界面资讯(wen)记者 | 张(zhang)晓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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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见信托通道业务担责案例。
近日，康力电梯（002379.SZ）发(fa)布(bu)一则诉讼(song)进展公(gong)告称，收到被(bei)告光大兴陇信托公(gong)司（下(xia)称光大信托）判赔(pei)金(jin)额12,074,524元人民币，可冲减前期已计提的部分信用减值损失。
就此，光大信托因通道业务被(bei)判担责40%的案件结果浮出水面。该案涉及的产品为光大·大通阳(yang)明18号集合资金(jin)信托计划（下(xia)称大通阳(yang)明18号），康力电梯作为投资者购买了3000万元。
2019年逾(yu)期后，康力电梯诉诸法律，将天津大业亨通资产管理有限公(gong)司（下(xia)称大业资管）、上海(hai)谦宏实业发(fa)展有限公(gong)司（下(xia)称谦宏公(gong)司）、光大信托等告上法庭，在经过管辖(xia)权异(yi)议、一审、二审发(fa)回重审、一审后，最新的生效判决是二审维持原判，驳回上诉。大业资管、谦宏公(gong)司被(bei)判连(lian)带赔(pei)偿投资款损失3000万元，光大信托由第一次一审的100%连(lian)带赔(pei)偿更新为此次40%的连(lian)带赔(pei)偿。
继华澳信托因一只非法集资型信托被(bei)判赔(pei)20%的侵权责任后，该案为信托业又一起通道产品担责的案例，法律人士如何看待该案判决？
光大信托对此有何回应，是否会向江苏高院申请再审？界面资讯(wen)就此采访光大信托，截(jie)至发(fa)稿，未(wei)获得(de)回复。
案涉“工大系(xi)”资管产品
界面资讯(wen)在中国裁(cai)判文书网上查到了该案管辖(xia)权相关判决书。
判决书显示，该案相关产品整体交易结构为大业资管作为管理人设立(li)资管产品，合格(ge)投资者进行(xing)认购，大业资管将募集资金(jin)投资于光大信托设立(li)的集合资金(jin)信托计划——大通阳(yang)明18号，该信托财产投资于哈尔滨工业大学高新技术开发(fa)总(zong)公(gong)司（下(xia)称工大高总(zong)）所持有的*ST工新（600701.SH，已退市）6600万股限售股股权收益权，集合信托计划到期后，工大高总(zong)回购上述收益权，资管计划实现收益。同时设定股票警(jing)戒线、平仓(cang)线等相关内容。
康力电梯诉称，到期后，大业资管到期未(wei)能(neng)兑付投资款及相关收益，同时声(sheng)明融(rong)资方(fang)工大高总(zong)、工大高新涉嫌重大违规，且无力回购和支付回购价款。其中工大高总(zong)转让的股权收益权的股权6600万股，已被(bei)多家法院查封冻结，大业资管、信托公(gong)司所创设的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交易模式存在巨(ju)大漏洞，无法实现回购，致受托资产损失。
康力电梯方(fang)面表示，大业公(gong)司、信托公(gong)司作为专门从事资产管理类业务的金(jin)融(rong)机(ji)构，明知未(wei)办质押登记的股权收益权无法对抗第三人针对目标股权依(yi)法主张(zhang)的任何债权、担保(bao)物权等民事权利，既未(wei)要求工大高总(zong)提供其他增信措施(shi)，又未(wei)提示康力公(gong)司此类风险可能(neng)造成(cheng)投资本息损失，最终导致受托资产的股权收益权仅为一纸空文，致使(shi)受托资产损失。
康力电梯方(fang)面表示，大业公(gong)司、信托公(gong)司不履行(xing)审慎管理义务，怠于行(xing)使(shi)合同及法律赋予的合法权利，放任工大高总(zong)一再失信违约、商业信誉严重丧失和履约能(neng)力严重恶(e)化的极端状况，大业公(gong)司、信托公(gong)司毫不作为，直到工大高总(zong)完全无能(neng)力履行(xing)，坐视投资人的投资损失。
担责比例由100%下(xia)调至40%
由于是管辖(xia)权判决，大业公(gong)司、光大信托并未(wei)就此回应，仅就管辖(xia)权提出案件表示应去第一层资管合同约定的上海(hai)仲裁(cai)委，而不是苏州法院。
界面资讯(wen)并未(wei)在中国裁(cai)判文书网上查到该案的判决书，但康力电梯作为上市公(gong)司以公(gong)告形式公(gong)告了该案的判决结果。
综合康力电梯过往公(gong)告，该案管辖(xia)权确定在法院。2022年5月(yue)，康力电梯收到苏州市虎丘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结果为大业公(gong)司、光大信托、谦宏公(gong)司连(lian)带赔(pei)偿原告康力电梯股份有限公(gong)司投资款损失3000万元及资金(jin)占用利息损失941,489.38 元(暂计至2019年8月(yue)19日，之后以3000万元为基数，按(an)照全国银行(xing)间同业拆借中心公(gong)布(bu)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计算至实际支付之日止) 。即第一次一审判决大业资管、光大信托承担100%连(lian)带责任。
此后，大业资管、光大信托不服一审判决，提起上诉。2023年8月(yue)，苏州中院裁(cai)定撤销原判决发(fa)回虎丘法院重审。
虎丘法院对本案一审发(fa)回重审的判决如下(xia)：大业资管、谦宏公(gong)司被(bei)判承担100%连(lian)带责任，光大信托就大业资管、谦宏公(gong)司第一项债务在1200万元范围内向原告承担连(lian)带赔(pei)偿责任。即光大信托连(lian)带责任下(xia)调至40%。
近期，苏州中院二审维持一审判决结果。
康力电梯此次公(gong)告称，公(gong)司前期已按(an)照会计准则要求对本次诉讼(song)涉及的投资款本金(jin)暨账面余额3000万元全额计提了坏账准备；本次二审诉讼(song)判决结果若能(neng)全部或(huo)部分执(zhi)行(xing)，将预计冲减前期已计提的部分或(huo)全部信用减值损失，增加公(gong)司未(wei)来(lai)期间归属于上市公(gong)司股东的净利润(run)。
目前，康力电梯收到光大信托根据判决结果的判赔(pei)金(jin)额12,074,524 元人民币。针对其他被(bei)告剩余未(wei)执(zhi)行(xing)款项，康力电梯表示将继续(xu)采取一切法律手段进行(xing)追讨。
辗转起诉：仲裁(cai)还是法院？
由于大通阳(yang)明18号属于双(shuang)重嵌套资管合同，第一层合同协议约定在上海(hai)仲裁(cai)委。投资者就其损失向次级管理人主张(zhang)权利的，原则上应受合同相对性的约束，但若干投资者均选择在法院起诉。
界面资讯(wen)此前在采访中获悉，2021年2月(yue)，康达律师事务所律师代(dai)理的陈(chen)某诉大业资管、光大信托侵权责任纠纷案收到北京市某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，获得(de)全案胜诉：被(bei)告大业资管、光大信托需赔(pei)偿原告陈(chen)某投资全部本金(jin)损失及其资金(jin)占用损失（以投资本金(jin)为基数，按(an)照年利率8.3%计算，自2018年6月(yue)25日起至实际支付之日止）及该案一审的全部诉讼(song)费用及保(bao)全费用。即大业资管、光大信托承担100%连(lian)带责任。
但随后被(bei)告提起上诉，上级法院二审撤销该案原判决发(fa)回重审。此后，界面资讯(wen)获悉，一审判决该案管辖(xia)权应为仲裁(cai)。由于仲裁(cai)需要另行(xing)发(fa)起和仲裁(cai)保(bao)密要求，界面资讯(wen)未(wei)获知该个人投资者是否发(fa)起仲裁(cai)或(huo)仲裁(cai)案件结果。
同样的管辖(xia)权异(yi)议也发(fa)生在康力电梯这(zhe)边。界面资讯(wen)查阅中国裁(cai)判文书网发(fa)现，康力电梯与光大信托有关侵权责任纠纷案就管辖(xia)权异(yi)议的判决就有3起。
第一次，康力电梯起诉大业资管、光大信托，苏州法院裁(cai)定应去仲裁(cai)解决。
第二次，康力电梯起诉大业资管、光大信托，光大信托应诉中表示应由上海(hai)市黄浦区人民法院（注：第二层信托合同协议管辖(xia)条款约束）或(huo)兰州中院（光大信托所在地）管辖(xia)。苏州法院裁(cai)定兰州中院管辖(xia)。送往兰州中院后，康力电梯撤回起诉。
第三次，康力电梯将销售机(ji)构谦宏公(gong)司和两位(wei)销售人员(yuan)也列入了被(bei)告。这(zhe)一次，苏州中院驳回了光大信托方(fang)面的管辖(xia)权异(yi)议，认定应在苏州虎丘法院管辖(xia)。而后，才有此次被(bei)判担责的生效结果。
对于此次二审中40%连(lian)带责任的生效判决结果，光大有何回应，是否会向江苏高院申请再审？3月(yue)18日，界面资讯(wen)向光大信托方(fang)面发(fa)去采访问(wen)题截(jie)至发(fa)稿，未(wei)获得(de)回复。
行(xing)业启示
该案对资产管理行(xing)业有什么启示？就该侵权责任纠纷案的管辖(xia)权异(yi)议和判决结果，界面资讯(wen)采访了两位(wei)资管领域的律师。
上海(hai)正策律师事务所魏(wei)峻军律师在接受界面资讯(wen)采访时表示，该案件有四点值得(de)关注：
一是在法院起诉当事人是否适格(ge)。若大通阳(yang)明18号合同当事人没有被(bei)列为民事诉讼(song)被(bei)告，法院有权管辖(xia)。
二是资管案件原则上不支撑起诉下(xia)一层主体，如果提起对下(xia)一层的诉讼(song)，往往要符合上层资管已经清算完毕，或(huo)上层合同争议已有判决或(huo)裁(cai)决等条件。目前，突破资管案件起诉底层相关主体并胜诉的案例非常少。
三是仲裁(cai)与诉讼(song)之间的衔接有较多案例，在本案中基于合同的争议在仲裁(cai)或(huo)许已有定论。不然，先行(xing)诉讼(song)规避基于合同的仲裁(cai)争议解决机(ji)制就不妥(tuo)当了。
四是法院能(neng)否判决给期货资管计划份额持有人。他个人认为在资管管理人不作为的前提下(xia)，应该判决赔(pei)偿给资管计划或(huo)许更为妥(tuo)当。
上海(hai)国师律师事务所江朵律师表示，康力电梯诉光大信托等侵权责任纠纷案历(li)经多次审理，最终在2024年重审中判决光大信托作为通道方(fang)在1200万元范围内承担连(lian)带赔(pei)偿责任，较原审3000万元全额连(lian)带责任大幅(fu)降低，但仍突破了传统(tong)通道业务“形式免责”的司法惯例。
江朵表示，该案核心争议在于信托公(gong)司作为被(bei)动管理方(fang)的责任边界。法院认定光大信托虽为通道，但未(wei)履行(xing)必要的合规义务：包括未(wei)办理信托产品登记、未(wei)尽尽职调查职责、未(wei)监控资金(jin)流向及风险预警(jing)措施(shi)缺(que)失等，构成(cheng)过错责任。该案进一步印证司法实践(jian)对通道业务“实质过错”的穿透式审查趋势，且责任比例因案件细节差异(yi)呈现弹性。
她表示，此案也揭示了三大司法导向：其一，通道业务中受托人即使(shi)不承担主动管理职责，仍需履行(xing)法定信义义务，包括合规审查、风险披露及事后风险处置，否则可能(neng)因过错比例担责；其二，责任认定从“全有全无”转向“过错比例划分”，反(fan)映法院综合考量通道方(fang)过错程度。对行(xing)业而言，此案警(jing)示信托公(gong)司需重构通道业务合规框架，强化合同条款设计、履职证据留存及风险隔离机(ji)制。其三，作为资管产品的通道业务，非标类的业务已经受到资管新规的严格(ge)限制，标准类的业务也要求受托人不能(neng)再做甩手掌柜，必须要明确自身的职责范围，严格(ge)依(yi)法履行(xing)法定职责，否则将承担相应的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