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白｜杨妞花心结“已解”,余华英,贵阳,儿童20250314-业界动态-pqbbw.com

旁白｜杨妞花心结“已解”,余华英,贵阳,儿童

2025-03-14 19:08:11

旁白｜杨妞花心结“已解”,余华英,贵阳,儿童

【编者按(an)】

从网络寻亲开始，到(dao)她(ta)寻亲成功，再到(dao)让余华英伏法，澎湃资讯跟踪(zong)报道了杨妞花(hua)三年。

三年来，在(zai)镜头不断地聚焦下，杨妞花(hua)从原来怯生生的“李素燕”，变成了勇敢、独(du)立(li)，善于表达的杨妞花(hua)，成为了一名网络主播。伴随着流量，围绕着她(ta)的除了媒体记者，还有(you)大量寻亲路上的父母们，他们希翼(wang)通过杨妞花(hua)的光环，找到(dao)自己失散的孩子。

这篇文章是记者跟踪(zong)采访报道杨妞花(hua)这三年后写下的一个“旁白”。大家还想给更多的资讯报道配上“旁白”，以(yi)另一种(zhong)视角呈现资讯背后的故事。

海(hai)报设计：白浪

上坟前约定好不哭，但跪在(zai)父母坟前，杨妞花(hua)和姐姐杨桑英还是没忍住流下眼泪。

3月3日，杨妞花(hua)姐妹俩从贵(gui)阳回到(dao)织(zhi)金县老(lao)家祭拜父母，将余华英已被实行死刑的消(xiao)息带到(dao)父母坟前。杨妞花(hua)说，她(ta)等这一天等得太久，今天终于等到(dao)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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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3月3日，杨妞花(hua)姐妹在(zai)父母坟前告知(zhi)余华英被实行死刑。除署名外，本文图片(pian)均由澎湃资讯记者王鑫图

澎湃资讯（www.thepaper.cn）注意(yi)到(dao)，今年全国两会(hui)的“两高”工作报告中均提及了余华英案。

最高法办公(gong)厅主任(ren)、最高法工作报告起草组负责人林文学此前在(zai)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，余华英多年多地流窜(cuan)作案，拐卖17名儿童，导致多个家庭破碎，部(bu)分被拐儿童因虐待或疾(ji)病早逝，危害极大，且余华英本人始终没有(you)任(ren)何悔罪表现，主观恶(e)性极大，人民法院依法对其判处(chu)并(bing)实行死刑。这个案件的审判，传(chuan)递出人民法院对侵害未(wei)成年人犯罪依法严惩绝不姑息的鲜明态度。

杨妞花(hua)是被余华英拐走的17名儿童之一。1995年冬，杨妞花(hua)在(zai)贵(gui)阳被余华英和龚显良拐走。近30个年头之后，2025年春(chun)，余华英被实行死刑。随着杨妞花(hua)和姐姐回到(dao)父母坟前，将这一消(xiao)息告诉给父母，余华英案也就告一段落，杨妞花(hua)也完成了命(ming)运赋(fu)予她(ta)的“使命(ming)”，开始新的生活。但是，打(da)拐不停，没有(you)找到(dao)孩子的寻亲者仍在(zai)路上奔(ben)波。

按(an)照当地习俗，杨妞花(hua)和姐姐购买了礼(li)炮在(zai)家门口燃放。

有(you)人说，杨妞花(hua)就是一部(bu)“复仇爽文”的女主角：幼时被拐、中年找到(dao)家人、再将人贩子送(song)上法庭接受审判、伏诛。但看似“爽文”背后，是许多个家庭的破碎与撕裂(lie)。澎湃资讯记者跟踪(zong)余华英案三年，多次(ci)前往现场采访，拟以(yi)第三方视角，去回述这三年来，在(zai)杨妞花(hua)寻亲、余华英拐卖儿童案中的所见所闻。

见证杨妞花(hua)的成长(chang)：寄书给她(ta)看到(dao)看她(ta)出书

初见杨妞花(hua)，是在(zai)2022年7月6日。前一天，记者加上了杨妞花(hua)的微信，跟她(ta)约了采访。那时的杨妞花(hua)，已通过网络找到(dao)了自己的家人，贵(gui)阳警方也在(zai)她(ta)报案后将拐走她(ta)的人贩子余华英抓(zhua)获归案。

记者跟着杨妞花(hua)去了她(ta)和丈夫、三个孩子住的地方，她(ta)养父和大伯家。杨妞花(hua)穿着低价的T恤、没有(you)化(hua)妆，人很(hen)热情，也比较健谈，但有(you)些怯生。那时的杨妞花(hua)还不知(zhi)道该如何称呼来采访她(ta)的记者，每当她(ta)想找记者说话时，会(hui)以(yi)“哎”称呼记者。记者也能(neng)感觉到(dao)，杨妞花(hua)虽学问(hua)水平有(you)限，她(ta)分不清公(gong)检法各自的职(zhi)责，也不关心国家大事，但她(ta)对知(zhi)识特别渴望(wang)，学习能(neng)力也比较强。

回到(dao)石家庄后，记者给杨妞花(hua)寄了一些人文社科类的书籍，鼓(gu)励她(ta)闲(xian)暇之余多看看书、也多看看资讯。短短两年之后，杨妞花(hua)根据自己经历所写的《一路生花(hua)》出版(ban)，让记者感叹杨妞花(hua)成长(chang)得太快了。

2023年春(chun)节，记者跟着杨妞花(hua)来到(dao)贵(gui)州织(zhi)金县老(lao)家过春(chun)节，一起吃年夜饭、一起放烟(yan)花(hua)爆竹(zhu)。几天的相处(chu)，也让杨妞花(hua)的形象更加丰满起来——她(ta)不止是被拐卖者，还是一个母亲、一个妻(qi)子、一个外孙女。

最开始，余华英拐卖儿童案由贵(gui)阳市(shi)南明区检察院审查起诉，当杨妞花(hua)得知(zhi)检方提出的量刑建(jian)议只有(you)十余年时，她(ta)还是多少有(you)些失落与担忧。当她(ta)委托的律师王文广告诉她(ta)可以(yi)向法院提交申请书，要求将案件提级审理时，杨妞花(hua)又燃起了希翼(wang)。再到(dao)后来，司(si)法机关查出了余华英越(yue)来越(yue)多的犯罪事实，还帮助谌江海(hai)等人找到(dao)自己的家人，杨妞花(hua)越(yue)来越(yue)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值得的。

随后，余花(hua)英历经贵(gui)阳市(shi)中院和贵(gui)州省(sheng)高院两级法院四次(ci)审理及判决。每一次(ci)开庭，记者都跟着杨妞花(hua)来到(dao)贵(gui)阳。每一次(ci)开庭前后几天的时间，杨妞花(hua)都要数次(ci)接受媒体轮(lun)番采访，直至深夜。但无论自己的故事说了多少遍(bian)、无论现场的记者问她(ta)什(shi)么问题，她(ta)都会(hui)以(yi)最饱满的情绪接受采访，尽量满足记者的采访需求。杨妞花(hua)也会(hui)认真记住每一位记者的供职(zhi)单位和姓名。

再到(dao)后来，有(you)影视机构想购买杨妞花(hua)故事的改编权。

当杨妞花(hua)把余华英被实行死刑的消(xiao)息带到(dao)父母坟前时，杨妞花(hua)完成了原本不属于她(ta)的“使命(ming)”，她(ta)也在(zai)一步一步走向更大的世界。

看穿罪犯余华英：从未(wei)真诚认罪悔罪

记者第一次(ci)也是唯一一次(ci)见到(dao)余华英，是在(zai)贵(gui)阳市(shi)中级法院的法庭上。那是余华英此次(ci)落网后第一次(ci)接受审判，也是杨妞花(hua)被拐后，首次(ci)再见余华英。

2023年7月14日，余华英拐卖儿童案一审在(zai)贵(gui)阳中院开庭审理。这也是杨妞花(hua)被拐卖后，再一次(ci)见到(dao)余华英。贵(gui)阳中院供图

开庭正值盛(sheng)夏，贵(gui)阳的气温并(bing)不算高，余华英出庭时穿着长(chang)袖(xiu)长(chang)裤(ku)，时年60岁的余华英身材消(xiao)瘦、颧骨突出、头发花(hua)白，庭审的大部(bu)分时间，余华英坐在(zai)被告席(xi)低头沉默(mo)，只有(you)在(zai)回答提问时才蹦(beng)出几句方言。当天，她(ta)说的最多的话就是“记不清了”。

贵(gui)阳市(shi)中院组成了7人合议庭，杨妞花(hua)作为唯一一个被余华英拐卖、并(bing)参加庭审的受害人坐在(zai)了公(gong)诉人一侧；另一侧，是余华英的辩护人。

余华英在(zai)庭审中曾两次(ci)表达对受害者及其家人的歉意(yi)：一次(ci)是为自己辩解时，余华英双手合十，说出了“对不起”；另一次(ci)是在(zai)最后陈述时，余华英表示其已认罪、悔罪，希翼(wang)法庭能(neng)从轻处(chu)罚。不过，从后面的审理进程来看，余华英并(bing)未(wei)主动交代其他拐卖儿童的犯罪事实，其认罪悔罪显然没有(you)诚意(yi)，更像(xiang)是为了获得从轻处(chu)罚的表演。

作为受害人的杨妞花(hua)也丝毫没有(you)感受到(dao)余华英悔罪的诚意(yi)。在(zai)法庭上看着给自己带来巨大痛苦(ku)、间接害死父母的余华英，杨妞花(hua)在(zai)接受记者采访是提到(dao)与余华英的对视瞬间，杨妞花(hua)称：“大家俩是对视了10秒以(yi)上，在(zai)15秒钟左右，她(ta)是用下巴往上扬，用双眼微眯(mi)的眼睛看着我，她(ta)一定是想着当年怎么没弄死我。”

她(ta)把余华英当仇人，每一次(ci)开庭面对余华英，她(ta)都感觉到(dao)很(hen)煎(jian)熬。

当杨妞花(hua)哭诉着自己的遭遇时，她(ta)的姐姐杨桑英也跟着哭了起来。庭审中最让记者印象深刻的，是杨妞花(hua)说着说着，突然从座位上站(zhan)起来，绕到(dao)一旁跪下来，请求法庭重(zhong)判余华英。

此后的二审，以(yi)及发回重(zhong)审后的一审和二审，记者均未(wei)能(neng)再进入(ru)法院旁听。

罪犯王加文落网背后：记者曾间接“助力”

开庭前，记者前往重(zhong)庆市(shi)大足区某村——多年前，余花(hua)英嫁给一个叫(jiao)王加文的男人，王加文的祖籍就在(zai)重(zhong)庆大足。在(zai)大足，余华英结识了龚显良，尔后走上了长(chang)达11年甚至更久的拐卖儿童犯罪道路。巧(qiao)合的是，2022年6月底，余华英也是在(zai)大足被抓(zhua)获。

相比高楼林立(li)的城(cheng)市(shi)而(er)言，农村算是对记者比较“友好”的地方——在(zai)农村，只要一个人有(you)生活的痕迹，你(ni)多半(ban)能(neng)找到(dao)他住过的地方，运气好的话，还能(neng)碰到(dao)他的亲朋(peng)好友。

靠着村民一点点指(zhi)路，记者在(zai)村里找到(dao)了余华英和王加文曾居住过的两处(chu)房屋，这两处(chu)房屋都是一层砖瓦房，比人还高的杂草足以(yi)说明这里已经很(hen)久没人居住了。

余华英和王加文在(zai)村里修建(jian)的第二处(chu)房屋，因多年无人居住，已荒废。

当时，余华英虽已落网，但王加文还处(chu)于失踪(zong)状态。因王加文同样涉嫌拐卖儿童案件，云(yun)南警方也在(zai)找他。王加文是盗窃惯犯，上世纪九十年代服(fu)刑时脱逃，此后下落不明，王加文的户籍也被注销，至今是死是活都不知(zhi)道。但王加文的亲戚和同村村民向记者提供了一条重(zhong)要线索，王加文还活着，此前他们偶(ou)尔在(zai)村里能(neng)碰到(dao)王加文。此外，余华英被抓(zhua)前回来看过一次(ci)房子，但没有(you)人跟她(ta)打(da)招呼。

后来，记者将这一信息告诉了杨妞花(hua)，杨妞花(hua)又将信息告诉了云(yun)南警方。在(zai)办案民警的辛苦(ku)蹲守下，终于在(zai)重(zhong)庆将王加文抓(zhua)获归案。原来，王加文近些年下落不明，是因为他盗用了他人身份屡次(ci)实施(shi)盗窃，服(fu)刑完毕后又重(zhong)操旧业。

2024年10月25日，贵(gui)阳市(shi)中级法院对余华英以(yi)拐卖儿童罪判处(chu)死刑；云(yun)南省(sheng)丽江市(shi)古城(cheng)区人民法院以(yi)王加文犯拐卖儿童罪，判处(chu)有(you)期(qi)徒刑九年六个月，并(bing)处(chu)罚金五千元(yuan)，犯脱逃罪，判处(chu)有(you)期(qi)徒刑三年六个月，与原判决的盗窃罪未(wei)实行刑期(qi)四年一个月零一天进行并(bing)罚，决定实行有(you)期(qi)徒刑十六年六个月，并(bing)处(chu)罚金五千元(yuan)。判决后，王加文未(wei)上诉，该判决已生效。

拿到(dao)“人贩子”女儿的电话，记者决定不去打(da)扰

余华英生过两个孩子，一个是她(ta)与王加文结婚后所生的女儿；另一个是她(ta)与龚显良私生的儿子。对于这一双儿女，余华英都未(wei)尽养育之责。

1987年1月，余华英生下女儿王梅花(hua)（化(hua)名）。王梅花(hua)5岁时，因为王加文盗窃被抓(zhua)，余华英将王梅花(hua)交给王加文的哥嫂抚养，她(ta)自己去县城(cheng)打(da)工。打(da)工期(qi)间，余花(hua)英结识龚显良，与其同居并(bing)生下一个儿子。据余华英供述，当时两人的经济(ji)能(neng)力，不足以(yi)抚养这个孩子，加上是私生子，两人商量着把男婴卖掉。在(zai)龚显良的运作下，男婴被带到(dao)河北省(sheng)邯郸市(shi)某村一个叫(jiao)王某付的人那里，王某付又将男婴转卖。龚显良和余华英由此获得数千元(yuan)报酬。

常人已无法想象会(hui)有(you)母亲亲手卖掉自己的孩子，也不会(hui)有(you)人想到(dao)，一个母亲会(hui)带着自己的女儿、借着女儿的掩护拐卖孩子。

余花(hua)英和龚显良生下的孩子目前下落不明，但记者拿到(dao)了王梅花(hua)的联系方式。王梅花(hua)后来嫁到(dao)东(dong)部(bu)沿海(hai)某省(sheng)份，也组建(jian)了自己的家庭。记者很(hen)想跟王梅花(hua)聊聊，一番纠结之后，记者拨通了王梅花(hua)的电话。当时，余华英即(ji)将受审，记者问出了第一个问题：她(ta)会(hui)不会(hui)去贵(gui)阳参加余华英的庭审。电话那头，王梅花(hua)给出了明确的答复：不去！当记者想继续(xu)提问时，王梅花(hua)挂(gua)断了电话。考虑(lu)了一下，记者决定不再打(da)扰王梅花(hua)。

贵(gui)阳是中级法院第一次(ci)审理余华英案时，审判长(chang)曾提到(dao)过，“余华英你(ni)自己也有(you)女儿，是怎么忍心对其他孩子下手的。”记者注意(yi)到(dao)，审判长(chang)提到(dao)王梅花(hua)的时候(hou)，余华英哽咽了，不知(zhi)道彼时彼刻的余华英是否意(yi)识到(dao)自己的违法犯罪也害了王梅花(hua)的一生。

根据贵(gui)阳市(shi)中级法院通报，该院在(zai)对余华英实行死刑前，安排余华英会(hui)见了近亲属，充分保障了被实行罪犯的合法权利。不知(zhi)余华英临死前是否跟王梅花(hua)见了一面，如果见面，两人又说了什(shi)么。

杨妞花(hua)的愿望(wang)：“蹭流量”的寻亲家长(chang)们都能(neng)如愿

这几年，无论是余华英案开庭、宣判，还是杨妞花(hua)将余华英被判死刑或者被实行死刑的消(xiao)息带到(dao)父母坟前，总有(you)还未(wei)找到(dao)孩子的寻亲家长(chang)来增加曝光。他们中有(you)的人已经寻亲三四十载，足迹几乎踏(ta)遍(bian)了全国各地。

他们外穿着印有(you)走失孩子基本信息的白色T恤、举着统一制作的寻亲牌，当杨妞花(hua)接受采访或站(zhan)在(zai)直播镜头前，他们就会(hui)凑到(dao)杨妞花(hua)身旁。他们从不干扰采访、也不会(hui)因为要抢占好位置而(er)发生争执，他们只是默(mo)默(mo)地站(zhan)着，举着牌子。当杨妞花(hua)前往法院开庭，他们又会(hui)在(zai)法院附近站(zhan)成两排，留出中间过道。在(zai)等待庭审结束的时间，一些媒体同行会(hui)采访这些寻亲家长(chang)，他们坚信，说不定哪次(ci)，镜头前的某个网友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，孩子看见信息后，就会(hui)前往公(gong)安机关采血。

对于寻亲家长(chang)来说，杨妞花(hua)的经历不仅给了他们莫大的鼓(gu)励和继续(xu)走下去的信心，杨妞花(hua)的高流量也一定程度为他们增加找到(dao)孩子的几率，他们亲切地称杨妞花(hua)为“妞妞”，甚至视其为自己的亲生女儿。

视频(pin)编辑：张兆亿(00:38)

附：那些仍在(zai)寻亲路上的家长(chang)们

以(yi)下是部(bu)分寻亲家长(chang)和他们失散的亲人信息，他们中有(you)的人已经寻亲三四十载，足迹几乎踏(ta)遍(bian)了全国各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