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：就在美国总统(tong)川普对(dui)全世界高举关税大棒之时，自家后院起火(huo)了——当地时间3月10日，美股暴(bao)跌，科技股遭抛售，市场情绪发生(sheng)转变；此前美国大型银行也放弃对(dui)今年(nian)股市的乐观预(yu)期。
更重要(yao)的是，川普本人在3月9日接受福克斯资讯采访(fang)时，一方面为自己的经济政策辩护，试图淡化商界对(dui)关税政策不确定性的担忧；但(dan)另一方面，他又表示(shi)美国经济会面临“过渡期”，关税有(you)可能会导致通货膨胀回(hui)升，不排除美国经济陷入衰退(tui)的可能性。
过去这些年(nian)由于地缘政治、战争、疫情等因素，国际货币体系碎片化、贸易保护主义日益抬头，对(dui)全球经济产生(sheng)巨大冲击。而(er)如今川普政府的不确定性，再次加深了经济前景的迷茫。本文重点关注美金作为国际货币存在的根本性矛盾和(he)全球贸易多边主义所(suo)面临的挑战，以(yi)及中国在这一背景下的应对(dui)策略。文章原载(zai)于《国际金(jin)融》2024年(nian)第12期，观察者网(wang)获编辑授权转载(zai)，供(gong)各位读者参考。
编者按：就在美国总统(tong)川普对(dui)全世界高举关税大棒之时，自家后院起火(huo)了——当地时间3月10日，美股暴(bao)跌，科技股遭抛售，市场情绪发生(sheng)转变；此前美国大型银行也放弃对(dui)今年(nian)股市的乐观预(yu)期。
更重要(yao)的是，川普本人在3月9日接受福克斯资讯采访(fang)时，一方面为自己的经济政策辩护，试图淡化商界对(dui)关税政策不确定性的担忧；但(dan)另一方面，他又表示(shi)美国经济会面临“过渡期”，关税有(you)可能会导致通货膨胀回(hui)升，不排除美国经济陷入衰退(tui)的可能性。
过去这些年(nian)由于地缘政治、战争、疫情等因素，国际货币体系碎片化、贸易保护主义日益抬头，对(dui)全球经济产生(sheng)巨大冲击。而(er)如今川普政府的不确定性，再次加深了经济前景的迷茫。本文重点关注美金作为国际货币存在的根本性矛盾和(he)全球贸易多边主义所(suo)面临的挑战，以(yi)及中国在这一背景下的应对(dui)策略。文章原载(zai)于《国际金(jin)融》2024年(nian)第12期，观察者网(wang)获编辑授权转载(zai)，供(gong)各位读者参考。
【文/余永(yong)定】
一、国际货币体系碎片化
（一）美金作为国际货币存在的根本性矛盾
在当前国际货币体系中，美国是国际储(chu)备货币发行国，是国际货币体系中最重要(yao)的国家，可以(yi)通过资本项目(mu)或经常项目(mu)逆差为其他国家提供(gong)国际流动性和(he)外汇储(chu)备资产。换言之，其他国家对(dui)美金资产的需求帮助美国长期维持经常项目(mu)逆差，使美国依靠向全球借贷(dai)维持经济繁荣。
美金作为国际货币体系中重要(yao)的价值尺度(du)和(he)锚货币，必须(xu)保持购买力稳定。一方面，美金要(yao)扮(ban)演(yan)全球公共产品角色，服务(wu)全球公共利益；另一方面，美金是美国的主权货币，美金实际购买力能否维持稳定，根本上取(qu)决于美国政府的国内政策。
在后布雷顿森(sen)林体系下，美金作为主权货币与其作为国际储(chu)备货币的地位存在根本性矛盾。
一方面，美国必须(xu)通过逆差为全球提供(gong)国际流动性或外汇储(chu)备资产。换言之，美国通过开“借条”为全球提供(gong)储(chu)备货币，全球经济增长要(yao)求美国开出越来越多的“借条”。
另一方面，“借条”开得越多，意味着(zhe)美国外债愈多。当美国债务(wu)积(ji)累到一定程度(du)后，外国投资者和(he)外国中央银行就会开始(shi)怀疑(yi)美国是否有(you)能力用(yong)“真金(jin)白银”兑换这些“借条”，进而(er)引发国际收支危机。
1971年(nian)美国出现贸易逆差并一直维持至今，1985年(nian)美国成为净债务(wu)国。截至2021年(nian)年(nian)底，美国海外净负债已超过18万亿美金，对(dui)GDP之比(bi)已超过70%，未(wei)来美国海外净负债占GDP比(bi)重将(jiang)进一步上升，趋近100%。
在美国国债占GDP比(bi)重和(he)美国海外净负债占GDP比(bi)重不断上升的情况下，美金保持稳定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经济学家的预(yu)想，其原因在于世界其他国家对(dui)美金的需求不断增加。
世界各国持有(you)的美金外汇储(chu)备不断增加，意味着(zhe)其他国家愿意把(ba)钱借给美国，愿意为美国的贸易逆差提供(gong)融资。由于外国储(chu)蓄能够弥补美国国内储(chu)蓄与投资的缺口，美国通胀和(he)美金贬(bian)值压(ya)力明(ming)显减轻。如果缺乏其他国家对(dui)美金外汇储(chu)备的强烈需求，美金崩溃早已成为现实。
1968年(nian)，经济学家罗伯特·蒙代尔与米尔顿·弗里德曼之间发生(sheng)了一场著(zhu)名的辩论。弗里德曼主张(zhang)，若全球经济体系采用(yong)一种完全自由浮动的汇率(lu)制度(du)，汇率(lu)将(jiang)自动调整至均衡状态，进而(er)降低各国外汇储(chu)备需求，全球外汇储(chu)备总量将(jiang)大幅减少。
事实证明(ming)弗里德曼的观点是完全错误的。在布雷顿森(sen)林体系崩溃之前的1969年(nian)，全球外汇储(chu)备总量仅为330亿美金。在以(yi)浮动汇率(lu)制度(du)为基本特征的后布雷顿森(sen)林体系下，各国美金外汇储(chu)备不断增加。截至2021年(nian)年(nian)末，全球官方外汇储(chu)备已达13万亿美金，其中美金外储(chu)为7万亿美金。
2008年(nian)全球金(jin)融危机爆发之后，时任国际货币基金(jin)组织（IMF）总裁的拉加德女士在北京经济发展论坛上发表讲话时称，现阶段国际货币体系改革(ge)最重要(yao)的内容是建立强大的全球金(jin)融安全网(wang)（GFSN）。全球金(jin)融安全网(wang)包括各国的外汇储(chu)备、中央银行之间的双边互换额度(du)、区域安排以(yi)及以(yi)国际货币基金(jin)组织为中心的多边借贷(dai)安排。2015年(nian)，全球GDP为75万亿美金，全球金(jin)融安全网(wang)络中的各国外汇储(chu)备总和(he)是11万亿美金，占全球GDP的15%，这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资金(jin)。
正如斯蒂格利茨委员会（全球货币体系改革(ge)委员会）所(suo)指出的，规模巨大的外汇储(chu)备是对(dui)资源的严重浪费，必然对(dui)全球经济尤其是对(dui)新兴经济体造成沉重负担。本文认为，对(dui)国际货币基金(jin)组织而(er)言，其最重要(yao)的挑战不是确保全球金(jin)融安全网(wang)络足够大，而(er)是如何降低非国际储(chu)备货币发行国积(ji)累资产的必要(yao)性，换言之，如何改革(ge)以(yi)美金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。
对(dui)各国而(er)言，制定和(he)实行正确的经济政策是减少外汇储(chu)备量的前提条件。例如，一国如果能够建立灵活的汇率(lu)制度(du)，其对(dui)外汇储(chu)备的需求将(jiang)显著(zhu)降低。如果一国未(wei)采取(qu)灵活汇率(lu)制度(du)，并放弃资本管(guan)制，一旦(dan)面临持续的外部冲击，再多外汇储(chu)备也难以(yi)使其免受金(jin)融危机影响。
（二）“全球不平衡”问题再现和(he)美金“武器化”
2006年(nian)前后国际金(jin)融界担心所(suo)谓“全球不平衡”问题（美国保持大量经常项目(mu)逆差，中国和(he)其他一些国家保持大量经常项目(mu)顺差）会引发国际收支危机。
2008年(nian)全球爆发了次贷(dai)危机所(suo)引起的全球金(jin)融危机。学界所(suo)担心的全球不平衡导致的美国国际收支危机并未(wei)发生(sheng)。但(dan)是，美国作为一个整体的储(chu)蓄不足问题依然没有(you)改变，由于财政状况的持续恶化，美国的国际收支状况持续恶化。
目(mu)前，美国已积(ji)累18万亿美金净海外资产和(he)35万亿美金国债——两者对(dui)GDP之比(bi)分别超过了70%和(he)100%。本文推算(suan)显示(shi)，美国海外净债务(wu)占GDP比(bi)重将(jiang)随时间推移达到100%。
显然，当前美国的国际收支不平衡状态比(bi)2006年(nian)前后国际金(jin)融界担心美国会爆发国际收支危机时的情况严重得多。但(dan)国际金(jin)融界对(dui)这个问题讨论甚少，不得不说(shuo)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。
美国联邦储(chu)备委员会大楼资料图：新华社
对(dui)中国而(er)言更糟糕的是，除长期以(yi)来学术界普遍担忧的美国海外净债务(wu)累积(ji)将(jiang)导致“突然停止”（Sudden Stop）、美债违约、美金贬(bian)值和(he)美国通胀急剧恶化之外，美国可能会出于地缘政治考量扣押中国的海外资产。
早在2013年(nian)，《金(jin)融时报》专栏作家马(ma)丁·沃尔夫就曾发文指出，在发生(sheng)冲突时，美国完全可以(yi)冻结中国的外汇资产。虽然中美双方都会面临惨重损失，但(dan)中国的损失将(jiang)更加严重。当前，马(ma)丁·沃尔夫的警告已经被证明(ming)并非危言耸听。俄乌战争爆发后，美国在72小时内冻结了俄罗斯中央银行3000亿美金外汇储(chu)备，并把(ba)俄罗斯金(jin)融机构踢出了SWIFT。
金(jin)融“武器化”、美金“武器化”颠(dian)覆了国际金(jin)融规则。美国冻结俄罗斯央行外汇储(chu)备严重破坏了美国的国际信誉，动摇了西方国家占支配地位的国际金(jin)融体系的信用(yong)基础。外汇储(chu)备“武器化”超出了经济学家对(dui)中国外汇储(chu)备安全性的最坏估计。中国海外资产，尤其是外汇储(chu)备不仅会因美国通胀、美金贬(bian)值和(he)美国国债价格下跌、违约遭受损失，还会因地缘政治原因在瞬间灰飞烟灭。
美金“武器化”导致国际货币体系碎片化，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不得不考虑减少对(dui)美金作为计价、结算(suan)和(he)储(chu)备货币的依赖，建立不依赖美国的结算(suan)体系和(he)报文体系。随着(zhe)国际货币体系碎片化进一步演(yan)进，不排除未(wei)来各国在经济和(he)地缘政治基础上形成货币集团的可能性。
毋庸赘言，美金霸权地位的削弱(ruo)，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了有(you)利条件。中国应不失时机地有(you)序推进人民币国际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