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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9年，金(jin)星啤酒厂与重庆啤酒合资成(cheng)立重庆嘉威，重庆啤酒在重庆嘉威的持(chi)股比例为33%，主要靠注入“山城”啤酒商(shang)标使用权换得，重庆嘉威可在为重庆啤酒代工期(qi)间使用“山城”商(shang)标。

21世(shi)纪(ji)初，重庆啤酒被列(lie)为重庆国企改制的重点项目，开始(shi)对(dui)外引资。2008年12月，丹麦嘉士伯集团作为战略投资者入股重庆啤酒，持(chi)股17.46%。一个月之后，即2009年1月，仍为国企的重庆啤酒，与重庆嘉威签订此次(ci)涉案的包销协议，期(qi)限长达20年。

2013年底，重庆啤酒完成(cheng)国企改制，嘉士伯集团持(chi)股60%，实现控(kong)股。重庆啤酒称，包销协议仍被“新(xin)重啤”履行。

然而，嘉士伯入主后，双方矛盾浮现。据重庆嘉威方面表(biao)示，为期(qi)20年的包销协议，约定包销期(qi)间仅允许重庆嘉威生(sheng)产“山城”品牌啤酒，且生(sheng)产的全部啤酒均应交由重庆啤酒包销。但重庆啤酒声明中认为，“嘉威只是(shi)‘山城’品牌的众多生(sheng)产酒厂之一”。

重庆嘉威还称，自2011年起(qi)，重庆啤酒存在诸多违约行为，且采取委托加工、授权生(sheng)产、外购酒在重庆区域销售、品牌调整及推(tui)广(guang)等(deng)多种关联交易行为，挤占“山城”啤酒的市场份额，损害重庆嘉威的利(li)益(yi)。2015年至2016年间，重庆啤酒与重庆嘉威陆续签订产品包销框架协议之补充协议、产品包销备忘录、多份《月度沟(gou)通会议纪(ji)要》等(deng)文件，重庆嘉威有条件地同意不追究重庆啤酒此前的违约责任并作出让利(li)。但2017年后，重庆啤酒及其下属分企业、子企业继续与嘉士伯啤酒（广(guang)东）有限企业及嘉士伯（中国）啤酒工贸有限企业等(deng)扩大关联交易，损害重庆嘉威利(li)益(yi)。

2019年3月15日，重庆啤酒与重庆嘉威签订《〈产品包销框架协议〉之备忘录（三）》，对(dui)包销产品的范围和有关产品销售费(fei)用的承(cheng)担进行细化约定。重庆嘉威以双方存在包销结算分歧为由，明确否定《备忘录三》的效力，对(dui)按照《备忘录三》支(zhi)付销售费(fei)的义务(wu)提出异议。

2020年9月27日，重庆嘉威针对(dui)与重庆啤酒的合同纠纷对(dui)重庆啤酒提起(qi)诉讼，但后来撤诉。

2020年12月31日，重庆啤酒向(xiang)重庆嘉威发出《关于要求嘉威企业马上停(ting)止啤酒生(sheng)产及对(dui)食品安全隐患进行整改的通知》，以存在“食品安全隐患”为由，要求重庆嘉威“马上停(ting)止啤酒生(sheng)产，已生(sheng)产未交付的啤酒停(ting)止供应”。

直至2021年1月19日，重庆啤酒才恢复对(dui)重庆嘉威生(sheng)产啤酒的销售，导(dao)致(zhi)重庆嘉威停(ting)产19天。截至2021年1月31日，重庆啤酒包销重庆嘉威的啤酒数量仅为213千升(sheng)，并以此为基数计算重庆嘉威2021年度的实际包销数量，导(dao)致(zhi)重庆嘉威的啤酒包销数量减少，给重庆嘉威造(zao)成(cheng)一定损失(shi)。

2023年10月11日，重庆嘉威再次(ci)针对(dui)与重庆啤酒的合同纠纷提起(qi)诉讼。近(jin)期(qi)，该案一审判(pan)决出炉，重庆啤酒被判(pan)败诉，在判(pan)决生(sheng)效之日起(qi)十日内向(xiang)重庆嘉威支(zhi)付约3.53亿(yi)元。

包销协议的争议

双方纠纷的关键点即是(shi)包销协议，对(dui)此，重庆啤酒声明认为，包销协议严重牺牲了自身利(li)益(yi)，极不合理。

重庆嘉威披露的重庆啤酒2009年第一次(ci)临时股东大会会议资料等(deng)公告，揭示了当时包销协议签订的背景。重庆啤酒“要巩固和提升(sheng)在重庆的啤酒市场占有率，确保(bao)重庆市场这一基本(ben)利(li)润来源，应进一步对(dui)重庆啤酒市场及相应资源进行整合”。为此，重庆啤酒经与有关方协商(shang)，拟采取产品包销方式，对(dui)重庆嘉威进行整合。

重庆啤酒在最新(xin)声明中说明称，包销协议的签订，让重庆啤酒“平进平出”，无利(li)可图(tu)。重庆啤酒对(dui)重庆嘉威啤酒的采购价，与重庆啤酒的经销价（重庆啤酒销售给经销商(shang)的价格）相同，这意味着重庆啤酒销售重庆嘉威代工的啤酒无利(li)润可言，所有市场风险由重庆啤酒承(cheng)担。作为自设立起(qi)就无独(du)立销售网络的代工厂，重庆嘉威的产量却绑定重庆啤酒销售市场的增(zeng)量。协议规定，重庆嘉威的包销量与重庆啤酒在重庆主城区的主要工厂（马王乡、大竹(zhu)林工厂）销量同步增(zeng)减。此外，该协议有效期(qi)至2029年1月，为重庆嘉威提供了长期(qi)固定收(shou)益(yi)且无市场风险的盈利(li)模式。即便未来重庆啤酒完成(cheng)改制并更换大股东，仍需严格履行该协议。

不过，重庆嘉威表(biao)示，包销协议的签订既符合法定程序，又(you)满足了嘉士伯的利(li)益(yi)需求。若嘉士伯不认同包销协议，则(ze)完全可以否决签署包销协议。

据重庆啤酒声明，在截至2023年的15年里，重庆嘉威凭借纯代工厂模式累计获净利(li)超20亿(yi)元。

重庆啤酒透露，根据包销协议约定，重庆嘉威向(xiang)重庆啤酒支(zhi)付的销售费(fei)用固定为每吨100元，这一费(fei)用远低于重庆啤酒实际承(cheng)担的销售成(cheng)本(ben)，重庆啤酒需长期(qi)自行补贴(tie)差额。截至2023年，重庆啤酒的销售费(fei)用已上升(sheng)至每吨845元，这意味着每销售1吨重庆嘉威产品，重庆啤酒需额外承(cheng)担约700元亏损。而重庆嘉威仅是(shi)一个代工厂，所有产品均按照重庆啤酒订单生(sheng)产，从未在品牌建设、市场推(tui)广(guang)或渠道拓展方面投入资源或作出实质性贡献。

对(dui)此，重庆嘉威在声明中提出，“重啤确实不需要嘉威代工，因为嘉威从来就不是(shi)代工厂”，“双方是(shi)包销合作关系”。重庆嘉威认为，包销协议的核心，不是(shi)嘉威单方得到了多少利(li)益(yi)，而是(shi)嘉士伯及重啤得到了更大更多的好处。此举使得重啤在重庆区域的品牌话语权、市场地位一直牢不可破，同行一直无法撼动，因此具备了极大的商(shang)业价值和发展潜力，也是(shi)后续相关部门决定转让重啤股权时的最大卖点所在。嘉士伯在收(shou)购重啤股权时，应当充分考虑了“山城”啤酒在重庆市场的绝对(dui)优势地位和影响力，看中的正是(shi)重啤与嘉威紧密联合所带来的稳定市场和预期(qi)回报。

对(dui)于上述判(pan)决，重庆啤酒认为，已严格按照包销协议及其他相关协议的约定，全面履行自身责任和义务(wu)，不应再向(xiang)重庆嘉威承(cheng)担任何额外赔偿责任，并决定向(xiang)重庆市高级人(ren)民法院提起(qi)上诉，同时将重新(xin)审视(shi)双方的合作关系。

重庆嘉威方面也对(dui)媒(mei)体(ti)称，对(dui)方要提出上诉是(shi)法定权利(li)，相信(xin)法院会以法律为准则(ze)、合同为依(yi)据作出公正判(pan)决。

“山城”啤酒的“存亡”

发生(sheng)包销协议纠纷的同时，重庆啤酒与重庆嘉威也围绕是(shi)否“打(da)击山城啤酒发展”进行“辩论”。

公开资料显(xian)示，“山城”为重庆啤酒1958年创(chuang)立的啤酒品牌，单品销量2006年就超过90万吨，在重庆当地市占率一度达到90%以上。但根据重庆啤酒财报，2023年，“山城”啤酒及其他经济型啤酒合计年销量已降至10万吨以下。这也使得重庆嘉威方面认为，重庆啤酒在运营中取消了“山城”啤酒中高端产品线，使其形象、定位被人(ren)为低端化。

2024年6月14日，重庆嘉威发布《关于捍卫“山城”民族品牌，声讨嘉士伯与重庆啤酒恶意扼杀、消亡“山城”品牌的严正函告》。2024年8月2日，重庆嘉威再度针对(dui)“拯救‘山城’啤酒品牌”发布声明。

重庆嘉威当时称，自2013年嘉士伯啤酒收(shou)购重庆啤酒以来，基于自身利(li)益(yi)的最大化，对(dui)“山城”啤酒品牌进行了“全面封杀和系统打(da)击”，“山城”啤酒品牌价值从60亿(yi)元下降到当时包括“山城”啤酒品牌在内的199个本(ben)地品牌商(shang)标账面价值不足1600万元，导(dao)致(zhi)“山城”啤酒销量断崖式下跌，品牌价值严重缩水(shui)。

对(dui)于重庆嘉威的说法，2024年8月3日，重庆啤酒方面回应新(xin)京报记者称，重庆嘉威仅通过与重庆啤酒的包销协议，为重庆啤酒代工生(sheng)产“山城”等(deng)品牌啤酒，仅是(shi)重庆啤酒的代加工厂之一。作为一家(jia)拥有“本(ben)土品牌+国际品牌”的啤酒企业，重庆啤酒在全国的销量中，本(ben)土品牌占比超过七成(cheng)。在重庆市场，“重庆”和“山城”两大本(ben)地品牌占比近(jin)八成(cheng)。

在上述声明中，重庆啤酒透露，“嘉威多次(ci)向(xiang)重啤书面提出减少或停(ting)止代工‘山城’品牌，希翼转为代工利(li)润更高的‘重庆纯生(sheng)’品牌和‘乐堡’国际品牌，这与其‘维护民族品牌’的对(dui)外言论形成(cheng)鲜明对(dui)比。”2023年，嘉威的产量中，“山城”品牌仅占3%，而每年“山城”品牌总产量高达16万吨（包括主流类和经济类产品），绝大多数都是(shi)由重庆啤酒的其他酒厂生(sheng)产。

但在3月20日的声明中，重庆嘉威表(biao)示，嘉威成(cheng)立之初，“山城”啤酒占到嘉威及重啤合计啤酒销量的99%以上；2010年嘉士伯收(shou)购重啤时，曾向(xiang)政府及公众承(cheng)诺将“山城”啤酒发展成(cheng)为全国性的啤酒品牌，“山城”啤酒的销量在2013年前每年均接近(jin)100万吨。之后，“山城”啤酒的年销量断崖式下滑。根据重啤2023年年报显(xian)示，“山城”啤酒及其他经济型啤酒合计年销量仅有9.84万吨，占重啤整体(ti)年销量不足3%。声明中所说的16万吨与重啤公告严重不符，即使“山城”啤酒2023年的产销量比2019年确有所增(zeng)加达到了16万吨，但是(shi)在餐馆这个啤酒的主要消费(fei)场所，基本(ben)见不到“山城”啤酒的踪影，这根本(ben)不能掩盖“山城”啤酒被严重低端化和彻底边缘化的事(shi)实。

截至目前，包销协议还有近(jin)4年有效期(qi)，而重庆啤酒将重新(xin)审视(shi)双方合作关系的表(biao)态，也为双方继续合作埋下不确定性。在声明中，重庆啤酒还表(biao)示，2025年，将推(tui)出全新(xin)“山城”精酿系列(lie)，在保(bao)留“山城”经典(dian)味道的同时，更符合新(xin)一代消费(fei)者的喜好，为重庆消费(fei)者带来更多优质选择。重庆嘉威也表(biao)示，企业将坚决采取一切合法手(shou)段，维护企业应有的合法权益(yi)。

新(xin)京报记者 王子扬

编辑 李严

校对(dui) 翟永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