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厂(chang)高管(guan)女儿“开盒”孕妇事件，持续引发外界对未成(cheng)年(nian)人参与网暴、个人信息安全的担忧。3月19日，南都(dou)、N视频重磅推(tui)出，全网关注度破亿。
热议之(zhi)下，南都(dou)记者(zhe)发现，社交平台上仍有“开盒”者(zhe)在主动招揽生意。一(yi)名自称在读中学的“开盒”者(zhe)说，以前风头不紧时提供“开盒”服务，可查(cha)询手机号(hao)码、身份证号(hao)、学籍等，价格从30元到400元不等。近期因为管(guan)得严，所(suo)以开始转卖(mai)“开盒”教程，前来购买(mai)的“几乎都(dou)是12-16岁的女孩(hai)”，“收费20元，先(xian)付后教，包教会”。
南都(dou)记者(zhe)注意到，舆论(lun)发酵至今，“开盒”黑灰(hui)产有了(le)新变(bian)化，引流套路更加隐蔽，发帖人大多(duo)自称是受(shou)害者(zhe)，而评论(lun)区却充斥着“私我有教程”等留言，话(hua)术也从“开盒”“kh”演(yan)变(bian)为“开户”等。
网络(luo)安全专家则提醒：“当你在泄露别人信息时，也在间接暴露自己，而且还要承(cheng)担相应的法律(lu)责任。”
小宇提供的服务清单。
生意：有中学生从“开盒”转为卖(mai)教程
凌晨1时许，小宇（化名）一(yi)边在社交平台的帖子下方留言“可帮”，一(yi)边“做业务”。
所(suo)谓“业务”，即教人“开盒”。南都(dou)记者(zhe)以网友的身份私聊，并支付了(le)20元后，小宇发来了(le)两(liang)条信息。一(yi)则为“给大家先容一(yi)款非常好用的免费加速器”，并附上网址；另(ling)一(yi)则是下载(zai)“开盒”所(suo)需App的教程视频。
小宇发送的教程。
“先(xian)付后教，包教会，教你上App。”他还特别问了(le)一(yi)句，“你应该只有15岁吧？”当被追问为何要了(le)解年(nian)龄时，他称，“这是教学的前提条件。”
点进链接后，南都(dou)记者(zhe)表示“操(cao)作好像有点复杂”，小宇秒回复，“果然，找我的都(dou)是12-16岁的女生。很简单的，别人5分钟就可以弄好了(le)。你还可以拿着我的教程去卖(mai)钱。赚不赚到钱，全靠你本事。”
小宇自称是山东人，年(nian)仅15岁，目前在读中学。“我的分数可以上当地的一(yi)中了(le)，没必要努力。”
他说，自己在一(yi)所(suo)寄(ji)宿学校就读，因为在校期间不能使用手机，只能利用周末(mo)“接业务”。“挣点外快，买(mai)辣条吃，花家里(li)的钱没有花自己的舒服，但也挣不了(le)多(duo)少，一(yi)天也就两(liang)三个人来找我。”
小宇表示，以前也会帮别人“开盒”，但最近由于大厂(chang)高管(guan)女儿“开盒”孕妇事件，管(guan)得严。他还劝(quan)道，“你学不会就不用弄了(le)，要是被‘开盒’的人报警抓(zhua)你，你也不好办，你妈妈肯定要和你去派出所(suo)。你还是好好学习吧，学会也不是啥好事。”
他向南都(dou)记者(zhe)提供了(le)一(yi)份“人工付费查(cha)档开户”的清单。其中写(xie)到，“QQ反（馈(kui)）手机号(hao)30元，手机号(hao)反（馈(kui)）机主姓名、身份证75元，查(cha)学籍50元，微(wei)信反（馈(kui)）手机号(hao)400元。”
因为近期管(guan)得严不方便“开盒”，小宇开始转卖(mai)教程。他自信地说，“卖(mai)教程没关系的，哪怕是‘开盒’也没事，因为我是小孩(hai)哥，而且‘开盒’是对的，可以保护自己。”
变(bian)化：有人借受(shou)害者(zhe)身份反向引流
南都(dou)记者(zhe)在社交平台看到，有不少帖子疑似“反向”引流。
有网友发文称，“09年(nian)‘开户’，一(yi)直操(cao)作到现在。赚钱的经验没有，赔钱的教训一(yi)大堆，有什么问题尽管(guan)问。”下方的评论(lun)区，竟有500条相似留言称，“直接甩教程，出事不负责，超级详细”等。
在另(ling)一(yi)篇帖子上，网友表示，“莫名其妙被人用QQ小号(hao)加好友骂了(le)，知道对方QQ号(hao)能查(cha)到什么？”帖子下方同样充斥着“私聊发教程”等留言。
这些(xie)帖子中，发帖人大多(duo)自称受(shou)害人，表述也从“开盒”到“kh”演(yan)变(bian)为“开户”。南都(dou)记者(zhe)对比发现，其宣称可提供的服务也从“开盒”逐渐转变(bian)为卖(mai)教程。
此前，南都(dou)记者(zhe)在调查(cha)中发现，海外平台“社工库”内，曾发布了(le)相似的引流操(cao)作指(zhi)南。“你可以去贴吧、微(wei)博、QQ群、微(wei)信群推(tui)广(guang)，发广(guang)告前想一(yi)想文案，如‘我被人肉了(le)，信息泄露太恐怖了(le)+机器人截图’，评论(lun)区肯定有人主动要查(cha)询地址。你什么都(dou)不说，直接发个莫名其妙的链接，谁会去点？”
南都(dou)记者(zhe)在国内社交平台一(yi)则类似的引流帖下方，联系了(le)自称“可以帮查(cha)”的网友珍妮（化名）。她表示，可以“提供QQ号(hao)帮查(cha)手机号(hao)”的服务，收费10元，随(sui)后添加了(le)微(wei)信。
南都(dou)记者(zhe)与其对话(hua)时，微(wei)信不断提醒“对方账(zhang)号(hao)安全性未知，如涉及金钱交易，务必电话(hua)确认，保护个人财产和隐私安全”。
经朋友授权，南都(dou)记者(zhe)将朋友的QQ号(hao)报给珍妮。不一(yi)会儿，她便反馈(kui)了(le)手机号(hao)和关联城市，信息准确。
珍妮说，只要提供手机号(hao)就能查(cha)询很多(duo)信息。“虽然我只提供电话(hua)号(hao)码，但有了(le)电话(hua)号(hao)码，你可以在各个平台搜索。”
“我是跟朋友学习的技能，对方不让我外传。”珍妮称，“起初因为被男朋友伤害，希翼‘开盒渣男’，才掌握了(le)这门(men)手艺，现在纯属帮人开着玩(wan)。”
当南都(dou)记者(zhe)提及，能否进一(yi)步(bu)“开盒”个人详细信息时，她表示拒绝，“最近大厂(chang)高管(guan)女儿‘开盒’孕妇的事情闹得挺大的”。
珍妮的社交账(zhang)号(hao)被封禁。
第二天，南都(dou)记者(zhe)看到，珍妮的社交账(zhang)号(hao)显示“账(zhang)号(hao)异常，被限(xian)制登录，消(xiao)息无法送达”。
提醒：“开盒”或遭反噬还需担责
2003年(nian)入职互联网企业(si)的曲子龙，于2008年(nian)创立了(le)一(yi)支专注于信息安全技术和人工智能的团(tuan)队(dui)“网络(luo)尖刀”，见证了(le)互联网的兴盛起伏。
谈到“开盒”，曲子龙向南都(dou)记者(zhe)先容，“人肉搜索”在行业里(li)归为“社会工程学”，是一(yi)种(zhong)通过(guo)人际(ji)交流获得情报的方式，2001年(nian)猫扑网的“陈自瑶事件”具有标志性意义。当时，一(yi)名网友贴出一(yi)张美女照片称系“自己女朋友”，结果被扒出这名女子为陈自瑶，随(sui)后陈自瑶的个人资料、身份信息都(dou)被公布在网上。
“伴(ban)随(sui)着互联网十余年(nian)的变(bian)化，‘人肉搜索’渐渐发展为‘人肉开盒’。”曲子龙曾在文章中先容，技术团(tuan)伙将互联网上泄露的数据进行聚合、整(zheng)理(li)，通过(guo)对用户名、姓名、邮箱、QQ号(hao)、微(wei)博ID等开放的基础信息进行深度挖掘、归类，并将其与历史泄露的数据库进行串联，拼凑出一(yi)个庞大的隐私查(cha)询引擎，即“社工库”。
在曲子龙看来，“开盒”是一(yi)个多(duo)产业交叉的结果。“饭圈追星的初衷不是为了(le)‘开盒’去骂别人，粉(fen)丝大部分的时间都(dou)在思考怎么去支撑偶像、参加偶像的演(yan)出，或者(zhe)在生活中近距离(li)接触、偶遇。”他表示，很多(duo)粉(fen)丝会打听偶像的行程，其中大部分的公开行程由“粉(fen)头”整(zheng)理(li)，以付费或免费形式发放到粉(fen)丝群。
但在追星过(guo)程中，“开盒”逐渐从信息曝光演(yan)变(bian)为“人肉搜索＋系统性暴力”的结合体。
在近期大厂(chang)高管(guan)女儿“开盒”事件中，上述特征更为明(ming)显。仅因一(yi)位孕妇网友评论(lun)其偶像“坐头等舱称不上魔鬼行程”，就被其与多(duo)位粉(fen)丝网暴，发起人身攻击，诅咒“生畸(ji)形儿”，甚至被传播(bo)个人隐私信息，包括微(wei)博ID、微(wei)博账(zhang)号(hao)、电话(hua)号(hao)码等。
曲子龙提醒，“不要觉得自己多(duo)利害，进而去窥探他人隐私和实施网暴。当你在泄露别人的信息时，也在间接暴露自己，可能会遭到反噬，而且还要承(cheng)担相应的法律(lu)责任。”
出品：南都(dou)即时
统筹：南都(dou)记者(zhe) 向雪妮 韦娟明(ming)
采(cai)写(xie)：南都(dou)记者(zhe) 薛凯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