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城晚报记者 孙唯
近(jin)日，在十(shi)四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经济主(zhu)题记者会上(shang)，国家(jia)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(zhu)任郑栅洁表示，要持续推动高等教育提质(zhi)升级，推进优质(zhi)本科扩容，进一步增加“双一流”建(jian)设高校本科招(zhao)生规(gui)模(mo)，去年扩招(zhao)1.6万(wan)人，今年力争再增加2万(wan)人。在此前后，清华大学(xue)、北京大学(xue)、中山(shan)大学(xue)等多所“双一流”建(jian)设高校纷纷宣布扩招(zhao)计(ji)划。高校再一次扩招(zhao)释放(fang)出什么信号？将会对考生和家(jia)长(chang)带来哪些影响？会否稀释名(ming)校文凭“含金量”？羊城晚报记者进行了梳(shu)理采访。
从“有学(xue)上(shang)”到“上(shang)好学(xue)”
今年年初发布的《教育强国建(jian)设规(gui)划纲要（2024—2035年）》就明确提出：有序扩大优质(zhi)本科教育招(zhao)生规(gui)模(mo)，扩大研究生培(pei)养规(gui)模(mo)，稳(wen)步提高博士研究生占比，大力发展专业学(xue)位研究生教育。
高校扩招(zhao)不是突如其来的举(ju)措，而是受供需关系影响的结果。例如，在2000年左右，我国国民平均(jun)受教育水平仍然较低，高中阶段和高等教育规(gui)模(mo)偏小，从业人员中相当于高中学问程度(du)的不到14%，大专以上(shang)学(xue)历人员仅占4%左右。因此，2001年，《全国教育事业第十(shi)个五年计(ji)划》提出目标(biao)，到2005年，各类(lei)高等教育在学(xue)人数增加到1600万(wan)人左右，其中在学(xue)研究生规(gui)模(mo)达(da)到60万(wan)人左右，高等教育毛入学(xue)率达(da)到15%左右。这一举(ju)措开启了我国高等教育规(gui)模(mo)扩张(zhang)的黄(huang)金时代。
近(jin)年来，伴随着教育适龄人口的不断攀升，优质(zhi)高等教育的稀缺性(xing)日益(yi)凸显。据有关数据统计(ji)，从2019年到2024年，我国高考报名(ming)人数已连(lian)续6年超过1000万(wan)，2024年达(da)到1342万(wan)。而此前“双一流”建(jian)设高校本科招(zhao)生计(ji)划却较少增加。在2024年9月举(ju)行的“推动高质(zhi)量发展”系列主(zhu)题资讯发布会上(shang)，教育部副部长(chang)王(wang)光彦表示：“在高等教育方面，根据预测，学(xue)龄人口在2032年之前将持续增加。未来一段时期，学(xue)位需求(qiu)还将持续扩大，要通过现(xian)有高校改扩建(jian)挖(wa)潜扩容和新设置高校等多种方式，扩大高等教育资源，切实保障人民群众受教育机会。”
与此同时，竞争日益(yi)激烈的就业市(shi)场(chang)也(ye)让更(geng)多考生和家(jia)长(chang)向往优质(zhi)的教育资源。艾媒(mei)咨询发布的《2024年中国高考志愿填报及就业前景大数据分(fen)析报告》显示，49.15%中国高考生意向城市(shi)为一线或新一线。随着人工智能、大数据、云计(ji)算等成为主(zhu)流，高技术行业出现(xian)大量职位空缺，相关专业将成报考热门。
目前，我国绝大多数“双一流”建(jian)设高校集中在省会城市(shi)或者经济发达(da)地(di)区，有能力把人工智能、大数据、云计(ji)算等高技术学(xue)科建(jian)设好的高校，大部分(fen)也(ye)为“双一流”建(jian)设高校，这就导致(zhi)家(jia)长(chang)和考生想要“上(shang)好学(xue)”的意愿愈加强烈。“双一流”建(jian)设高校的扩招(zhao)，使家(jia)长(chang)和考生有更(geng)加充分(fen)的选择空间。
“自2000年左右，我国高等教育历经了规(gui)模(mo)性(xing)扩招(zhao)、结构性(xing)扩招(zhao)发展阶段，自去年开始的优质(zhi)本科扩容则更(geng)加注重国家(jia)战略需求(qiu)，聚焦(jiao)填补科技领域人才缺口，缓解‘上(shang)好大学(xue)难’‘人才供需不匹配’等系列矛盾，有助于优化高等教育布局，增强高等教育综(zong)合实力，打(da)造战略引领力量。”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(xue)会人工智能与机器(qi)人教育专业委员会理事、北方工业大学(xue)伦(lun)敦布鲁内尔学(xue)院党总(zong)支副书记胡福文表示。
高校扩招(zhao)聚焦(jiao)前沿学(xue)科
2025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指出，要锚定(ding)国家(jia)重大战略急需，深入推动教育科技人才良性(xing)循环。优化高等教育布局，加快建(jian)立(li)科技发展、国家(jia)战略需求(qiu)牵引的学(xue)科专业设置调整机制，积极(ji)探索形成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深度(du)融合的制度(du)机制。
纵观目前各高校的扩招(zhao)情况，无不是围绕(rao)国家(jia)战略急需、基(ji)础学(xue)科、新兴学(xue)科、交叉学(xue)科等进行布局。
今年，北京大学(xue)将增加150个本科生招(zhao)生名(ming)额，加大国家(jia)急需人才培(pei)养力度(du)。新增招(zhao)生计(ji)划将重点(dian)围绕(rao)国家(jia)战略急需、基(ji)础学(xue)科和新兴前沿领域，紧密结合学(xue)校规(gui)划发展方向，突出北大优势和北大特色，主(zhu)要依托元培(pei)学(xue)院、信息科学(xue)技术学(xue)院、工学(xue)院以及临床(chuang)医学(xue)专业进行培(pei)养。
清华大学(xue)拟增加约150个本科生招(zhao)生名(ming)额，同时将成立(li)新的本科通识书院，着力培(pei)养人工智能与多学(xue)科交叉的复合型人才，提升创新人才自主(zhu)培(pei)养能力，以服务国家(jia)战略需求(qiu)与社会发展需要。据悉，该校新增本科生将进入新成立(li)的书院学(xue)习。
中国人民大学(xue)继续稳(wen)步增加本科生招(zhao)生名(ming)额超100个，近(jin)两年累计(ji)扩招(zhao)200余人。此次扩招(zhao)重点(dian)锚定(ding)国家(jia)战略需求(qiu)，精准对接基(ji)础学(xue)科支撑、前沿交叉学(xue)科建(jian)设、战略急需领域突破三大方向，打(da)造人才培(pei)养高地(di)。
中山(shan)大学(xue)也(ye)将进一步扩招(zhao)本科生，内地(di)本科生招(zhao)生计(ji)划增加至7845人。今年新增的招(zhao)生计(ji)划主(zhu)要聚焦(jiao)于新兴交叉学(xue)科、国家(jia)紧缺学(xue)科以及双学(xue)士学(xue)位等复合型人才培(pei)养项目，旨在推动重点(dian)领域拔尖创新人才的培(pei)养，进一步强化服务国家(jia)重大战略和粤港澳大湾区发展需求(qiu)的针对性(xing)和能力。
此外，上(shang)海交通大学(xue)、武汉大学(xue)、中国农业大学(xue)、湖南大学(xue)等高校扩招(zhao)计(ji)划也(ye)都锚定(ding)了新兴前沿学(xue)科。对此，胡福文认为：“本轮(lun)次高校扩招(zhao)名(ming)额更(geng)多投(tou)放(fang)到新兴交叉学(xue)科、国家(jia)紧缺学(xue)科、前沿学(xue)科，主(zhu)要是发挥高等教育的先导性(xing)基(ji)础性(xing)支撑作用，旨在解决‘卡脖子’‘高层次拔尖创新人才数量不足(zu)’等系列问题，培(pei)养紧缺人才和拔尖创新人才，推动人才链、科技链和产业链深度(du)融合，服务于科技自立(li)自强的国家(jia)创新体系。”
培(pei)养质(zhi)量要与招(zhao)生规(gui)模(mo)齐头并进
本轮(lun)“双一流”建(jian)设高校扩招(zhao)幅度(du)是相当大的。对此，也(ye)有一些人表达(da)了担(dan)忧。有网友表示“学(xue)历‘含金量’降低那就只有往上(shang)‘卷’”，并称“扩招(zhao)的基(ji)本是理科专业，取消(xiao)了很多文科专业”……此次扩招(zhao)会让文凭“含金量”降低吗？会加剧文理科的不平衡吗？
多所高校都提到，扩招(zhao)不会降低培(pei)养质(zhi)量。
如，对于今年扩招(zhao)150名(ming)本科生的计(ji)划，上(shang)海交通大学(xue)校长(chang)丁奎岭表示，学(xue)校将构建(jian)“招(zhao)生—培(pei)养—就业—校友”全链条人才培(pei)养模(mo)式，形成“战略需求(qiu)—精准选才—增值培(pei)养—终身成长(chang)”闭环体系，努(nu)力确保招(zhao)生规(gui)模(mo)与培(pei)养质(zhi)量齐头并进。
“本科阶段，大家鼓励学(xue)生尽早接触科研，深入实施基(ji)础学(xue)科拔尖人才培(pei)养计(ji)划2.0和强基(ji)计(ji)划，所有院系均(jun)设置本研贯通课程。”中山(shan)大学(xue)校长(chang)高松说，“人才自主(zhu)培(pei)养质(zhi)量全面提高，高水平人才自主(zhu)培(pei)养取得(de)显著成效，是学(xue)校未来几年的主(zhu)要目标(biao)之一。”
在胡福文看(kan)来，“双一流”建(jian)设高校扩招(zhao)不是简(jian)单的规(gui)模(mo)化、数量性(xing)扩容，而是提质(zhi)性(xing)、优化性(xing)有序扩容，既有“加法”也(ye)有“减法”，将会促(cu)使高校分(fen)类(lei)分(fen)赛道发展，更(geng)加注重发挥优势、办出特色。“看(kan)待‘双一流’的‘含金量’，要摒弃历史惯性(xing)形成的‘绝对含金量’观念，而是要从人才对经济社会发展的适应性(xing)看(kan)，要放(fang)在本科生、硕士生乃至博士生培(pei)养的人才培(pei)养周(zhou)期上(shang)看(kan)。”他认为，“无论是从人才培(pei)养周(zhou)期和培(pei)养质(zhi)量，还是从产业发展的周(zhou)期性(xing)、变动性(xing)来说，市(shi)场(chang)化就业的竞争性(xing)和复杂(za)性(xing)都会持续存在。总(zong)体上(shang)说，优质(zhi)本科高校‘提质(zhi)扩容’有助于缓解教育体系与市(shi)场(chang)脱(tuo)节(jie)的矛盾。”
对于扩招(zhao)是否会加剧文理科不平衡的问题，胡福文表示，扩大理工农医类(lei)专业招(zhao)生规(gui)模(mo)是社会需要、产业需求(qiu)导向决定(ding)的。人文社会科学(xue)的招(zhao)生比例调整，一方面是因历史上(shang)高校扎堆办综(zong)合性(xing)大学(xue)导致(zhi)的供过于求(qiu)，另(ling)一方面也(ye)受到高校学(xue)科建(jian)设绩效评价和差(cha)异化发展的影响。“建(jian)立(li)科技发展、国家(jia)战略需求(qiu)牵引的学(xue)科设置调整机制和人才培(pei)养模(mo)式，是多方面因素决定(ding)的，而不是简(jian)单维持所谓的‘文理科招(zhao)生平衡’。实际上(shang)，高中阶段选读文科的学(xue)生数量本来就远少于理科生数量。”他说。
胡福文谈道，有序扩大优质(zhi)本科教育招(zhao)生规(gui)模(mo)对家(jia)长(chang)和考生来说，当然是利(li)好消(xiao)息，人民群众对公平优质(zhi)教育的期盼(pan)将得(de)到逐步满(man)足(zu)。考生要积极(ji)关注国家(jia)发展需求(qiu)，响应教育强国的召唤(huan)，珍惜机遇、有所作为。同时，要密切关注高校扩招(zhao)专业，避免盲目跟风(feng)、误入“伪热门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