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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大熊(xiong)猫花花 资(zi)料图片 |
□周洲
在成都大熊(xiong)猫繁育(yu)研究(jiu)基(ji)地的翠竹掩映(ying)中，一只名叫(jiao)“花花”的熊(xiong)猫幼崽越来(lai)越被游客和亿万网民熟悉。与其他熊(xiong)猫幼崽不同(tong)，它右后脚掌天生外(wai)翻，四(si)肢力量(liang)不均衡，走起(qi)路来(lai)前腿内八、后腿外(wai)八，仿(fang)佛踩着天然的芭蕾舞步(bu)。这种独特的步(bu)态总让游客们忍俊不禁。这只熊(xiong)猫因(yin)此成了基(ji)地里最特殊的熊(xiong)猫幼崽之一，也成了我的儿子果果最喜欢的熊(xiong)猫之一。
一
果果第一次见到花花时，他趴在观景(jing)台的玻璃幕墙上，呼吸在玻璃上晕开白雾，手指追着那个摇摇晃(huang)晃(huang)的身影大喊：“爸爸、妈妈，花花在跳《天鹅湖》。”这童稚有趣的比(bi)喻让周围游客会心一笑，却(que)意外(wai)点破了生物学家们的研究(jiu)发现——花花虽(sui)然有天生的生理缺陷，但它失衡的步(bu)态中却(que)蕴含(han)着独特的运动美学。
果果对(dui)花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，在持续不断地前往(wang)基(ji)地探究(jiu)花花的生活习性过程中，他还制作(zuo)出一本“花花成长(chang)手账”，记录(lu)了许(xu)多关于花花的成长(chang)细(xi)节。
在这本手账中，果果用贴(tie)纸标注出一些令他困惑的变化：春季的花花像蓬松的糯(nuo)米团子，秋季却(que)变得修长(chang)轻盈。饲养员根据果果的这一发现向他说明了熊(xiong)猫毛发随季节变化的奥妙。而他们的这段对(dui)话被录(lu)制下来(lai)，并制作(zuo)成基(ji)地推(tui)出的科普动画里的经(jing)典场景(jing)。后来(lai)，当果果在基(ji)地自然教育(yu)中心听到有游客在看(kan)到这段动画并复述他发现的这一细(xi)节时，他的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恐龙化石：“原(yuan)来(lai)我的小(xiao)问题真(zhen)的是大问题！”
科研人员一直在帮(bang)助花花进行特殊的野化训练，在海拔3000米的模拟野化训练场，花花的日常训练堪称科学与温情的完美融合。饲养员谭爷(ye)爷(ye)独创了“美食诱导(dao)法”将(jiang)体能训练融入花花的生活细(xi)节：他用竹签串起(qi)苹果片悬挂于木(mu)架高处，引导(dao)花花后肢发力站立；他将(jiang)窝窝头碎屑(xie)撒在斜坡上，促使花花自主学习攀(pan)爬技(ji)巧。动物行为(wei)学家通过三维运动捕捉系统分析了花花在这个过程中的行为(wei)，他们发现，花花通过调整重心偏移角度，创造(zao)出独特的“摇摆式攀(pan)爬法”，其能量(liang)消(xiao)耗的效率(lu)竟比(bi)常规方式提升了15%。
某(mou)个秋日下午，前往(wang)现场观察的果果发现训练场的银杏树下散落着特殊的“地图”——那是花花练习攀(pan)爬时蹭落的竹叶，每片叶背都粘着浅浅的爪印。他用放(fang)大镜观察后发现，右侧爪印总比(bi)左侧深0.5毫(hao)米。“因(yin)为(wei)花花右脚要(yao)更用力呀！”果果的这个发现促使饲养员调整了攀(pan)爬训练架的摩擦力分布。果果后来(lai)因(yin)此收到了科研组回赠的3D打印爪印模型，这更激发了他观察花花的热(re)情，有一次，他认真(zhen)地对(dui)花花说：“你现在是我的动物同(tong)学啦。”
二
在一个亲子开放(fang)日，果果又获得了给花花递竹笋的机会。他注意到花花的进食方式与其他熊(xiong)猫不同(tong)：它会用前掌把竹笋滚到斜坡上固(gu)定，再像吃玉米那样(yang)竖着啃食。他立即指出：“这是花花发明的防掉落餐盘。”但他模仿(fang)花花这个动作(zuo)时却(que)打翻了果盘，这件事却(que)意外(wai)地启发了自然教育(yu)中心的饲养员设计出一种熊(xiong)猫的防滑食槽。
果果的手账中还记录(lu)了花花的许(xu)多光辉时刻：它性格温吞，却(que)成为(wei)它突破生理局限的独特武器——在2022年的冬季体能训练中，它以每分钟仅移动3米的“龟速”完成任务，成为(wei)首(shou)只完成连续10米平衡木(mu)行走的特殊个体；2023年春季的攀(pan)树训练时，当其他幼崽已爬上树顶开始悠闲啃竹子时，花花仍在两米高的树杈间徘徊。但红外(wai)监测影像仪很快记录(lu)下震撼一幕：只见花花突然改变策略，用前爪钩住(zhu)树干纹理，后肢呈螺旋状(zhuang)交(jiao)替发力，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完成了自己的首(shou)次自主攀(pan)爬。后来(lai)这种攀(pan)爬方式被命名为(wei)“花花螺旋”式，成为(wei)了研究(jiu)人员手中残疾熊(xiong)猫野化训练的标准教材。在基(ji)地的基(ji)因(yin)库里，花花贡献的毛发样(yang)本具有特殊价值。她(ta)的DNA序列中检测到罕见的“秦(qin)岭-岷山”双重基(ji)因(yin)标记，为(wei)破解大熊(xiong)猫小(xiao)种群遗传瓶(ping)颈提供了关键(jian)线索。2024年，基(ji)于这些研究(jiu)成果建立的DNA数据库，成功引导(dao)了龙门山区域的首(shou)次跨片区个体交(jiao)流计划；2025年春节，花花在“熊(xiong)猫学问国际(ji)周”的直播镜头前，慢悠悠地爬上特制领奖(jiang)台，它用鼻子轻触(chu)“生态友好大使”奖(jiang)牌的画面，迅速通过卫星信号传遍全(quan)球126个国家。这个曾被预言难(nan)以成年的特殊个体，如今已成为(wei)生物多样(yang)性保护(hu)的鲜活符号——它的成长(chang)纪录(lu)片在美国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循环播放(fang)，它的卡通形象出现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的宣传片中，它的粪便被制成生态纸张，它的日常影像成为(wei)AI训练素材，它的生命故事更化作(zuo)千万孩子心中的绿色火种……
花花的成长(chang)轨迹(ji)确实打破了人们对(dui)“完美”的固(gu)有认知——右后掌的天生外(wai)翻，成为(wei)它创新攀(pan)爬方式的契(qi)机；温吞的性格，成为(wei)它能持之以恒完成任务的优势，甚至(zhi)它在抢食时的“弱势”也反而培养了它独立觅食的能力……它的故事一直在告诉所有人：在生态保护(hu)的宏大叙事中，每个生命的“不完美”都是进化赋予的特殊礼物。
而我的儿子果果也在对(dui)花花的观察过程中收获满(man)满(man)。他在一场自然课(ke)的演讲时勇(yong)敢(gan)地发声：“花花教会我，就算摔跤也要(yao)摔出彩虹的形状(zhuang)。”当我看(kan)到在这个被数据与算法充斥的时代(dai)，孩子澄澈的目(mu)光与大熊(xiong)猫湿润的黑(hei)眼圈温柔相对(dui)时，忽然读懂：所谓“国宝”，不仅是需(xu)要(yao)被保护(hu)的脆弱生命，更是照亮人类文明进程的明灯(deng)；所谓文明，不过是让每个生命都能找(zhao)到自己的观星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