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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为矗立在云(yun)南(nan)省普洱市宁洱县的全国重点保护文物“普洱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”。中新网记者 刘冉阳 摄(she)

两度重现的传奇

陈启富第一次见到这(zhe)块石碑(bei)，是在一个水龙头之下(xia)。

1981年4月，陈启富到宁洱县政府取文件。“我到水龙头前洗手(shou)时，发现下(xia)方做垫板(ban)的石头上有如蚯(qiu)蚓般的文字(zi)，我在西双版纳见过，可能(neng)是傣(dai)族(zu)文字(zi)。”

陈启富曾在西双版纳傣(dai)族(zu)自(zi)治州当文艺兵，酷爱绘画的他经常(chang)走村串寨，描(miao)绘各民(min)族(zu)生活场景，其间见过不少傣(dai)文。好奇心驱使下(xia)，他用水将石头上的泥巴冲洗干(gan)净(jing)，碑(bei)文显露真容：“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……大家廿六(liu)种(zhong)民(min)族(zu)的代表，代表全普洱区各族(zu)同胞，慎重地于此举行了(le)剽牛，喝了(le)咒水，从此大家一心一德，团结到底，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(xia)，誓为建设平等自(zi)由幸福的大家庭而(er)奋斗！此誓。”

读完碑(bei)文，陈启富脑(nao)海中立即浮现出26个民(min)族(zu)一起剽牛盟誓的场景。“当时我想，一定要把这(zhe)个场面(mian)画下(xia)来，同时也意识到这(zhe)座石碑(bei)意义非凡。”随后他回到学问馆，喊上同事借一辆手(shou)推车(che)，将这(zhe)座石碑(bei)拉(la)回保存。

在此之前，这(zhe)座碑(bei)曾“消(xiao)失(shi)”过一次。在陈启富家中，有一本名为《中华(hua)民(min)族(zu)团结进步的丰碑(bei)——普洱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研(yan)究(jiu)》的书籍有相(xiang)关记载(zai)。

这(zhe)本由云(yun)南(nan)民(min)族(zu)出版社2024年出版发行的书籍记载(zai)，最初(chu)这(zhe)座石碑(bei)矗立在宁洱红(hong)场西南(nan)角(jiao)的参观台左侧。1955年普洱专(zhuan)员公署(shu)和地委会搬迁至思(si)茅(mao)后，这(zhe)座石碑(bei)被遗忘(wang)在角(jiao)落。直(zhi)到1958年10月，时任西双版纳州副州长刀国栋致(zhi)电宁洱县，请求拓印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式样，人们才在红(hong)场南(nan)面(mian)墙角(jiao)重新发现了(le)它。当时，石碑(bei)仅露出10多厘米的一角(jiao)，扒开土层(ceng)后，人们才认出这(zhe)座珍贵的石碑(bei)，并将其搬运至宁洱县政府院内。

此后，由于县政府大院多次建盖房屋，这(zhe)座碑(bei)多次被挪动(dong)位置，未引起足(zu)够(gou)注意，被当地住户挪用为搓衣(yi)板(ban)、锅炉房前接水的案板(ban)。直(zhi)到遇到陈启富，它才重见天日。

图为陈启富在其一幅普洱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题材画作下(xia)接受中新网专(zhuan)访。中新网记者 刘冉阳 摄(she)

尘封历史的再现

1982年，曾任普洱专(zhuan)区专(zhuan)员的方仲伯到宁洱县考察(cha)。陈启富试探性(xing)地询问，“有块碑(bei)上有‘方仲伯’这(zhe)个名字(zi)，是您吗？”

方回问，“是什么碑(bei)？”

陈回答(da)，“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。”

方仲伯正是当年盟誓立碑(bei)的参与者，在宁洱县再次看(kan)到碑(bei)，激(ji)动(dong)不已(yi)，请求陈启富用相(xiang)机把碑(bei)文拍下(xia)来给他。

“方仲伯拿(na)着碑(bei)文照片回到昆明后多番宣传，人们慢慢才知(zhi)道当年26个民(min)族(zu)盟誓立碑(bei)的故事。”陈启富说(shuo)，不久后中共云(yun)南(nan)省委党史研(yan)究(jiu)室、云(yun)南(nan)省民(min)族(zu)宗教事务委员会等众(zhong)多单位来电向他们要石碑(bei)拓片。“我前前后后拓过30多张。”

近年来，随着众(zhong)多学者围绕“普洱民(min)族(zu)盟誓立碑(bei)”不断研(yan)究(jiu)，那段(duan)尘封多年的历史得以再现：

中华(hua)人民(min)共和国成立之初(chu)，普洱专(zhuan)区共辖15个县，居住着哈尼(ni)、彝、拉(la)祜(hu)、佤、傣(dai)、布朗、苗、瑶、壮(zhuang)、基诺(nuo)、傈僳、汉等民(min)族(zu)，地处边疆的民(min)族(zu)很多还处于原始部落状态，过着刀耕火种(zhong)的贫困生活。

由于当地长期处于封建割(ge)据(ju)，各民(min)族(zu)经济社会发展极不平衡(heng)，加之历史上统治阶级的压(ya)迫剥削，各民(min)族(zu)之间隔阂(he)很深，民(min)族(zu)内部和部落之间也有矛(mao)盾(dun)，有的地方还经常(chang)发生仇杀械斗。

1950年，云(yun)南(nan)普洱专(zhuan)区各民(min)族(zu)代表共35人，受邀到北京参加新中国成立一周年国庆观礼，受到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亲切接见。代表们真切感受到了(le)中国共产党的伟大，亲眼看(kan)到了(le)新中国的变化与发展。1951年元旦，普洱专(zhuan)区26个民(min)族(zu)1000多名群众(zhong)举行盟誓大会，按照佤族(zu)传统习俗现场剽牛、喝咒水，立下(xia)誓词碑(bei)：“一心一德，团结到底，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(xia)，誓为建设平等自(zi)由幸福的大家庭而(er)奋斗！”48名各族(zu)代表在碑(bei)上签名。

这(zhe)座碑(bei)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(xia)实现民(min)族(zu)平等、团结、友爱、互助的新型社会主义民(min)族(zu)关系(xi)的历史见证，其承载(zai)的事迹被载(zai)入《中华(hua)人民(min)共和国大事记》。2006年6月，中国国务院批准将其列入“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”，被称为“新中国民(min)族(zu)团结第一碑(bei)”“新中国民(min)族(zu)工作第一碑(bei)”。

图为陈启富创作的中国画《坚(jian)定的誓言》。受访者 供图

民(min)族(zu)团结的佳话

记者采访陈启富期间，74岁的他正在创作第11幅涉及(ji)“普洱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”题材绘画作品(pin)。“自(zi)从发现这(zhe)块碑(bei)，我就有一个心愿，把誓词碑(bei)中26种(zhong)民(min)族(zu)剽牛、盟誓、喝咒水、庆典立碑(bei)的隆重场面(mian)再现出来，把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精神宣传出去。”

多年来，他曾找到多位当年签字(zi)的代表，请他们回忆盟誓立碑(bei)时的场景，也了(le)解到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：

佤族(zu)代表拉(la)勐(meng)回到西盟后，走村串寨讲述到北京的所见所闻，宣传国家民(min)族(zu)政策，用自(zi)身(shen)影响力不断消(xiao)除民(min)族(zu)间隔阂(he)，促进各民(min)族(zu)团结。在佧佤山区各民(min)族(zu)团结保家卫国大会上，他和当地民(min)族(zu)头人同民(min)众(zhong)代表3000多人参加“垒(lei)石盟誓”，立下(xia)“佤山各族(zu)人民(min)永远跟着毛主席、共产党走，海枯石烂永不变心”的誓言。

傈僳族(zu)代表李保回到家乡(xiang)后，用自(zi)己在当地民(min)众(zhong)中的威望(wang)，发动(dong)群众(zhong)永远跟着共产党走，建设好祖国。1951年1月中旬，国民(min)党残部侵占西盟后，他被敌人抓到后誓死不降，遭残忍杀害。

傣(dai)族(zu)代表召存信致(zhi)力于西双版纳经济社会发展进步，开创了(le)西双版纳发展史上多个“第一”：第一条公路(lu)、第一家银行、第一个邮局、第一个糖厂、第一个水电站(zhan)等，成为深受西双版纳各族(zu)民(min)众(zhong)尊(zun)敬的老州长。

哈尼(ni)族(zu)代表方有富回乡(xiang)后带领民(min)众(zhong)修桥铺路(lu)、通水通电、发展生产，成为农(nong)村勤(qin)劳致(zhi)富的领路(lu)人。

……

前人盟誓立碑(bei)，后人紧密团结。如今(jin)，普洱各族(zu)民(min)众(zhong)秉承“各民(min)族(zu)都是一家人，一家人都要过上好日子”的信念，在民(min)间互帮(bang)互助传统上，探索出“县际互帮(bang)、东西互助、城乡(xiang)互联(lian)、干(gan)群互系(xi)、村组互包(bao)”的“宾弄赛嗨”(傣(dai)语，意为“亲戚一样的朋友关系(xi)”)脱贫攻坚(jian)互帮(bang)互助模式，闯出一条边疆多民(min)族(zu)地区团结发展新路(lu)子。2020年，普洱60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，彻底消(xiao)除延续几千年的绝对贫困问题。

70多年来，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见证了(le)普洱的沧桑巨变，但不变的是各族(zu)群众(zhong)一心向党的共同情感。2024年9月，习大大总书记回信勉(mian)励(li)普洱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盟誓代表后代，发扬先辈光荣传统更(geng)好续写誓词碑(bei)故事，让民(min)族(zu)团结的佳话代代相(xiang)传。

陈启富站(zhan)在民(min)族(zu)团结誓词碑(bei)前说(shuo)，普洱的布朗族(zu)有句古话：单翅(chi)不会飞、独脚不会跑(pao)、手(shou)足(zu)要团结。“新时代，大家各族(zu)群众(zhong)一定牢记总书记嘱(zhu)托，共同建设幸福美丽(li)新家园。”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