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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美(mei)协美(mei)术理论委员会(hui)主任尚辉认为，新(xin)时(shi)代美(mei)术理论建构迫在眉(mei)睫(jie)。

近日，范迪安、尚辉接(jie)受(shou)羊城晚报记(ji)者专访——

范迪安（中国美(mei)协主席）：

“图像奇观”不能取代美(mei)术创作

首设实验艺术展区体现艺术本体探索

羊城晚报：在广州(zhou)举办全国美(mei)术论坛，聚焦全国美(mei)展机(ji)制的讨(tao)论，有怎样的考虑？

范迪安：这次全国美(mei)术论坛的第一个议题，就是聚焦第十四届全国美(mei)展，通过研(yan)讨(tao)展览所形成的创作的特征态势、全国美(mei)展的社会(hui)学问意义以及(ji)全国美(mei)展作品中所呈现出来(lai)的美(mei)术本体的新(xin)特征，总结全国美(mei)展从(cong)组织管理到艺术创作、从(cong)展览展示到传播推广各个方面的经验，由此使得整个美(mei)术工作能够在新(xin)的起点上进一步(bu)朝(chao)向高质量发展。

羊城晚报：第十四届全国美(mei)展反映(ying)出中国美(mei)术创作的什么特点？

范迪安：本次全国美(mei)展，全国美(mei)术界参(can)展投稿的踊(yong)跃度前所未(wei)有。据我了(le)解，第十四届全国美(mei)展接(jie)到了(le)共计4万多件作品，达到了(le)历史的新(xin)高。一方面，全国美(mei)展的作品很(hen)鲜明地表(biao)现了(le)中国发展的时(shi)代特征，另一方面，身处图像时(shi)代，美(mei)术创作用更典型更集中的造型语言，反映(ying)生(sheng)活场景、塑造人(ren)民形象，与观众读者产生(sheng)思想的共鸣和情感的共情。另外(wai)，国际学问交流非常便(bian)捷，中国美(mei)术家能够把握时(shi)代和学术方位，坚持为人(ren)民造像、用艺术表(biao)现时(shi)代，在国际艺术界来(lai)说都是十分独特的。

羊城晚报：全国美(mei)展的展览作品越(yue)发多元，今年就首设实验艺术展区。

范迪安：全国美(mei)展是面向经济社会(hui)发展、面向人(ren)民群众的一个大平台，是对“大美(mei)术”的展示。

首设实验艺术展区，主要体现了(le)全国美(mei)展在艺术本体方面的探索。现今的美(mei)术家已经具有宽阔(kuo)的国际视野，能够了(le)解国际艺术发展的新(xin)趋势、新(xin)特征。在秉持开放包容的学问情怀中借鉴吸取世界不同民族、不同国家的优秀美(mei)术经验，美(mei)术形式语言的创新(xin)发展呈现出活跃态势。

广东美(mei)术发展与时(shi)代同频共振

羊城晚报：从(cong)现在情况(kuang)看(kan)，全国美(mei)展应该从(cong)哪些方面进行优化？

范迪安：全国美(mei)展如(ru)何更加全面地反映(ying)中国美(mei)术的发展状况(kuang)，也还存在着一些没有兼顾到的。比如(ru)，全国美(mei)展没有设立(li)具体的主题，有些人(ren)觉得个人(ren)风格(ge)可(ke)能不见得符合，也就没有参(can)展；虽然美(mei)展中已经设立(li)了(le)不同画种的平台，但最后呈现出来(lai)的作品总量及(ji)作品形态的丰(feng)富性也有所不足。因此，在组织工作和展览的评选机(ji)制上还要进一步(bu)优化。

羊城晚报：这一届的全国美(mei)展80后、90后已经成为创作的主要力量？

范迪安：这次全国美(mei)展的一个突出特征，就是广大中青年尤其青年美(mei)术工编辑崭露头角。这些年，大家美(mei)术界的一批青年才俊，积(ji)极地调动起自己的创作热情，通过全国美(mei)展这个契机(ji)给自己出课题、找难题，给自己压担子(zi)，在全国美(mei)展的参(can)展作品创作上投以心力，这是一个十分让人(ren)可(ke)喜的现象。可(ke)以说，全国美(mei)展为青年一代美(mei)术家的成长提供了(le)宽阔(kuo)的舞台。

羊城晚报：在这次全国美(mei)展上，广东首次拿到了(le)中国画的金奖(jiang)，这能够透(tou)视出广东美(mei)术这些年来(lai)怎样的面貌？

范迪安：新(xin)时(shi)代广东美(mei)术的发展，和广东省(sheng)的经济社会(hui)发展、学问建设的新(xin)进程，的确(que)是同频共振、密切相关的。广东美(mei)术很(hen)好地弘扬了(le)现代以来(lai)岭南美(mei)术坚持探索创新(xin)的精神传统，敢于立(li)足时(shi)代潮头、勇于探索创新(xin)。所以这些年，广东美(mei)术在反映(ying)中国式现代化的广东实践(jian)中，涌现出了(le)一批新(xin)作、力作。从(cong)创作到展出，广东注重各个环节的投入，形成了(le)美(mei)术作品能够及(ji)时(shi)与社会(hui)公众见面的有效机(ji)制。广东的美(mei)术馆建设近年来(lai)形成了(le)一种新(xin)的态势，让人(ren)民群众可(ke)以更便(bian)捷地走进美(mei)术馆，这反过来(lai)促进美(mei)术创作要更多地满足人(ren)民群众的精神学问需求。

美(mei)术馆建设进入快车道，需要“三种人(ren)”

羊城晚报：现在美(mei)术馆建设方面取得了(le)显著成就。但是有些美(mei)术馆的馆藏和策展水平，是否还有提升空间？

范迪安：美(mei)术馆看(kan)上去就是以展览面向公众，但是展览二字后面有很(hen)大的学术支撑。这些年，美(mei)术馆的建设在进入快车道。与之相伴的，就是美(mei)术馆的专业准备，特别是学术队伍的建设，已经是一个显著而迫切的难题。

美(mei)术馆需要三种人(ren)。第一是展览策划者，通过展览策划、作品组织，形成展览叙事，所以展览策划就决(jue)定了(le)展览最后呈现出来(lai)的学问感染力，也包括学术的内在魅(mei)力；第二是公共美(mei)育者，美(mei)术馆是整个社会(hui)美(mei)育的大学校，是人(ren)们美(mei)育的终身课堂。全民美(mei)育一方面需要作品说话，另一方面更需要公共教育服务，让更多人(ren)在走进美(mei)术馆后更多、更深入地感受(shou)美(mei)术作品的内涵和艺术的魅(mei)力；第三是文创设计者，国际上很(hen)多艺术博物馆，每举办一个展览都要配套开发一大批文创产品，让美(mei)术馆、博物馆可(ke)以带回家，让观众留下记(ji)忆。同时(shi)，文创产品也是为美(mei)术馆的可(ke)持续发展增加支撑。

羊城晚报：今年以人(ren)工智能为代表(biao)的新(xin)科技发展得非常迅速，对艺术的冲(chong)击和影(ying)响可(ke)能也不小。怎么看(kan)待这个现象？

范迪安：是的，时(shi)代的发展为文艺创作提供了(le)良(liang)好的契机(ji)，但是同时(shi)也提出了(le)严峻的挑(tiao)战。

一方面大家要看(kan)到人(ren)工智能的发展，可(ke)以说拓展了(le)创造的新(xin)空间。今天的智能图像，有时(shi)候它能够通过常识的阅读和新(xin)技术的表(biao)达，形成了(le)各种图像，甚(shen)至可(ke)以称之为图像的奇观。科技的新(xin)发展和艺术的紧密交融，这是对艺术创作有帮助(zhu)的、有促进的重要力量。但是，目前的人(ren)工智能还没有能够产生(sheng)具有高度审美(mei)价(jia)值的作品，它只是提供了(le)大家许多以往没有感受(shou)过的视觉景象。美(mei)术是一种发现、表(biao)达和创造，是创编辑自己精神的劳动、心理的活动，既包括了(le)常识经验，更体现了(le)意志和情感。笔(bi)随心韵的创作过程目前是人(ren)工智能不能取代的，这也是美(mei)术创作最可(ke)贵的优长所在。

尚辉（中国美(mei)协美(mei)术理论委员会(hui)主任）：

新(xin)时(shi)代美(mei)术理论建构迫在眉(mei)睫(jie)

羊城晚报：在广州(zhou)举办的本届全国美(mei)术论坛，有怎样的意义？

尚辉：在五年一度的全国美(mei)展之后举办本次全国美(mei)术论坛，至少有两层意义。

首先，论坛旨在聚焦有关全国美(mei)展的话题。自从(cong)全国美(mei)展中国画展区在广州(zhou)举办之后，引起业界以及(ji)社会(hui)各界的广泛(fan)关注，包括写意与工笔(bi)的问题、作品是不是过于雷同化、是不是太像照片，等等，都引起了(le)很(hen)多观众的关注。大家希(xi)望在本次论坛中，通过主流的话语、青年学者的视角，去研(yan)究这些问题。

新(xin)时(shi)代美(mei)术批评、美(mei)术理论的建设应该说是迫在眉(mei)睫(jie)。新(xin)时(shi)代中国美(mei)术的实践(jian)已经是步(bu)伐稳(wen)健，但理论和批评还没有跟得上。美(mei)术理论有相当一部分借鉴学习欧美(mei)的艺术史和艺术批评，而他们研(yan)究的范畴往往限于国外(wai)或中国传统艺术，很(hen)少涉及(ji)当代中国美(mei)术。大家亟须进一步(bu)推动中国式现代美(mei)术理论的建构，尤其是引导青年学者聚焦当代中国美(mei)术理论的建设。

羊城晚报：这次论坛的一大主题是对全国美(mei)展的机(ji)制进行探讨(tao)，主要有哪些意见？

尚辉：比如(ru)，有人(ren)提出，全国美(mei)展能不能设置主题、采取策展人(ren)制度？如(ru)何平衡展览规模与观看(kan)体验？还有人(ren)对评审机(ji)制、评委选择(ze)都提出了(le)不同的意见，这些都值得思考和改进。

羊城晚报：在本届全国美(mei)展中，照片画乃至人(ren)工智能技术介入创作，如(ru)何看(kan)待这些问题？

尚辉：任何一个评委都不可(ke)能把所有图像纳入自己的大脑记(ji)忆库中。通过评审来(lai)辨识、指出哪件作品受(shou)到什么图像影(ying)响，甚(shen)至是否抄(chao)袭，这不太现实。

从(cong)专业素养的角度来(lai)说，关键还是在于艺术家如(ru)何创作。从(cong)摄影(ying)术发明以来(lai)，人(ren)类的视觉就受(shou)到机(ji)械图像的影(ying)响，绘画造型的方法也在无形中被改变了(le)，比如(ru)印象主义的绘画，光影(ying)的处理就受(shou)到照片的影(ying)响，这是之前没有的。不能对照片一概而论、一概否定、一票否决(jue)。美(mei)术展览中，照片和绘画并(bing)列，甚(shen)至照片多于绘画，这是一个趋势，所以全国美(mei)展中有关照片和绘画的关系要进行理论探讨(tao)。

在区别绘画造型和照片形象的问题上，我提出“有意味的造型”。照片形象来(lai)自对自然物体的拍摄，是光效里面的形象，里面有很(hen)多的缺陷，而“有意味的造型”一定是人(ren)为根据美(mei)的规则，进行重新(xin)的设定和创造。“有意味的造型”强调的是线面、色彩之间的关系。绘画不是再现某(mou)个对象，而是在色彩和平面之间作出新(xin)的创造。我认为这是人(ren)类艺术精华。

羊城晚报：艺术批评和艺术创作是一种怎样的关系？

尚辉：艺术批评发展成一个学科，和策展机(ji)制的发展密切相关。策展的核心理念都来(lai)自批评，批评家提出问题，再去选择(ze)艺术家，从(cong)而推动展览的探索。因此，批评家们或者策展人(ren)被认为是引领当代美(mei)术的发展。但问题是，这种批评或理论研(yan)究，是不是完全符合艺术创作本身的规律？有的时(shi)候符合规律，有的时(shi)候过于呈现为某(mou)个批评家的艺术理念。

今天，艺术批评和艺术展览、艺术创作构成了(le)一种新(xin)的关系，它使美(mei)术发展发生(sheng)了(le)某(mou)种折射和变异。应该认识到，从(cong)文艺复兴开始，人(ren)文学科的发展对艺术就有着深刻的影(ying)响。理论和批评的体系，让人(ren)类艺术发展到更加自觉的时(shi)代，大家也要不断地反省(sheng)理论和批评自身存在的某(mou)些缺陷和漏洞，这样才是艺术发展的未(wei)来(lai)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