机之一，是要朝廷恢复她是赵明诚遗孀的“命妇”身份。近数十年来认真的学(xue)者(zhe)都接(jie)受了李清(qing)照曾经改嫁这件事。

艾朗诺著《才女之累：李清(qing)照及其(qi)接(jie)受史》

我当(dang)天坐在(zai)台下想，“叶(ye)嘉(jia)莹文(wen)学(xue)讲座”讲李清(qing)照太恰当(dang)了。她们两人不但同是才女，而且人生轨(gui)迹有(you)不少相似之处。叶(ye)先生也曾坐牢，也在(zai)兵荒马乱之际嫁了个(ge)军(jun)人，遭(zao)受家暴，最后(hou)凭自己的才智和(he)努力与他离异(yi)。李清(qing)照晚景是相当(dang)凄凉的，叶(ye)嘉(jia)莹比她幸运多了。宋代(dai)寡妇改嫁固然相当(dang)普遍，但在(zai)精英阶层(ceng)中(zhong)仍被视为不甚(shen)光彩之事。李清(qing)照不得已改嫁，却遇(yu)人不淑，又以极端手段脱(tuo)身，难免受非议，甚(shen)至被当(dang)为笑柄。她后(hou)来看(kan)上一位特别(bie)聪明的女孩，自告奋勇(yong)收为学(xue)生，教她作诗填词，女孩的父母竟拒绝了。朗诺每次收到版税(shui)都有(you)点过意不去，仿佛揩了李清(qing)照的油水，巴不得能够分些给那晚年孤苦的她。叶(ye)嘉(jia)莹虽然也承受了不少才女之累，但获得许多贵人的赏识和(he)支撑：辅仁大学(xue)的老师(shi)顾随、台湾大学(xue)的台静农、哈佛的海陶玮(wei)、南开的李霁野(ye)，都在(zai)紧要关头替她开路；更有(you)那么多敬爱她的学(xue)生。

叶(ye)嘉(jia)莹夏天一般都穿1980年照片上那种花布连衣裙：短(duan)袖，小翻领，前开扣，略收腰身，圆裙，看(kan)上去潇洒飘逸(yi)，很舒服。我找裁缝照做一件，穿我身上就不一样。

诗词是叶(ye)嘉(jia)莹的避风港，是她的救赎，所(suo)以她像(xiang)传(chuan)教士般到处宣扬诗词。长年浸淫在(zai)诗词中(zhong)的她，早已化成一首充满韵味的诗，无怪乎人见人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