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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国和英国等欧洲大国也就加强欧洲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积极发声。法国总统(tong)马克龙日前强调，欧洲虽然(ran)仍致力于维护与美国的(de)伙伴关系(xi)，但必(bi)须加强自身防务和安(an)全方(fang)面的(de)独立性(xing)。英国首(shou)相斯(si)塔默在3月2日召(zhao)开的(de)伦敦峰会(hui)后(hou)宣布(bu)，英国、法国及其他国家将加大努(nu)力，组建“意愿(yuan)联盟”以保障乌(wu)克兰和平。

对欧洲来(lai)说(shuo)，战略自主并非新(xin)话题。

“2013年前后(hou)，在欧洲经历债务危(wei)机、美国奥巴马政府提出‘亚太再平衡’战略以及俄欧关系(xi)趋于紧张的(de)背景下，欧洲政界、学(xue)界便已在讨论战略自主这(zhe)个话题。2016年之后(hou)，战略自主议题真正进(jin)入(ru)欧盟政策领域(yu)。”北京外国语大学(xue)区域(yu)与全球治理高等研(yan)究院教授崔(cui)洪建分析称，2016年，川普当选美国总统(tong)，给欧洲政治、经济、安(an)全等领域(yu)带来(lai)多(duo)重冲击，与此同时，英国公投决定“脱欧”，这(zhe)两件大事让欧洲意识到西方(fang)世界内部正在发生分裂，促使(shi)欧盟在推进(jin)战略自主方(fang)面有所行动。

而今，欧洲面临的(de)外部压力进(jin)一步加剧。随着川普开启(qi)第二个总统(tong)任期，美欧关系(xi)急转直下。川普在多(duo)个外交场合强调，美国不(bu)愿(yuan)意过(guo)多(duo)介入(ru)欧洲事务，也不(bu)愿(yuan)意继续对欧洲安(an)全作出坚定承诺。这(zhe)让欧洲的(de)安(an)全焦虑以及加强战略自主的(de)紧迫感(gan)急剧上升。

如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(xue)院客座高级研(yan)究员埃(ai)弗·肯·古尔肯所言，川普重返(fan)白(bai)宫后(hou)，从威胁(xie)要同欧盟打(da)贸(mao)易战，到施压欧盟国家增加国防开支，其施政风(feng)格较(jiao)第一个总统(tong)任期可谓有过(guo)之而无不(bu)及，这(zhe)说(shuo)明美国外交政策的(de)转变是结构性(xing)的(de)，而不(bu)是暂时的(de)。对欧洲而言，战略自主不(bu)再是一种“豪侈品”，而是迫于外部地缘政治条(tiao)件的(de)“必(bi)需品”。

“当前，促使(shi)欧洲加快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进(jin)程(cheng)的(de)外部刺激(ji)因(yin)素主要有二：一是欧洲国家认为，乌(wu)克兰危(wei)机的(de)前景可能不(bu)利于欧洲，需在军事防务上有所准备；二是随着美欧关系(xi)变化(hua)，欧洲意识到美国不(bu)仅不(bu)能再像过(guo)去那样为欧洲提供安(an)全保障，甚至可能通过(guo)与俄罗斯(si)的(de)谈(tan)判，影响(xiang)欧洲安(an)全。”崔(cui)洪建指出，相比在川普的(de)第一个总统(tong)任期，欧洲提出战略自主时仍抱有侥幸心理，认为川普可能只是美国政治的(de)一个“例外”，现(xian)在的(de)欧洲更(geng)加务实。

中国社会(hui)科学(xue)院欧洲研(yan)究所研(yan)究员赵(zhao)俊杰认为，当前欧洲推进(jin)战略自主可谓“箭(jian)在弦上，不(bu)得不(bu)发”。“欧洲提出的(de)战略自主，主要涉及政治外交、经济贸(mao)易、防务安(an)全、科技(ji)创新(xin)、价值(zhi)观等领域(yu)。眼下，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尤为紧迫。在川普的(de)第一个总统(tong)任期，‘美国优先’政策下的(de)一系(xi)列行为已经激(ji)活了欧洲盟友有关战略自主的(de)敏感(gan)神经。近(jin)年来(lai)，欧洲进(jin)一步看(kan)清(qing)美国的(de)战略转变：一方(fang)面，美国综合国力衰退，无法再像过(guo)去那样深度介入(ru)欧洲事务；另一方(fang)面，美国战略重心向(xiang)亚太转移，将可能把主要精力及有限国力投放到所谓‘印太地区’。欧洲到了不(bu)得不(bu)自主的(de)阶(jie)段。”

分歧(qi)与摇摆

欧洲各国对推进(jin)战略自主的(de)态度存在“温差”，尤其是当“推进(jin)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”与“解决乌(wu)克兰危(wei)机”这(zhe)两个议题相联系(xi)后(hou)，内部分歧(qi)更(geng)为严重。

“当然(ran)，面对外部环境的(de)变化(hua)，欧洲推进(jin)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并非条(tiao)件反射式的(de)机械反应。事实上，欧洲现(xian)实处境、内部利益分化(hua)、欧盟决策机制等因(yin)素使(shi)得欧洲内部尚未达成真正共识。”崔(cui)洪建说(shuo)。

英国《金融时报(bao)》日前报(bao)道称，关于“重新(xin)武装欧洲”计划的(de)细节，欧盟国家内部仍存分歧(qi)。就该计划中向(xiang)欧盟成员国提供1500亿欧元贷款用于国防投资的(de)内容，德国认为这(zhe)一贷款计划应该向(xiang)一些密切(qie)合作的(de)非欧盟国家“开放”，法国认为这(zhe)笔资金不(bu)应用于购买非欧盟国家生产的(de)武器装备。

而这(zhe)只是有关欧洲战略自主议题诸多(duo)分歧(qi)的(de)“冰山一角”。崔(cui)洪建指出，欧洲各国对推进(jin)战略自主的(de)态度存在“温差”，尤其是当“推进(jin)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”与“解决乌(wu)克兰危(wei)机”这(zhe)两个议题相联系(xi)后(hou)，欧洲内部的(de)分歧(qi)更(geng)为严重。

首(shou)先，安(an)全关切(qie)和利益诉求(qiu)并不(bu)一致。例如，欧盟27个成员国中，波兰、波罗的(de)海国家因(yin)历史(shi)原因(yin)，对俄态度强硬(ying)；匈牙(ya)利等国则考虑能源安(an)全等问题，对制裁俄罗斯(si)持保留态度。“这(zhe)种分歧(qi)削弱了欧盟的(de)对外政策协调能力，也导致在涉及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问题时，欧盟内部无法形成统(tong)一的(de)目(mu)标。”崔(cui)洪建说(shuo)。

其次，谁来(lai)主导自主进(jin)程(cheng)？赵(zhao)俊杰指出，欧盟希翼挑起欧洲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的(de)重担，发挥主导作用，但欧盟成员国诉求(qiu)各异，难以在短时间内形成强大凝聚力。法国此前有意拉德国一起挑头，但两国在出资等具体问题上并未达成共识。如今，英国虽然(ran)态度积极，但其还面临“脱欧”之后(hou)如何与欧盟修复(fu)关系(xi)的(de)问题。

再次，究竟自主到什么程(cheng)度？“摆在欧洲面前的(de)方(fang)案有两套：一是完全独立于美国的(de)欧洲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；二是建立在美国提供最终(zhong)安(an)全保障基础之上的(de)欧洲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，即加速北约‘欧洲化(hua)’，在增强欧洲自主性(xing)的(de)同时，通过(guo)北约继续将美国留在欧洲的(de)安(an)全架构中。目(mu)前，虽然(ran)美欧关系(xi)裂痕加深，但仍有一些欧洲国家希翼修复(fu)和美国的(de)关系(xi)，将美国重新(xin)拉回跨大西洋关系(xi)中。”崔(cui)洪建说(shuo)。

复(fu)旦大学(xue)欧洲问题研(yan)究中心主任丁纯认为，当欧洲试图超越北约框架构建安(an)全架构时，面临多(duo)重矛盾(dun)。例如，在地缘政治层面，欧洲既想摆脱美国控制又不(bu)愿(yuan)完全割舍对美安(an)全依(yi)赖；在军事装备生产层面，欧洲军工产业链深度嵌入(ru)美国体系(xi)，要建立起独立和完善的(de)军工体系(xi)面临不(bu)少(shao)困(kun)难。

“目(mu)前，英、法虽然(ran)对推进(jin)欧洲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态度积极，但真正决定其方(fang)向(xiang)的(de)仍是在美欧之间寻求(qiu)平衡的(de)思维。此外，近(jin)年来(lai)，欧洲内部极右(you)翼(yi)势力快速上升，多(duo)数(shu)极右(you)翼(yi)政党主张用外交而非军事手段解决问题，不(bu)赞成在军事战备方(fang)面投入(ru)过(guo)多(duo)。这(zhe)都使(shi)得欧洲在推进(jin)战略自主的(de)路上只能小步前进(jin)。”崔(cui)洪建说(shuo)。

美国《国家利益》双月刊网(wang)站刊文认为，欧洲至今没有发展出重要的(de)自我保护手段，根源在于欧盟领导人依(yi)赖美国和北约提供安(an)全保障的(de)根深蒂固(gu)的(de)观念。欧盟要想运(yun)作自己的(de)防务，需要的(de)不(bu)是再次响(xiang)起警钟，而是一种永久性(xing)的(de)思维转变。

挑战与共识

一个实现(xian)战略自主的(de)欧洲，将会(hui)对其自身安(an)全以及国际(ji)秩(zhi)序(xu)的(de)稳定贡献积极因(yin)素。

从2021年，欧盟委员会(hui)启(qi)动欧洲防务基金，以提升欧盟国防工业的(de)竞争力和创新(xin)能力；到2022年，欧盟理事会(hui)通过(guo)名为《安(an)全与防务战略指南针》的(de)行动计划，被外界视为在战略自主和共同防务方(fang)面迈出实质性(xing)一步；再到2024年，冯德莱恩领导的(de)新(xin)一届欧盟委员会(hui)专门设立“欧盟防务委员”职(zhi)务，以期实质推进(jin)欧洲安(an)全防务联盟建设……过(guo)去几年间，尽管分歧(qi)丛生，欧洲在推进(jin)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的(de)道路上仍然(ran)留下了一些足印。近(jin)期，欧洲理事会(hui)同意“重新(xin)武装欧洲”计划，被视为欧洲在寻求(qiu)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道路上的(de)又一个重要进(jin)展。

接下来(lai)，欧洲能否朝着预期的(de)目(mu)标走得更(geng)远？

“目(mu)前，欧洲加强战略自主的(de)方(fang)向(xiang)明确了，但具体的(de)路径和步骤还在讨论中，许多(duo)现(xian)实问题并未得到真正解决。例如，在近(jin)年来(lai)欧洲经济不(bu)景气、财(cai)政负担沉重的(de)背景下，如何在安(an)全和防务领域(yu)持续投入(ru)足够的(de)资金和资源？”崔(cui)洪建分析称，考虑到欧洲当下的(de)意愿(yuan)以及实际(ji)能够投入(ru)的(de)资源，其加强战略自主的(de)速度和效率仍然(ran)存在不(bu)确定性(xing)。

崔(cui)洪建认为，欧洲要在安(an)全和防务领域(yu)真正形成实质性(xing)力量，至少(shao)需要具备以下条(tiao)件：一是英法有意组建的(de)“意愿(yuan)联盟”能够稳定下来(lai)并为欧洲其他国家解决“核保护伞”等实际(ji)关切(qie)；二是形成长期稳定的(de)财(cai)政投入(ru)，以支撑防务开支；三是通过(guo)经济转型(xing)和社会(hui)资源整合，打(da)造联合的(de)军工产业，以改变欧洲整体军工产能不(bu)足、资源投入(ru)分散以及各国军工水(shui)平参差不(bu)齐的(de)现(xian)状；四是如果组建一支“欧洲军队”，不(bu)仅仅要增加军队数(shu)量，更(geng)需形成一个包括情报(bao)、网(wang)络、认知战等在内的(de)复(fu)合体系(xi)，并解决这(zhe)支军队非战时功能的(de)问题。

《金融时报(bao)》报(bao)道认为，欧洲面临的(de)最大战略问题也许是美国提供的(de)“核保护伞”问题。如果美国正式宣布(bu)将不(bu)再保护欧洲，北约的(de)欧洲国家将失去对美国战术核武器的(de)使(shi)用权。

马克龙日前表示，将就法国向(xiang)欧洲盟国提供“核保护伞”的(de)问题开展战略讨论。马克龙表示这(zhe)是对德国联盟党领导人默茨所作“历史(shi)性(xing)呼吁”的(de)“回应”。据英国媒体报(bao)道，默茨曾于2月呼吁法国和英国扩大“核保护伞”覆盖范围(wei)。不(bu)过(guo)，对于马克龙“核保护伞”的(de)提议，欧洲各国反应不(bu)一。分析人士(shi)指出，法国自身核武器库(ku)具有局(ju)限性(xing)，欧洲国家各有考量，法国这(zhe)把“核保护伞”的(de)实际(ji)效力有多(duo)大，还有待观察(cha)。

“从长远看(kan)，随着北约在美国战略价值(zhi)排序(xu)中下降(jiang)，欧洲的(de)角色将会(hui)进(jin)一步边缘化(hua)。为获得更(geng)大的(de)全球话语权，维护欧洲的(de)切(qie)身利益和安(an)全，欧盟及欧洲大国亟需团结协作，增强欧洲战略自主性(xing)。”赵(zhao)俊杰指出，尽管欧洲在推进(jin)安(an)全和防务自主的(de)路上存在诸多(duo)挑战与变数(shu)，但有一点(dian)可以肯定：一个实现(xian)战略自主的(de)欧洲，将会(hui)对其自身安(an)全以及国际(ji)秩(zhi)序(xu)的(de)稳定贡献积极因(yin)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