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(mei)国国务(wu)院不(bu)久前宣布(bu)完成对美(mei)国国际开发(fa)署（USAID）的审查，决定取消其(qi)83%的项目。实际上，近年来美(mei)国国际开发(fa)署对外援助规模一直在(zai)缩减。而(er)且自2022年俄乌冲突爆(bao)发(fa)以来，该机构大约1/3的资金(jin)作为特别项目给了(le)乌克兰，用于其(qi)他国家和地区援助项目的资金(jin)进(jin)一步被压缩。不(bu)仅美(mei)国，英(ying)国对外援助近年来也在(zai)显著减少，并且早在(zai)2020年就撤销了(le)主(zhu)导对外援助的国际发(fa)展合作部。另外，如果剔(ti)除对乌援助，欧盟(meng)国家对外援助资金(jin)数额近年来下(xia)滑(hua)也很明显。换而(er)言之，即便(bian)美(mei)国国际开发(fa)署没被关闭，西方国家对外援助收缩的进(jin)程(cheng)也已经在(zai)加(jia)速中。
美(mei)国等西方国家对外援助规模缩减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国内(nei)经济承压、财政预算收紧，对乌克兰的大规模援助尤其(qi)牵扯了(le)它们(men)的精力和财力。除此之外，通过援助干预别国政权(quan)的政策工具越来越不(bu)好用了(le)，也是西方国家对于“援助外交”态度渐冷的一大原因。
推(tui)动美(mei)国国际开发(fa)署成立的法律文件《1961年对外援助法案》规定，美(mei)国对外援助的目的是“反对使现在(zai)自由与民主(zhu)的人民处于敌对政权(quan)控制(zhi)之下(xia)”，防止发(fa)展中国家走上“错误的发(fa)展道路”，“保卫(wei)美(mei)国的政治(zhi)、经济利益和国家安(an)全”等，类(lei)似政策目标也被写入同年成立的美(mei)国国际开发(fa)署工作指南中。冷战结束后，意识形态之争一度有所淡化，但关于发(fa)展中国家发(fa)展道路的争论依然存在(zai)，美(mei)国国际开发(fa)署又举起(qi)以“华盛顿共识”为代表的“西式自由市场经济”的旗子(zi)，试(shi)图以援助撬动受援国的经济发(fa)展模式甚至整体发(fa)展道路。但一方面，近年来西方国家发(fa)展模式暴露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(duo)，对发(fa)展中国家吸引力下(xia)降；另一方面，不(bu)少发(fa)展中国家逐渐摸索出符合自身国情的发(fa)展道路，不(bu)再(zai)迷信什么“普世模式”，因而(er)留给西方国家通过资金(jin)和技术援助施加(jia)干涉的空间愈发(fa)狭窄。
相(xiang)对于西方国家对发(fa)展中国家的援助日益式微，发(fa)展中国家之间的发(fa)展合作、相(xiang)互援助却越来越如火如荼(cha)，方兴未(wei)艾。目前，在(zai)全球商品贸易总量中，南南贸易占比35%，北北贸易仅占25%，全球南方国家已经不(bu)再(zai)仅仅是北方国家所定位的“生产车间”；2023年发(fa)展中国家间直接投资达到8670亿美(mei)元，是发(fa)达国家对发(fa)展中国家直接投资的两倍多(duo)，发(fa)达国家具有的资金(jin)优(you)势已不(bu)再(zai)那么明显。
更(geng)重要(yao)的是，广大全球南方国家通过各(ge)种发(fa)展合作机制(zhi)在(zai)不(bu)同场合发(fa)表宣言，强调在(zai)发(fa)展问题上的独立性和自主(zhu)性。比如，2024年金(jin)砖(zhuan)国家峰会提出：“谴(qian)责对发(fa)展采取出于政治(zhi)动机的歧视性做法，包括但不(bu)限于那些不(bu)符合《联合国宪章》原则(ze)的单边强制(zhi)措(cuo)施、发(fa)展援助附加(jia)的明示(shi)或隐含政治(zhi)条件和损害国际发(fa)展援助提供方多(duo)样性的行为。”2024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(jing)峰会提出：“支撑彼(bi)此探索基于自身文明特色、发(fa)展需求和科技与创新的现代化模式。”以开放包容、平等互利、相(xiang)互学(xue)习为原则(ze)的全球南方国家间发(fa)展合作，将会走得更(geng)稳更(geng)远(yuan)。
与此同时，西方国家通过援助干涉别国发(fa)展路径的手段失灵了(le)，但其(qi)干涉动机以及与此相(xiang)关的对抗性思维并未(wei)改(gai)变。现在(zai)来看(kan)，软的方式不(bu)行，可(ke)能转而(er)采用硬的方式，比如美(mei)国新政府(fu)上台(tai)以来不(bu)断声称要(yao)“夺回(hui)”巴拿马(ma)运河，甚至传(chuan)出美(mei)国军方正在(zai)制(zhi)定“收回(hui)”巴拿马(ma)运河的军事计划。不(bu)只美(mei)国，其(qi)他一些西方国家同样面临调整与全球南方国家关系的问题，在(zai)援助资金(jin)匮(gui)乏(fa)、西方发(fa)展模式吸引力下(xia)降的背景下(xia)，是放弃对抗性思维，与广大全球南方国家平等互助、共谋发(fa)展，还是“一条道走到黑”，继续变换手段干扰全球南方国家的自主(zhu)发(fa)展以及发(fa)展合作？这是一个需要(yao)西方国家作出理性抉择的历史十字路口(kou)。
美(mei)国的对外援助体系以及整体外交策略都在(zai)发(fa)生巨大改(gai)变，这种改(gai)变也必(bi)然波及欧洲国家等其(qi)他发(fa)达国家的相(xiang)关策略。从这个意义上说，二战结束后形成的全球南北关系正在(zai)面临整体上的重构。和平与发(fa)展仍(reng)是当今时代的主(zhu)题，发(fa)展的力量越来越强大，路径越来越多(duo)元，发(fa)展合作的方式越来越多(duo)样，但同时，干扰发(fa)展的因素也在(zai)发(fa)生变化。以美(mei)国等西方国家对外援助体系的调整为表征，国际发(fa)展合作正在(zai)进(jin)入新的阶段，并且打上越来越多(duo)的全球南方烙印。（编辑(zhe)是上海外国语(yu)大学(xue)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(wu)学(xue)院副研究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