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华社北京3月24日电 题(ti)：川普“颠覆”美国(guo)外交传统(tong)？没有。——起底美国(guo)外交一以贯之的霸权本色
新华社记者刘品然
“美国(guo)觊觎大家的资源，大家的水(shui)，大家的土地，甚(shen)至大家的国(guo)家。一旦得逞，将摧毁大家的生活。”本月新当选的加拿大执政党自由党党首马(ma)克·卡(ka)尼在胜选演讲中(zhong)这样警告。
加拿大，美国(guo)的近邻、盟友和(he)最大贸易伙伴之一，近来成为(wei)美国(guo)公(gong)开霸凌的对象(xiang)。美国(guo)总统(tong)川普对加拿大不断(duan)挥舞关税大棒(bang)，还反复宣(xuan)称后者应成为(wei)美国(guo)“第51个州”。在21日接(jie)受采访时，川普说，他(ta)让加拿大成为(wei)美国(guo)“第51个州”的想法是“认真的”。
加税、胁迫、退群、断(duan)供……美国(guo)媒体惊叹，川普政府上台以来推(tui)出的一系列“美国(guo)优(you)先”政策正在“颠覆”二战(zhan)后美国(guo)奉(feng)行的“自由国(guo)际主义”外交原则(ze)。事实果真如此吗？
纵(zong)观美国(guo)战(zhan)后外交史，川普政府的一系列外交动作都能找到类似的先例(li)。本届美国(guo)政府与(yu)历(li)届美国(guo)政府相比，其所作所为(wei)只是表达方式的差异，并无本质上的不同。“美国(guo)优(you)先”的霸权性质始(shi)终是美国(guo)外交的真实底色，川普政府只不过是更加直白，让习惯于美国(guo)传统(tong)精英阶层塑(su)造的美国(guo)形象(xiang)的人感到惊诧而已(yi)。
“复苏19世纪的帝国(guo)主义”
川普政府宣(xuan)布美国(guo)退出《巴黎协定》、世界卫生组织、联合(he)国(guo)人权理事会，要求(qiu)对美国(guo)在联合(he)国(guo)教(jiao)科文组织中(zhong)的参与(yu)情况(kuang)予以“评估”。美国(guo)国(guo)防部长赫格塞(sai)思表示，美国(guo)“将不再容忍不平衡的盟友关系”，不能假设(she)美国(guo)在欧洲的军(jun)事存在会永远持续。这些(xie)做法与(yu)美国(guo)历(li)史上的孤(gu)立(li)主义做法一脉相承。
川普多(duo)次强调“美国(guo)特有的地理优(you)势”，称大洋屏障能让美国(guo)免受欧洲冲突的影响。美国(guo)芝加哥大学国(guo)际关系学副教(jiao)授保(bao)罗(luo)·波(bo)斯特称，川普的这种言论体现出“纯粹(cui)的19世纪思维”。
“关税大棒(bang)”更是贸易保(bao)护主义的体现。川普在1月20日就职当天宣(xuan)布成立(li)负责征(zheng)收关税的“对外税务(wu)局”，此后宣(xuan)布对所有美国(guo)进口钢铁和(he)铝征(zheng)收25%的关税，对进口自加拿大、墨西(xi)哥和(he)中(zhong)国(guo)的商品加征(zheng)关税，还要求(qiu)相关部门确定与(yu)每个外国(guo)贸易伙伴的“对等关税”。川普在会见日本、印度等国(guo)领导(dao)人时，都以美国(guo)“处于不利贸易地位”为(wei)由向对方施压，逼(bi)迫其作出让步。
美国(guo)智(zhi)库布鲁金斯学会刊文指出，川普政府的保(bao)护主义理念和(he)挑衅性关税政策“反映出根(gen)植于19世纪的重(zhong)商主义世界观”。
胁迫他(ta)国(guo)、觊觎他(ta)国(guo)领土和(he)资源的一连串举动，具有其历(li)史上显著的帝国(guo)主义色彩。在巴以冲突问题(ti)上，川普宣(xuan)称要“清空加沙”“接(jie)管加沙”，以停止援助为(wei)要挟，逼(bi)迫埃及和(he)约旦接(jie)收巴勒斯坦人；在乌(wu)克兰危机问题(ti)上，川普以暂停对乌(wu)援助甚(shen)至公(gong)开质疑乌(wu)总统(tong)泽连斯基合(he)法性相威胁，逼(bi)迫乌(wu)方签署矿产(chan)协议。
川普政府多(duo)次宣(xuan)称，要将加拿大变成美国(guo)“第51个州”，扬言“吞并”格陵兰岛，威胁“收回”巴拿马(ma)运河……美国(guo)著名时事评论员法里德·扎卡(ka)利亚近期在《华盛顿邮报》上发表评论文章说，川普政府正在“复苏19世纪的帝国(guo)主义”。
“这些(xie)行为(wei)并非前所未有”
“天翻(fan)地覆”“显著改变”“完全逆转”……这些(xie)“惊呼”近来频频出现在美国(guo)媒体关于川普政府外交政策的报道(dao)中(zhong)。《华尔街日报》说，川普政府显著改变了战(zhan)后数十年来美国(guo)外交政策的方向，从根(gen)本上重(zhong)塑(su)美国(guo)与(yu)世界的关系。
然而，美国(guo)知名国(guo)际政治学者约瑟夫·奈在其《美国(guo)总统(tong)及其外交政策》一书中(zhong)写道(dao)：“看看二战(zhan)后所有美国(guo)总统(tong)的表现便能明了，（川普政府）这些(xie)行为(wei)并非前所未有。”
在退群断(duan)供问题(ti)上，里根(gen)政府1983年曾(ceng)表示要退出联合(he)国(guo)教(jiao)科文组织，理由是随着该组织成员数量的增加，美国(guo)的话语权和(he)影响力“被稀(xi)释”，该组织已(yi)不再为(wei)美国(guo)国(guo)家利益服务(wu)。奥(ao)巴马(ma)政府2011年也曾(ceng)以联合(he)国(guo)教(jiao)科文组织支撑巴勒斯坦成为(wei)该组织成员为(wei)由，大幅削减对该组织的经(jing)费(fei)支撑。这些(xie)做法的本质是，对于国(guo)际组织和(he)国(guo)际规则(ze)，合(he)则(ze)用，不合(he)则(ze)弃。川普与(yu)他(ta)们并无二致。
川普政府对待乌(wu)克兰总统(tong)泽连斯基的方式也不是什么新鲜事。20世纪60年代末，尼克松政府为(wei)从越南战(zhan)争的泥(ni)潭中(zhong)抽身，瞒(man)着美国(guo)扶植的南越政权同北越方面(mian)在法国(guo)巴黎进行秘密谈判。为(wei)让南越接(jie)受相关协议，美国(guo)承诺向南越提供大量援助。1973年1月，美国(guo)同越南各方在巴黎签署《关于在越南结束战(zhan)争、恢复和(he)平的协定》，随后开始(shi)撤军(jun)，但此前对南越的援助承诺最终沦为(wei)空头支票。时任南越领导(dao)人阮文绍的话令人玩味(wei)：“成为(wei)美国(guo)的敌人很容易，但要成为(wei)朋友却(que)很难。”
川普政府也不是首个想要占据格陵兰岛的美国(guo)政府。1946年，随着冷战(zhan)“铁幕”徐徐落下，美国(guo)杜鲁门政府看中(zhong)格陵兰岛的地缘战(zhan)略价值，向丹麦提出以价值1亿美金的黄(huang)金和(he)阿拉(la)斯加州部分(fen)油(you)田的开采权来换取格陵兰岛。1946年12月，时任美国(guo)国(guo)务(wu)卿伯恩斯在与(yu)时任丹麦外交大臣拉(la)斯穆森会晤时提出，丹麦将格陵兰岛卖给美国(guo)会是“最直接(jie)且令人满意的选择”。丹麦对美方的提议感到震惊并予以拒绝。
美国(guo)政府在争夺战(zhan)略矿产(chan)资源时的不择手段(duan)也早有体现，刚果（金）是受害者之一。刚果（金）的前身比属刚果时期，美国(guo)约四分(fen)之三的进口铜矿、约八成的工(gong)业钻(zuan)石都来自这里，其铀矿曾(ceng)为(wei)美国(guo)核武器(qi)研(yan)制发挥关键作用。1960年6月，比属刚果宣(xuan)告独立(li)，成立(li)刚果（利）。美国(guo)认为(wei)该国(guo)时任总理卢(lu)蒙(meng)巴持亲苏联立(li)场，担心丰富的矿产(chan)资源会落入苏联之手，于是策划了推(tui)翻(fan)卢(lu)蒙(meng)巴的秘密行动。美国(guo)媒体此后揭秘，卢(lu)蒙(meng)巴本人的遇害与(yu)美国(guo)中(zhong)央(yang)情报局有直接(jie)关联。美国(guo)历(li)史学家斯蒂芬·韦斯曼(man)指出，矿产(chan)资源是美国(guo)干(gan)涉该国(guo)的最主要动机。
在经(jing)贸问题(ti)上奉(feng)行保(bao)护主义政策、在巴以冲突等问题(ti)上长期持不公(gong)正立(li)场，更是美国(guo)历(li)届政府的常规操作。英国(guo)《卫报》评论：“哪怕在那些(xie)更有绅士派头的总统(tong)执政期间，美国(guo)也长期保(bao)持着违(wei)反国(guo)际法、羞辱(ru)国(guo)际机构(gou)以及凭借其超级大国(guo)地位采取单(dan)边主义行径的记录(lu)。”
“一如既往(wang)的本质”
“美国(guo)优(you)先”并非川普政府的发明创造，而是贯穿于美国(guo)外交史的真实底色，体现的是唯我独尊的霸权思维。美国(guo)希尔斯代尔学院(yuan)军(jun)事史项目主任马(ma)克·莫耶表示，如果抛开言辞而只关注政策内容，川普政府与(yu)往(wang)届政府区别并不大。
日本前外交官、佳能全球战(zhan)略研(yan)究所外交和(he)国(guo)家安全研(yan)究主任宫家邦彦在《日本时报》网站发表文章说，以他(ta)27年的外交经(jing)验来看，无论谁是美国(guo)总统(tong)，美国(guo)的外交政策始(shi)终遵(zun)循“美国(guo)优(you)先”，从未出现“美国(guo)第二”的情况(kuang)。“美国(guo)优(you)先”是“美国(guo)一如既往(wang)的本质”。
一些(xie)国(guo)际政治分(fen)析师指出，二战(zhan)后，在美苏争霸的两极格局或美国(guo)一家独大的单(dan)极体系中(zhong)，“美国(guo)优(you)先”主要体现在争夺霸权和(he)维护霸权的实际行动中(zhong)，而不是在言语上反复宣(xuan)扬。当下，川普政府之所以更为(wei)赤裸裸地宣(xuan)扬和(he)实施“美国(guo)优(you)先”政策，主要是因为(wei)美国(guo)实力衰落以及焦虑上升，以此孤(gu)注一掷。
中(zhong)国(guo)社会科学院(yuan)美国(guo)研(yan)究所副所长袁征(zheng)认为(wei)，“美国(guo)优(you)先”之所以成为(wei)川普政府的对外政策理念，与(yu)美国(guo)综合(he)国(guo)力日趋下降、美国(guo)精英阶层和(he)普通民众的焦虑感普遍上升密切相关。宫家邦彦也表示，每当美国(guo)处于困境时，“美国(guo)优(you)先”的真实面(mian)目便更加充分(fen)地暴露出来。
美国(guo)国(guo)际政治学者罗(luo)伯特·卡(ka)根(gen)表示，在北美殖民地时期，从欧洲来到这片大陆的殖民者在获取土地和(he)财富的过程中(zhong)展现出贪婪利己的个人主义，这成为(wei)美国(guo)此后不断(duan)对外扩张的动力。
北京大学国(guo)际关系学院(yuan)教(jiao)授王(wang)缉思认为(wei)，基于极端利己主义价值观的美式民主制度为(wei)其单(dan)边主义、霸权行径提供“认可和(he)授权”。例(li)如，美国(guo)经(jing)常凭借国(guo)内法律实施长臂管辖和(he)国(guo)际制裁，甚(shen)至发动战(zhan)争。
正如英国(guo)《卫报》专栏作家奈斯琳·马(ma)利克所言，川普政府的诸多(duo)政策并非凭空而来，其所暴露的恰是美国(guo)的本来面(mian)目。“‘川普主义’有许多(duo)根(gen)源，其中(zhong)之一便是由川普的前任们构(gou)建(jian)的政治体制。”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