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羊城晚(wan)报记者 胡广欣

这几年，香港影片(ying)在“小(xiao)阳春”与“隆冬期”之(zhi)间反复摇摆。一(yi)方(fang)面(mian)是香港本(ben)土影片(ying)票房榜(bang)纪录屡屡被刷新，目前榜(bang)上排名前五的《破·地狱》《毒舌律师》《九龙城寨(zhai)之(zhi)围城》《明日战记》《还是觉得你最好(hao)》均是2022年至2024年出品的影片(ying)，香港影片(ying)的质量有所提升(sheng)。

但另一(yi)方(fang)面(mian)，是整体市道的持续遇(yu)冷。2024年，香港影(ying)市总票房收(shou)入创近13年来新低(di)；而在港片的最大市场——内地，一(yi)向卖座的传(chuan)统类型片也频频失利，《海关战线(xian)》《焚城》等多部被寄予厚望的大制作，反响远低(di)于预期。香港影片(ying)工编辑总会会长古天乐早前受访时(shi)坦言(yan)，2025年，香港的影片(ying)制作仍会进(jin)一(yi)步缩减(jian)；发言(yan)人田(tian)启文更直(zhi)接透(tou)露了数字：香港上半年开拍的影片(ying)不足(zu)十部。

当类型片的万能公式(shi)不再灵光，当观众不再走(zou)入影片(ying)院，影片(ying)该何去(qu)何从？在第29届香港国(guo)际(ji)影(ying)视展《破纪录闯生(sheng)路：港片转型和生(sheng)存之(zhi)路》的论坛上，《破·地狱》导演陈茂贤、《爸爸》导演翁子光等资深影片(ying)人分享了他(ta)们的看(kan)法。事实上，不只香港，内地亦然。无论是市场还是观众，都渴(ke)望更丰(feng)富的影片(ying)品类、更优秀(xiu)的影片(ying)质量，把影片(ying)重新带回普通(tong)人的生(sheng)活(huo)中。

禁忌题材何以(yi)成为票房冠军？

相信观众一(yi)直(zhi)在进(jin)步

在香港，《破·地狱》无疑是一(yi)部现象级影片(ying)。去(qu)年年底上映(ying)后，影(ying)片以(yi)1.49亿港元的票房打破《毒舌律师》保持了一(yi)年的纪录，问鼎香港本(ben)土票房榜(bang)冠军，更在坊间引起巨大讨论。《破·地狱》以(yi)殡仪行业为切入口讨论生(sheng)死，题材禁忌、风格严肃，却意外得到大众青睐。

“这部影片(ying)之(zhi)所以(yi)能开拍，其中一(yi)个契机是当时(shi)大部分类型片都不卖座。老(lao)板（杨受成）跟我说，可以(yi)拍，但拍好(hao)一(yi)点，不要丢脸。大家的目标就是做一(yi)部对得起剧组、对得起演员的影片(ying)。”在陈茂贤的讲述中，《破·地狱》的诞生(sheng)没有太多计算：与他(ta)感情极佳的外婆(po)近年离世(shi)，促成了这部影(ying)片的诞生(sheng)。“对我来说，影片(ying)更像是一(yi)个提问：如果你遇(yu)到了片中的这些事，你会怎么做？我一(yi)直(zhi)觉得原生(sheng)家庭对每个人的成长都是非常重要的，希翼这部影片(ying)能让观众对原生(sheng)家庭有思(si)考(kao)，如果能踏出改变(bian)的一(yi)步，那就更好(hao)。”陈茂贤在影片(ying)里浓墨重彩地描写文哥（许冠文饰）与女儿文玥（卫诗雅饰）、儿子文斌（朱柏康饰）一(yi)家——古板的父亲、叛逆(ni)的女儿与被宠坏的儿子，让不少观众看(kan)到了自己的影(ying)子。

在翁子光看(kan)来，激发观众的共鸣，正是《破·地狱》卖座的关键。“我自己看(kan)完《破·地狱》之(zhi)后非常感动。相信每个人的家里都会有一(yi)个像文哥那样的人，你觉得自己应该爱他(ta)，偏偏有点讨厌他(ta)，但你终究还是得跟自己和解(jie)。这种共鸣感能让观众投入，一(yi)定程度上消解(jie)了题材的沉重性。”

《破·地狱》能取得现象级的成功，归根结底是香港影片(ying)厚积薄(bao)发的体现。过去(qu)这几年，香港诞生(sheng)了一(yi)批“四字影片(ying)”（例(li)如《白日之(zhi)下》《年少日记》等），大多是中小(xiao)成本(ben)制作，关注(zhu)社会现象，与传(chuan)统的香港工业影片(ying)截然相反。翁子光认为：“这些影片(ying)培养了观众的鉴(jian)赏能力，他(ta)们对影片(ying)的审美标准和艺术追求(qiu)确(que)实提升(sheng)了，不再满足(zu)于打打杀杀或者纯粹娱乐性质的影片(ying)。观众进(jin)步了，《破·地狱》这样的影(ying)片才(cai)会有市场。”

香港影片(ying)文艺片化？

影片(ying)人要有勇气开拓不同题材

翁子光的新作《爸爸》同样于去(qu)年年底上映(ying)，影(ying)片改编自2010年发生(sheng)在香港荃湾的真(zhen)实案件，讲述一(yi)名患有精神疾病的少年砍杀了母亲和妹妹，幸存的父亲要如何处理与儿子关系的故事。《爸爸》并没有过多地渲染案件的奇情，而是聚(ju)焦(jiao)在父亲与犯案少年的亲情上，片种光谱上更接近文艺片。这部影(ying)片收(shou)获超(chao)2300万港元票房，是翁子光导演作品中香港票房最高的一(yi)部。与翁子光的另一(yi)部代表作《踏血寻(xun)梅》作对比，就可以(yi)看(kan)出香港观众对严肃题材的接受程度比以(yi)往更高：2015年上映(ying)的《踏血寻(xun)梅》虽然有郭(guo)富城加盟，包揽第35届香港影片(ying)金像奖所有演员类奖项(xiang)，但票房仅有980万港元。

一(yi)向以(yi)绝对商业化自豪的香港影片(ying)，近年却频频产出了许多并不那么“商业”的话题之(zhi)作。香港影片(ying)变(bian)文艺了吗？无论是翁子光还是陈茂贤，他(ta)们都拒绝简(jian)单粗暴的二元划分。陈茂贤说：“只要观众买票进(jin)场，这部影片(ying)就是商业片。”翁子光说：“最好(hao)的商业片和最好(hao)的文艺片都是一(yi)样的，就是能让观众忘记这两者的区别。”

翁子光认为，香港影片(ying)当下面(mian)临的问题并非商业与文艺之(zhi)争，而是真(zhen)正称得上“好(hao)影片(ying)”的作品并不多，“香港影片(ying)”这块招牌的国(guo)际(ji)影(ying)响力日渐衰微(wei)。“这几年，大家有哪些影片(ying)能走(zou)上国(guo)际(ji)舞台？《九龙城寨(zhai)之(zhi)围城》当然很不错（影(ying)片入围第77届戛纳影片(ying)节午夜展映(ying)单元），但大家不应该就此满足(zu)。”

在翁子光看(kan)来，要重新擦亮(liang)“香港影片(ying)”的招牌，创编辑首先要有勇气开拓更多不同的题材。“大家常怀念香港影片(ying)的黄金时(shi)代，但更需要的是往前看(kan)。香港影片(ying)正在经历(li)某种转型，不一(yi)定总是要回溯过去(qu)，大家可以(yi)尝试以(yi)往未曾(ceng)想象过的新颖题材。科幻片、惊悚片等等都可以(yi)，不要被市场束缚了手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