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叱咤星河》剧照(zhao)。 柯(ke) 军供图
作为中国最(zui)古老的(de)剧种之一，昆曲(qu)被誉为“百戏之祖”。从“一出戏救活一个剧种”到(dao)2001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首批人类口述和非(fei)物质遗(yi)产代表作，从佳作迭出、新人辈出到(dao)观众群体年轻化，昆曲(qu)的(de)发展生态焕然一新。
我从12岁开始学习昆曲(qu)，从事昆曲(qu)艺(yi)术40多年，不断探索、求解与实践。我一直(zhi)认为，昆曲(qu)的(de)继承与发扬既要是“考古队”，也要是“探险(xian)队”。也就是说，坚守传统时，需要与古人对话，向过去行礼取经；面对未来时，要能承载(zai)当代人的(de)思维、情感、理念和精神，去探索属于当代的(de)舞台表达。它们看似背道而驰，实则殊途同归，合力让昆曲(qu)的(de)发展空间更加广阔。
作为昆曲(qu)人，最(zui)首要的(de)使命就是保护和传承。以江苏省演艺(yi)集团昆剧院为例(li)，剧院要求一级(ji)演员一年举办两个专场，青年演员一年一个专场，“逼”着(zhe)演员们去学戏、攒戏、捏戏、创排。目前已经举办超过200场个人专场，能演的(de)传统剧目100多出，每年挖(wa)掘整理传承剧目大约(yue)20出，既实现(xian)了经典折子戏的(de)活态传承，又使演员掌握(wo)细(xi)致程式(shi)技法，脚下有根，站稳舞台。在此基础上，大家以经典文学名(ming)著为基础新编了一批传统戏，如《世(shi)说新语》系列和《1699·桃花(hua)扇》《南柯(ke)梦》《浮生六记》《蝴蝶梦》等，打造了“一戏两看《桃花(hua)扇》”“春风上巳天”等传统剧目演出品牌。新编《世(shi)说新语》系列已经积累了12出折子戏，传承了艺(yi)术之美，也培养出了新一代年轻观众。
最(zui)近我带着(zhe)徒弟演绎了创意武戏《叱咤星河》。这个作品通过戏曲(qu)的(de)唱、念、做、打，赋(fu)予文物动态生命力，讲述师徒相承、艺(yi)术相传的(de)故(gu)事，构建了一个跨(kua)越时空的(de)“SAMSUNG堆奇妙夜”，既体现(xian)了戏曲(qu)“手眼身法步”的(de)技法传授(shou)，也传递(di)了“谨守传统、勇于创新”的(de)艺(yi)术精神，以先锋(feng)姿态进一步探索了戏曲(qu)的(de)可能性(xing)。大家要创新，但(dan)不能失(shi)去昆曲(qu)的(de)本质，创造必须是致敬经典，要带领当代的(de)人去回望经典、传承经典。这才能实现(xian)“考古队”和“探险(xian)队”的(de)不谋而合。
艺(yi)术家肩负(fu)着(zhe)记录时代的(de)责任。作为当代昆曲(qu)人，现(xian)实题(ti)材的(de)戏剧创作不仅(jin)要表现(xian)新时代的(de)价值观，也要表现(xian)新时代的(de)审美观；创编辑既要完成自身艺(yi)术观念的(de)创造性(xing)转化、创新性(xing)发展，也要对现(xian)实题(ti)材所表现(xian)的(de)社会内容和艺(yi)术形(xing)式(shi)进行再创作。以“昆剧现(xian)代戏三部曲(qu)”——《梅兰芳·当年梅郎》《眷江城》《瞿秋白》为例(li)，它们从不同程度上探索了昆曲(qu)现(xian)代戏创作的(de)基本方向。《梅兰芳·当年梅郎》作为江苏唯一作品同时入选学问和旅(lu)游部“2020年度全国舞台艺(yi)术重点创作剧目”、“2020年度国家舞台艺(yi)术精品创作扶持工程”重点扶持剧目、“庆祝中国共产党(dang)成立100周年舞台艺(yi)术精品创作工程”重点扶持作品等，被专家称赞为当代昆剧现(xian)代戏的(de)重大收获。《眷江城》遵(zun)循昆曲(qu)本体的(de)审美意识，通过传统与现(xian)代相融合的(de)舞台呈现(xian)，再次坚定了“昆剧完全可以演现(xian)代戏”的(de)认知，是近30年来中国昆曲(qu)艺(yi)术舞台上展现(xian)的(de)第一部现(xian)实主义题(ti)材原创剧目。昆剧《瞿秋白》是中宣部精神文明建设“五个一工程”戏剧类优秀作品，专家评价，这是一部“昆剧现(xian)代戏的(de)高峰(feng)之作”，主演施夏明也凭借该剧摘得(de)“梅花(hua)奖”。
昆曲(qu)不仅(jin)是中华(hua)民族的(de)宝(bao)贵(gui)财富(fu)，更是人类共同的(de)学问瑰宝(bao)。近些(xie)年，我带着(zhe)中国昆曲(qu)一次次走上世(shi)界(jie)舞台。2016年，我和英国艺(yi)术家共同创作上演了汤(tang)显祖和莎(sha)士比亚的(de)“汤(tang)莎(sha)会”。中国昆曲(qu)演员和英国莎(sha)剧演员以中英双语连袂出演中英版《邯郸梦》，这在昆曲(qu)和莎(sha)剧历史上都是第一次。2023年，“文明遇·鉴”中国昆曲(qu)江苏周在法国巴黎举办，我率(lu)领经典剧目南昆版《牡(mu)丹亭》演员连演两天，剧场座无虚席。这是国内省级(ji)剧院首次到(dao)国外举办昆曲(qu)专题(ti)节会活动，对探索中国演艺(yi)“出海”模式(shi)、创新艺(yi)术表现(xian)形(xing)式(shi)、聚焦年轻群体传播形(xing)式(shi)等是一次积极尝试。这些(xie)也都让我体会到(dao)了人类情感与命运的(de)共通。借助精湛的(de)艺(yi)术载(zai)体，古今可以对话，中外可以共情。2003年开始，我一直(zhi)在做新概念昆曲(qu)实验(yan)剧的(de)探索，被称作“先锋(feng)昆曲(qu)”，比如实验(yan)剧《夜奔》《浮士德》等等，这些(xie)作品先后走上国际舞台，大获好评。我深感，艺(yi)术无国界(jie)，中华(hua)优秀传统学问越来越被世(shi)界(jie)“看见”，以艺(yi)术为载(zai)体讲好中国故(gu)事，传递(di)中国理念，展示中国形(xing)象，是促进世(shi)界(jie)相知、民心相通最(zui)好的(de)方式(shi)之一。
昆曲(qu)，自600年历史深处而来，站在当下，大家不仅(jin)要虔诚地(di)对着(zhe)遗(yi)产“照(zhao)着(zhe)讲”，还要有勇气面对未来“接着(zhe)讲”，让昆曲(qu)在全人类优秀学问的(de)语境中绵绵流传、生生不息。
（编辑为江苏省戏剧家协(xie)会主席、一级(ji)演员）
《 人民日报 》（ 2025年03月20日 20 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