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(hong)网时刻资讯记者 谭苏昕 实习生 廖叶(ye)蕾 长沙报道
“张医生,如果检查结(jie)果不好的(de)话,别告诉(su)我妈啊(a)。”
张永昌不是(shi)第一次听(ting)到这(zhe)句话了,默默地点了头。
他的(de)问诊室在湖南省肿瘤医院15号楼二(er)楼。门口(kou),一条几十米的(de)医院走(zou)廊,总是(shi)排(pai)着长队。
人来人往,走(zou)走(zou)停停,这(zhe)里承载着无数生与(yu)命的(de)希翼。
新年伊始,从国外回来求医的(de)、推着轮椅来治疗的(de)、当天周转往返两座城市的(de)……这(zhe)条走(zou)廊很安静(jing),也很热闹。
作为(wei)湖南省肿瘤医院早(zao)期临床研究中心主任、肺胃肠内科副主任,38岁的(de)张永昌已两鬓花白。
从医十年,他累(lei)计接诊肿瘤患者15万人次,年肺癌新病人5000例,年出(chu)院病人超15000例,其中复发难治型患者数量 1500例。
回顾(gu)2024年最(zui)难忘的(de)瞬间,莫过于9月,张永昌所领衔的(de)“EGFR突(tu)变肺癌分子靶向精准治疗体系的(de)建立与(yu)应用”项(xiang)目团队获2023年度湖南省科技进步一等奖。
“我的(de)新年愿望是(shi),让肺癌成(cheng)为(wei)慢性病。”
大家都说,看肺病就找张医生。但面对生死,他也不能真正做到心如止(zhi)水,只有拼尽(jin)全力。
剑指“肺癌无治”
众所周知,肺癌的(de)发生率和死亡(wang)率排(pai)名全球第一。在许多人看来,这(zhe)是(shi)不治之症,但在张永昌眼中并非如此。
他出(chu)生在安徽霍邱的(de)一个农民家庭,因爷爷奶奶及外公不明病因而早(zao)逝,从小在他心里暗暗埋下了一颗学医的(de)种子。
2003年,张永昌如愿选择(ze)了临床医学专业,从本科走(zou)到了博导(dao),也从安徽到上海再(zai)到湖南。
在完成(cheng)繁重(zhong)的(de)临床工作同时,张永昌着手(shou)开展肺癌患者吃靶向药物的(de)耐药性分析分型。
其中,中国肺癌基因突(tu)变率高(gao)以及脑转移率高(gao)的(de)特点,让张永昌伤透了脑筋。
那段(duan)时间,晚上11点,他的(de)办公室总是(shi)亮着灯。为(wei)了节省通勤(qin)时间,杨永昌有时干脆以值(zhi)班室为(wei)家,三餐也匆匆解决。
谈及左脸的(de)环形(xing)瘢痕,他摆了摆手(shou)说,与(yu)癌症患者的(de)痛苦相比,这(zhe)点小伤不足挂(gua)齿。实际上,这(zhe)是(shi)他在和团队伙伴们处理标本时,装了液氮的(de)冻存管爆裂而留下的(de)“勋章(zhang)”。
短(duan)短(duan)3年,张永昌团队实现了全球“三个首次”:首次发现互惠/非互惠融合介导(dao)肺癌靶向耐药并制定(ding)临床解决方(fang)案;首次建立肺癌精准治疗体系引导(dao)用药;首次开发免疫(yi)治疗无创疗效预测模型识别获益患者。
简单来说,这(zhe)三个首次,让中国晚期肺癌患者生存时间大大延长。简单来说,本来只能活(huo)10个月的(de)病人,现在可能超过20个月、30个月甚(shen)至(zhi)40个月。
这(zhe)也意味着,“肺癌无治”这(zhe)一局(ju)面得到改变。
在病人眼中,张医生似乎是(shi)个“铁人”。早(zao)上7点多就出(chu)现在病房查房,一上午问诊80人。晚上11点,他办公室的(de)灯还亮着。
有人问,这(zhe)么苦,这(zhe)么累(lei),张医生是(shi)否想过放弃?他的(de)答(da)案很坚定(ding)——从未。
“做一名好医生是(shi)我的(de)毕生追(zhui)求。”他组织开设全国首个肺癌免疫(yi)靶向治疗专科门诊,开展最(zui)前沿的(de)抗癌新药临床研究,不断提升临床服(fu)务(wu)能力。
团队建有华中地区最(zui)大的(de)肺癌免疫(yi)靶向治疗病友服(fu)务(wu)群(qun),累(lei)计为(wei)4000 余名长期生存的(de)晚期恶性肿瘤患友打造了一个“家”。
记者看到,张永昌办公桌的(de)墙(qiang)上夹着一张纸——
张医生好,我是(shi)您的(de)病人盛桂,感谢(xie)您一直对我的(de)关爱,端午安康。
“看到肿瘤患者活(huo)了下来,活(huo)得好一点,我的(de)灵魂才有处安顿。”成(cheng)就感和价值(zhi)感,驱使他不停向前,并获国家优青、湖南省“白求恩奖章(zhang)”、省科技创新领军人才、中华医学会青年科技奖、省青年五四奖章(zhang)等荣誉。
看病救命更医人
2016年冬,天寒地冻,肺癌晚期患者王阿姨踏着风雪,找到了张医生。看着那双无助、绝望的(de)眼睛,张永昌下定(ding)决心,一定(ding)要竭尽(jin)所能帮助她。
“所有药物都不起作用......”张永昌顶住(zhu)压(ya)力,耐心询问病史、连夜反复翻看她的(de)病历资料在众多不起眼的(de)英文数字里发现一个新的(de)基因突(tu)变——NTRK融合基因。
这(zhe)一发现,让王阿姨的(de)病出(chu)现了转机(ji),她有救了。
经过相应的(de)靶向治疗,王阿姨的(de)病灶明显(xian)缩(suo)小,至(zhi)今仍(reng)然保持着良好状态。
“不放弃一位患者,这(zhe)是(shi)我从医的(de)初衷(zhong)。”这(zhe)些年来,张永昌成(cheng)功(gong)救治了500名晚期肺癌患者,其中国足球协会超级联赛过350名患者生存时间超过3年。
许多患者为(wei)了记住(zhu)张医生,前去与(yu)他合照。这(zhe)些合照被挂(gua)在会议室对面的(de)墙(qiang)上,记录了美好的(de)时刻,也传递着无声的(de)感谢(xie)。
照片所包围的(de),是(shi)“病人的(de)家园”,各色便利贴占满了这(zhe)面墙(qiang)。
“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(chou)丝。希翼您听(ting)医嘱,保持良好的(de)心态,勤(qin)锻炼,相信很快就能看见活(huo)力四射的(de)你(ni)。”
“科技在进步,一定(ding)有办法医治,不要放弃,生活(huo)还很美好,你(ni)是(shi)最(zui)棒的(de)。”
“祝愿妈妈和肿瘤医院的(de)病友们都能轻松快乐一点,每天睡个好觉。”
……
病人的(de)感谢(xie)信,字里行间透露着认可和感恩。
每天,张永昌总想来看看这(zhe)些话语,这(zhe)是(shi)激励(li),也是(shi)鞭策,“在工作学习的(de)过程中治愈病人,又从病人的(de)身上学会如何(he)去治愈病人的(de)能力。”
见证世间百(bai)态
一次问诊,一个家庭,一个故事。
问诊室进来了一位穿绿裙的(de)年轻女(nu)孩,她大老远从美国赶来,只为(wei)让母亲得到最(zui)好的(de)治疗。
她母亲得的(de)病是(shi)肺鳞癌,无法手(shou)术,只能够全身治疗。“免疫(yi)+化疗,等病情好转,那时候就可以动手(shou)术了。”
“化疗会掉头发吗?药物耐受吗?存活(huo)的(de)可能性多大?我不希翼母亲受到太多痛苦。”女(nu)儿说着说着,眼含热泪。
“相信我,无论遇到什么困难,大家一起面对。”张永昌的(de)话仿佛“定(ding)心丸”。
临别前,女(nu)孩握了张永昌的(de)手(shou),再(zai)三告诉(su)他要“不惜一切代价去救治。”
“与(yu)病人同在”不是(shi)一句口(kou)号,而成(cheng)为(wei)了现实。
张永昌坦言,“病人最(zui)开始是(shi)找大家看病,最(zui)后可能临终(zhong)就在大家这(zhe)里,这(zhe)是(shi)对大家非常大的(de)信任。我希翼,能让他们重(zhong)新收获生命的(de)存在的(de)价值(zhi)和意义。”
坐着轮椅来的(de)夏爷爷,也患了肺鳞癌,偶尔会咳血。
“你(ni)是(shi)他妹妹吧?上次来的(de)是(shi)弟弟。”张永昌清楚地记得陪护过夏爷爷的(de)各个亲人。
下一位,得了肺结(jie)节的(de)徐爷爷前来复诊。他抽(chou)了五十多年烟,下午五点赶不及回株洲(zhou)的(de)车,只能留在长沙。
“看病不是(shi)纯粹看病,而是(shi)看病人。”张永昌强调,人是(shi)有个体差异的(de),只有看病人才能够对症下药。
“今天早(zao)上,一个病人本人没到场。据家属描述,病人基本上神(shen)志不清,回答(da)问题也很困难。我当即要求与(yu)病人视(shi)频通话,对话过程中,我一直在捕(bu)捉他的(de)信息、回答(da)问题的(de)能力以及对生活(huo)能否自理。结(jie)果与(yu)家属所说相去甚(shen)远。”
这(zhe)样(yang)的(de)例子在过去比比皆是(shi),张永昌在磨练(lian)中一步步找到看病的(de)“诀窍(qiao)”。
2022年,他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“优秀青年科学基金”资助,成(cheng)为(wei)肿瘤内科唯一荣获“国家优青”的(de)临床医生,同时也是(shi)湖南省委直单位自主培养的(de)第一位国家级人才。
不过,与(yu)大家印象中严肃板正的(de)医生形(xing)象不同,张永昌藏着一个有趣的(de)灵魂。篮(lan)球、马拉松、爬山……工作之余,他自称(cheng)是(shi)“运动健将”,坚持规律地锻炼身体。
用行动让生命延续,张永昌始终(zhong)奔走(zou)在医疗一线。春节期间也停不下来,早(zao)上的(de)门诊过后,下午他又与(yu)国外的(de)医生同行交流肺癌靶向药的(de)相关内容。
18岁的(de)张永昌,带着一腔热血迈进医学领域。38岁的(de)张永昌,依旧在科研一线发光发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