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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意：有中学(xue)生从“开盒(he)”转为(wei)卖教程(cheng)

凌晨1时许，小宇(yu)（化名(ming)）一(yi)边(bian)在社(she)交(jiao)平台的帖子下(xia)方(fang)留言“可帮(bang)”，一(yi)边(bian)“做业务(wu)”。

所谓“业务(wu)”，即教人“开盒(he)”。南都记者以网友的身份私聊，并支付(fu)了20元后，小宇(yu)发来了两(liang)条信(xin)息。一(yi)则(ze)为(wei)“给大家介(jie)绍(shao)一(yi)款非常好用的免费加速器(qi)”，并附(fu)上网址；另一(yi)则(ze)是下(xia)载“开盒(he)”所需App的教程(cheng)视频。

小宇(yu)发送的教程(cheng)。

“先付(fu)后教，包教会，教你上App。”他还特别问了一(yi)句，“你应该(gai)只有15岁吧？”当被追问为(wei)何要(yao)了解(jie)年龄时，他称，“这是教学(xue)的前提条件。”

点进链(lian)接后，南都记者表示“操作好像有点复杂”，小宇(yu)秒回复，“果然，找我的都是12-16岁的女(nu)生。很简单的，别人5分钟就可以弄好了。你还可以拿着(zhe)我的教程(cheng)去卖钱。赚不(bu)赚到(dao)钱，全靠你本事。”

小宇(yu)自称是山东人，年仅15岁，目前在读中学(xue)。“我的分数可以上当地的一(yi)中了，没必(bi)要(yao)努力。”

他说，自己在一(yi)所寄宿学(xue)校就读，因(yin)为(wei)在校期间不(bu)能使用手机，只能利用周末(mo)“接业务(wu)”。“挣点外快(kuai)，买(mai)辣条吃(chi)，花家里的钱没有花自己的舒服，但也挣不(bu)了多少，一(yi)天(tian)也就两(liang)三个人来找我。”

小宇(yu)表示，以前也会帮(bang)别人“开盒(he)”，但最近由于大厂高管女(nu)儿“开盒(he)”孕妇事件，管得严。他还劝道，“你学(xue)不(bu)会就不(bu)用弄了，要(yao)是被‘开盒(he)’的人报警抓你，你也不(bu)好办(ban)，你妈妈肯定(ding)要(yao)和你去派出所。你还是好好学(xue)习吧，学(xue)会也不(bu)是啥好事。”

他向南都记者提供了一(yi)份“人工付(fu)费查档开户”的清单。其中写到(dao)，“QQ反（馈）手机号30元，手机号反（馈）机主姓(xing)名(ming)、身份证75元，查学(xue)籍50元，微信(xin)反（馈）手机号400元。”

因(yin)为(wei)近期管得严不(bu)方(fang)便“开盒(he)”，小宇(yu)开始转卖教程(cheng)。他自信(xin)地说，“卖教程(cheng)没关系的，哪怕是‘开盒(he)’也没事，因(yin)为(wei)我是小孩哥，而且‘开盒(he)’是对的，可以保护自己。”

变化：有人借受害者身份反向引流

南都记者在社(she)交(jiao)平台看到(dao)，有不(bu)少帖子疑(yi)似“反向”引流。

有网友发文称，“09年‘开户’，一(yi)直(zhi)操作到(dao)现在。赚钱的经验没有，赔(pei)钱的教训一(yi)大堆，有什么问题尽管问。”下(xia)方(fang)的评论区，竟有500条相似留言称，“直(zhi)接甩(shuai)教程(cheng)，出事不(bu)负责，超级详细”等。

在另一(yi)篇(pian)帖子上，网友表示，“莫(mo)名(ming)其妙被人用QQ小号加好友骂了，知道对方(fang)QQ号能查到(dao)什么？”帖子下(xia)方(fang)同样充斥(chi)着(zhe)“私聊发教程(cheng)”等留言。

这些帖子中，发帖人大多自称受害人，表述也从“开盒(he)”到(dao)“kh”演(yan)变为(wei)“开户”。南都记者对比(bi)发现，其宣称可提供的服务(wu)也从“开盒(he)”逐渐转变为(wei)卖教程(cheng)。

此前，南都记者在调查中发现，海外平台“社(she)工库”内，曾发布了相似的引流操作指南。“你可以去贴吧、微博、QQ群、微信(xin)群推广，发广告前想一(yi)想文案，如‘我被人肉了，信(xin)息泄露太恐怖了+机器(qi)人截(jie)图’，评论区肯定(ding)有人主动要(yao)查询地址。你什么都不(bu)说，直(zhi)接发个莫(mo)名(ming)其妙的链(lian)接，谁会去点？”

南都记者在国内社(she)交(jiao)平台一(yi)则(ze)类似的引流帖下(xia)方(fang)，联系了自称“可以帮(bang)查”的网友珍妮（化名(ming)）。她表示，可以“提供QQ号帮(bang)查手机号”的服务(wu)，收费10元，随后添加了微信(xin)。

南都记者与其对话时，微信(xin)不(bu)断提醒“对方(fang)账号安全性未知，如涉及金钱交(jiao)易，务(wu)必(bi)电话确认，保护个人财产和隐私安全”。

经朋友授权，南都记者将朋友的QQ号报给珍妮。不(bu)一(yi)会儿，她便反馈了手机号和关联城市，信(xin)息准确。

珍妮说，只要(yao)提供手机号就能查询很多信(xin)息。“虽然我只提供电话号码，但有了电话号码，你可以在各个平台搜(sou)索。”

“我是跟朋友学(xue)习的技能，对方(fang)不(bu)让我外传。”珍妮称，“起初因(yin)为(wei)被男朋友伤害，希翼‘开盒(he)渣男’，才掌握(wo)了这门手艺，现在纯属帮(bang)人开着(zhe)玩。”

当南都记者提及，能否进一(yi)步“开盒(he)”个人详细信(xin)息时，她表示拒绝，“最近大厂高管女(nu)儿‘开盒(he)’孕妇的事情闹得挺大的”。

珍妮的社(she)交(jiao)账号被封禁(jin)。

第(di)二天(tian)，南都记者看到(dao)，珍妮的社(she)交(jiao)账号显示“账号异常，被限制登录，消息无法(fa)送达”。

提醒：“开盒(he)”或遭反噬还需担责

2003年入职互联网公(gong)司的曲子龙(long)，于2008年创立(li)了一(yi)支专注于信(xin)息安全技术(shu)和人工智能的团队“网络尖刀(dao)”，见证了互联网的兴盛起伏。

谈到(dao)“开盒(he)”，曲子龙(long)向南都记者介(jie)绍(shao)，“人肉搜(sou)索”在行(xing)业里归为(wei)“社(she)会工程(cheng)学(xue)”，是一(yi)种通过人际(ji)交(jiao)流获得情报的方(fang)式，2001年猫扑网的“陈自瑶事件”具有标(biao)志性意义。当时，一(yi)名(ming)网友贴出一(yi)张美(mei)女(nu)照片称系“自己女(nu)朋友”，结果被扒出这名(ming)女(nu)子为(wei)陈自瑶，随后陈自瑶的个人资(zi)料、身份信(xin)息都被公(gong)布在网上。

“伴随着(zhe)互联网十余年的变化，‘人肉搜(sou)索’渐渐发展为(wei)‘人肉开盒(he)’。”曲子龙(long)曾在文章中介(jie)绍(shao)，技术(shu)团伙将互联网上泄露的数据进行(xing)聚合(he)、整理，通过对用户名(ming)、姓(xing)名(ming)、邮箱、QQ号、微博ID等开放的基础信(xin)息进行(xing)深度挖掘、归类，并将其与历史泄露的数据库进行(xing)串联，拼凑出一(yi)个庞(pang)大的隐私查询引擎，即“社(she)工库”。

在曲子龙(long)看来，“开盒(he)”是一(yi)个多产业交(jiao)叉的结果。“饭圈追星的初衷不(bu)是为(wei)了‘开盒(he)’去骂别人，粉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思考怎(zen)么去支撑偶像、参加偶像的演(yan)出，或者在生活中近距离接触、偶遇。”他表示，很多粉丝会打听偶像的行(xing)程(cheng)，其中大部分的公(gong)开行(xing)程(cheng)由“粉头”整理，以付(fu)费或免费形式发放到(dao)粉丝群。

但在追星过程(cheng)中，“开盒(he)”逐渐从信(xin)息曝光演(yan)变为(wei)“人肉搜(sou)索＋系统性暴力”的结合(he)体。

在近期大厂高管女(nu)儿“开盒(he)”事件中，上述特征更为(wei)明显。仅因(yin)一(yi)位(wei)孕妇网友评论其偶像“坐头等舱称不(bu)上魔鬼行(xing)程(cheng)”，就被其与多位(wei)粉丝网暴，发起人身攻击，诅(zu)咒“生畸(ji)形儿”，甚至被传播个人隐私信(xin)息，包括微博ID、微博账号、电话号码等。

曲子龙(long)提醒，“不(bu)要(yao)觉得自己多利害，进而去窥探他人隐私和实(shi)施网暴。当你在泄露别人的信(xin)息时，也在间接暴露自己，可能会遭到(dao)反噬，而且还要(yao)承担相应的法(fa)律(lu)责任。”

出品：南都即时

统筹：南都记者 向雪妮 韦娟明

采(cai)写：南都记者 薛凯莹(ying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