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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打成整包的垃(la)圾，还有很多卫生巾、纸尿裤散落在地(di)上，脏乱不(bu)堪。几百平方米的仓库一大半空间被这些生产(chan)垃(la)圾占用，记者粗略计算，目测现场(chang)至少有上百吨货。

梁山希希纸制品(pin)有限企业 刘总：凡是成捆的包都得分挑，散的都是挑完的。把“好东西”都挑出去了，凡是没拆开的都是等待挑货的。

刘总说的“好东西”就是生产(chan)垃(la)圾中，相对完好的婴儿纸尿裤和卫生巾的残次品(pin)。为了验(yan)证刘总的说法(fa)，记者从这些生产(chan)垃(la)圾中，果然拽出了外观相对完好的婴儿拉拉裤，印花显示是知名母婴品(pin)牌麦酷酷。拽出的卫生巾上还保留着外包装(zhuang)，是知名卫生用品(pin)品(pin)牌自(zi)由点。刘总告诉记者，这样的货他们业内称之为“二等品(pin)”。

梁山希希纸制品(pin)有限企业 刘总：二等是从垃(la)圾里挑出来的，你(ni)不(bu)能说一等，一等是正规产(chan)品(pin)。

接下来，刘总又把记者带到了另一处仓库，这里同样堆积了大量纸尿裤和卫生巾生产(chan)垃(la)圾打成的货包。

眼前的这些所谓货，其实就是国内多家正规卫生巾生产(chan)企业的生产(chan)线上，淘汰处理的不(bu)合格产(chan)品(pin)。这家名为希希的纸制品(pin)厂，以260元(yuan)到1400元(yuan)一吨的价格，收购了这些正规企业原(yuan)本应该销毁的不(bu)合格产(chan)品(pin)，从淘汰处理的不(bu)合格产(chan)品(pin)中，刘总再(zai)挑出形状完整且没有明显污(wu)渍和破损的，再(zai)包装(zhuang)售卖。

刘总告诉记者，这种(zhong)在工业垃(la)圾中再(zai)挑选翻新(xin)的卫生巾，他们竟然能在市场(chang)上倒手卖到七八千元(yuan)一吨，其利润(run)之高令人惊讶。

按照国标GB 15979-2002《一次性使用卫生用品(pin)卫生标准》的明文规定，禁止使用废弃的卫生用品(pin)作(zuo)原(yuan)材(cai)料(liao)或半成品(pin)。而且卫生巾、纸尿裤等产(chan)品(pin)在原(yuan)材(cai)料(liao)卫生、生产(chan)环境与过(guo)程卫生、消(xiao)毒过(guo)程、包装(zhuang)运输与贮存等方面，国家质量法(fa)规都有着严格的要求(qiu)。

这些从正规企业淘汰的工业垃(la)圾中挑拣出来的所谓二等品(pin)，在希希纸制品(pin)企业要经过(guo)哪些工序？

在另一个仓库，记者看到了大量编织袋。刘总称，这里装(zhuang)的就是初(chu)步(bu)分拣出来的“二等品(pin)”，已经按照不(bu)同的规格大小分类。

在这个仓库里，记者没有看到任何与卫生消(xiao)毒相关(guan)的设(she)备，装(zhuang)满“二等品(pin)”的编织袋被随(sui)意扔在角(jiao)落。而真正的所谓加工工序，则(ze)是在仓库里的一张方桌上进行的。

方桌上堆满了经过(guo)初(chu)步(bu)分拣、同样规格的二等品(pin)婴儿拉拉裤。由于这些拉拉裤是被压缩打包后运来的，工人将拉拉裤使劲在桌子上敲打，来恢(hui)复其蓬松状态，敲打后的拉拉裤被装(zhuang)进模具，塞进新(xin)的包装(zhuang)袋中进行封口。记者注意到，这批婴儿拉拉裤分别属于两个不(bu)同的知名母婴用品(pin)品(pin)牌嫚熙和中亿孕婴，但(dan)二次包装(zhuang)使用的包装(zhuang)袋上没有任何品(pin)牌厂址等信息。整个重新(xin)包装(zhuang)过(guo)程，工人都是徒(tu)手操作(zuo)，根本不(bu)存在卫生消(xiao)毒措施。

在完成拉拉裤的包装(zhuang)工作(zuo)后，工人们又对一堆婴儿纸尿裤进行整理。翻新(xin)包装(zhuang)完成的婴儿纸尿裤、拉拉裤被整齐地(di)装(zhuang)在编织袋中堆放在一旁(pang)，等待出厂。

这些从正规生产(chan)线上清理下来的工业垃(la)圾，如此翻新(xin)、重新(xin)分拣包装(zhuang)，其卫生状况如何，企业的负责人心(xin)知肚明，也毫不(bu)避讳。

记者了解到，按照行业规范，正规的一次性卫生用品(pin)厂家对生产(chan)线上淘汰的残次品(pin)等生产(chan)垃(la)圾，都要进行切碎处理才(cai)能够流出企业。希希纸制品(pin)企业从哪里买来的废料(liao)垃(la)圾，会有如此大量完整的“二等品(pin)”？

在记者进行调查(cha)的过(guo)程中，一辆大货车开进了企业大院，工人正在卸车。记者发现货车拉的是和仓库中一样压捆成大包的婴儿拉拉裤，数量惊人。很多拉拉裤暴露在外，污(wu)秽不(bu)堪。记者拽下一条，上面的印花显示，这车货是知名母婴品(pin)牌米菲的婴儿拉拉裤。

刘总告诉记者，这车货就是他从生产(chan)厂家以每(mei)吨1450元(yuan)的价格购买的生产(chan)垃(la)圾，至少能挑出来一半“二等品(pin)”，他能做成这种(zhong)生意，关(guan)键就在于打通了企业内部的关(guan)系(xi)。

梁山希希纸制品(pin)有限企业 刘总：品(pin)牌企业要求(qiu)每(mei)一片都得切碎，但(dan)到了工人干活(huo)，你(ni)给(gei)我操作(zuo)一下，我给(gei)你(ni)千八百元(yuan)。他们有个带班的班长，这3000元(yuan)是给(gei)他的，1吨我给(gei)加100元(yuan)。你(ni)看到的这车货整个都没切，意思就是这车货保守看，30吨能出15吨好的。但(dan)这个操作(zuo)是我个人的问(wen)题，我不(bu)能跟你(ni)任何人说。

按照刘总的说法(fa)，他是私下买通了正规企业的员工，把原(yuan)本企业应该切碎的不(bu)合格卫生巾、纸尿裤，不(bu)经过(guo)切碎的工序，私下偷偷卖给(gei)了希希纸制品(pin)企业。希希纸制品(pin)企业用此办法(fa)，以极低的价格，收集到了众多正规企业原(yuan)本应该切碎处理的“二等品(pin)”的卫生巾、纸尿裤。

有了这些不(bu)合格的卫生巾、纸尿裤，刘总再(zai)挑选形状完整的翻新(xin)制作(zuo)包装(zhuang)，这样所谓的生意，刘总这几年越(yue)做越(yue)大。

梁山希希纸制品(pin)有限企业 刘总：这个货你(ni)要多少我可以供多少。国内的市场(chang)，所有的上市企业都和我这儿挂着钩。这一年废料(liao)能处理约(yue)1万吨，不(bu)到2万吨。

就在记者调查(cha)的过(guo)程中，一位来自(zi)福(fu)建泉州的老客户来找刘总采购。这位客户一番挑选之后，决定采购一批二等品(pin)的婴儿纸尿裤，包括好之、米菲、Babycare等品(pin)牌。工作(zuo)人员告诉记者，他们的这位老客户线上线下的生意都在做。

一番讨(tao)价还价后生意敲定，这位客户马上叫来货车，将选好的“二等品(pin)”婴儿纸尿裤进行装(zhuang)车。刘总说他的客户非常多，这些从垃(la)圾里挑出来的卫生巾、纸尿裤供不(bu)应求(qiu)。

福(fu)建泉州的客户车还没装(zhuang)完，一位来自(zi)临沂马头镇(zhen)的客户又上门了。这位客户经人先容，是第(di)一次前来采购。面对新(xin)客户，刘总特别向(xiang)对方提出了要求(qiu)。

梁山希希纸制品(pin)有限企业 刘总：我要跟你(ni)形成一个采购合同协(xie)议。采购大家的原(yuan)料(liao)、产(chan)品(pin)，必须要破碎，不(bu)能二次流入(ru)市场(chang)。如果改(gai)变性质，出现一切问(wen)题由你(ni)个人承担。

这样的规定是刘总给(gei)自(zi)己设(she)置的“防火(huo)墙”。买卖双方对这些垃(la)圾中挑出的“二等品(pin)”会流入(ru)市场(chang)心(xin)知肚明，而签订禁止二次流入(ru)市场(chang)的协(xie)议后，一旦产(chan)品(pin)被查(cha)，也牵连不(bu)到刘总的身上，对于这样的销售策略，刘总非常得意。

梁山希希纸制品(pin)有限企业 刘总：一次又一次逮(dai)了多少人，最终(zhong)哪一个都找不(bu)到我这来。你(ni)要不(bu)认(ren)可这个协(xie)议，给(gei)我的钱再(zai)多，我也不(bu)给(gei)你(ni)货。

这位来自(zi)临沂马头镇(zhen)的客户爽快地(di)签好了协(xie)议，之后点名要采购“二等品(pin)”的自(zi)由点品(pin)牌女性安睡裤。

原(yuan)来，这位客户是在某电商平台销售“二等品(pin)”安睡裤。为了掩人耳目，他要求(qiu)将安睡裤的外包装(zhuang)去掉，换上自(zi)己的包装(zhuang)。很快双方达成了长期供货的协(xie)议。

根据这位客户的描述，记者在电商平台上，果然找到了两家网店，这两家网店打着“厂家直销”的名义(yi)，销售着从生产(chan)垃(la)圾中挑出的这些自(zi)由点安睡裤，网店的销量分别达到2.1万件(jian)和5.7万件(jian)。

记者注意到，这两家网店销售的产(chan)品(pin)外包装(zhuang)上显示，生产(chan)厂家为如沐春风(feng)卫生用品(pin)有限企业，但(dan)在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(xi)统查(cha)询(xun)发现，并不(bu)存在这样一家企业。由此可见，刘总从工业垃(la)圾里挑选出的不(bu)合格卫生巾、纸尿裤，最终(zhong)通过(guo)这些销售商家，在网络上以“三无(wu)”产(chan)品(pin)的形式流进了市场(chang)。

刘总还告诉记者，销售“二等品(pin)”只是他靠垃(la)圾赚钱的一个方面，那些挑选“二等品(pin)”剩下的垃(la)圾，他也有生财的办法(fa)。为此，他将记者带到一处正在生产(chan)的车间。车间地(di)上堆满了各种(zhong)卫生巾、纸尿裤的生产(chan)垃(la)圾，两名工人踩在上面，将脚下的垃(la)圾不(bu)断堆放到传送带上。

这些垃(la)圾肮脏不(bu)堪，其中不(bu)乏全棉时代、苏菲等知名品(pin)牌产(chan)品(pin)，中间还夹杂着烟盒、口罩。

这成吨污(wu)秽肮脏的垃(la)圾，被传送带运到哪里去了？原(yuan)来，这些垃(la)圾是被打碎后，重新(xin)分离成为木浆、吸水高分子树脂等几种(zhong)一次性卫生用品(pin)的原(yuan)材(cai)料(liao)。根据国家相关(guan)规定，一次性卫生用品(pin)严禁使用这种(zhong)回收原(yuan)材(cai)料(liao)。但(dan)刘总告诉记者，这些回收料(liao)在市场(chang)上很受(shou)客户欢迎。

梁山希希纸制品(pin)有限企业 刘总：木浆里也有吸水高分子树脂，但(dan)是很少。客户用木浆做成人纸尿裤，里面就省去放吸水高分子树脂了。这种(zhong)棉（木浆）1吨卖3000多元(yuan)。

眼下，为了满足更多客户的需求(qiu)，刘总准备继续扩大自(zi)己的生产(chan)规模。在记者的要求(qiu)下，刘总带着记者来到了他的其他几家加工厂，厂房里果然都在热(re)火(huo)朝天地(di)生产(chan)。一边(bian)是工人们将卫生巾、纸尿裤垃(la)圾送上传送带，另一边(bian)则(ze)是各种(zhong)回收料(liao)不(bu)断被生产(chan)出来。

卫生巾纸尿裤的生产(chan)垃(la)圾，一部分作(zuo)为“二等品(pin)”被挑出来流入(ru)市场(chang)直接销售，剩下的部分被投(tou)入(ru)机器生产(chan)成回收料(liao)，再(zai)次流入(ru)一次性卫生用品(pin)的生产(chan)企业。

但(dan)当记者进一步(bu)追问(wen)这些企业名字的时候，刘总对此三缄其口。

梁山希希纸制品(pin)有限企业 刘总：很多企业，等干起(qi)来以后你(ni)就明白销到哪里了。但(dan)你(ni)不(bu)干之前，我也不(bu)会和你(ni)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