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(xie)有顺(shun),1972年生,福建长(chang)汀人。文学博士,一级作家。现任中(zhong)山大(da)学中(zhong)文系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广东省作家协会(hui)主席(xi)。兼任中(zhong)国作家协会(hui)文学理(li)论批评委员(yuan)会(hui)副(fu)主任、中(zhong)国小说(shuo)学会(hui)副(fu)会(hui)长(chang)等。出版有《成为小说(shuo)家》《散文中(zhong)的心事(shi)》《文学的深意》等著作二(er)十部(bu)。曾(ceng)获冯(feng)牧文学奖等。入选全国学问名家暨“四个一批”人才、教育部(bu)“长(chang)江学者”特聘教授等。
◎汪泉(quan)
谢(xie)有顺(shun)的评论总(zong)是在发现,他从(cong)文学作品(pin)中(zhong)发现亮点,从(cong)作家创作状(zhuang)态发现高光,继而关照当下文坛,发出属于一个文学批评家独家的声音(yin),警醒作家。这种警醒深藏(cang)着一个文学批评家的良知,有别(bie)于一般批评家点对点的赞美和歌唱,唯如此,文学批评才有从(cong)本(ben)质上获得(de)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。
谢(xie)有顺(shun)的文学批评主要(yao)致力于小说(shuo)批评,发现问题,并向文学界发出呐(na)喊。他从(cong)各种文学杂志(zhi)发表的论文到十年前(qian)《小说(shuo)里的心事(shi)》,再到前(qian)不久出版的《文学的深意》,无不紧贴着当代小说(shuo)界,发出属于自己(ji)的呐(na)喊。从(cong)表面来看,这种呐(na)喊有一半是在评论具(ju)体的作家作品(pin),另一半是在扫描文坛整体样态,其本(ben)质是发现问题,警醒文坛。他在《文学的深意》里《肯定中(zhong)国当代文学也需要(yao)勇气》一文中(zhong)说(shuo):“在肯定中(zhong)国当代文学成就的同时,也需看到,中(zhong)国当代文学也面临着巨大(da)的困难,尤其在精神格(ge)局上的局限性(xing)尤为明显。”这种宏观层面上的警示格(ge)外及时和迫切,这无疑发现了当代小说(shuo)普遍存在的问题和局限性(xing)。谢(xie)有顺(shun)这种类似的对文坛宏观上的判断不少,这是基于一个批评家的职业良心。
从(cong)文本(ben)层面为作家解读,由此及彼,也是谢(xie)有顺(shun)文学批评的另一特征。他在《灵光消失年代的文学讲述——谈谈张哲的小说(shuo)写(xie)作》中(zhong)借由张哲的创作,指出了小说(shuo)创作技术层面普遍存在的问题:“有一些作家,经常让他笔(bi)下的人物直奔空无,以表明他实现了自我救赎,这种是典型的观念写(xie)作,因(yin)为他无法回答那个根本(ben)提问:之前(qian)人物那些蓬勃的欲望去哪里了?他的欲望是如何摆脱并突然消失的?”由此他指出,没(mei)能写(xie)出人在欲望面前(qian)的两(liang)难之境,自然是不能服人的。这样近乎尖刻的批评,是罕见的,也是艰难的,但一定是善意的,他没(mei)有针对某(mou)个作家,却也不乏其人。对于类似的问题,在谢(xie)有顺(shun)的批评中(zhong)有不少,近乎苦口婆心,可见其对小说(shuo)作家怀有多大(da)的期待。说(shuo)到“期待”,正如很多评论家挂在口头上的两(liang)个字,空洞者众,能够落地的,发现空洞之所在者寡。这也是批评家的高下所在。梁启超曾(ceng)对传记文学提出过(guo)要(yao)求,四个字:亲切、逼真。我想,谢(xie)有顺(shun)对文学创作普遍存在的问题的关切也同样可以用这四个字来括定。
这是一种态度,一种温润养生的态度,而不是揠苗助(zhu)长(chang),也不是当头棒喝,是怀有深情的同道不孤的寄语。
谢(xie)有顺(shun)对文学和文学创编辑是怀有深情的,他不是逢人就说(shuo)“我是很期待你的”,而是具(ju)体而精准地道出问题之所在。他毫(hao)不掩饰地指出中(zhong)国当代小说(shuo)普遍存在的问题,他说(shuo),最近读了不少新出版的小说(shuo),深感小说(shuo)作为一门叙事(shi)的艺术正日薄西山,小说(shuo)越(yue)来越(yue)成了故(gu)事(shi)的代名词。同时,他在《日常生活令人惊骇(hai)的一面》说(shuo):“现代小说(shuo)又早(zao)已不满足于展示表面的生活,它要(yao)挖掘日常事(shi)件下的行为动(dong)机,发现内心世界里的秘(mi)密角落。”这是他的批评艺术,不仅仅是泛泛批评,而是给出确切的精准的答案。
谢(xie)有顺(shun)是最懂作家的文学评论家,读他的文学评论,仿佛可见他就是一个小说(shuo)家。他知道如何艺术地批评,他更(geng)懂得(de)小说(shuo)“怎么(me)写(xie)”。他在《小说(shuo)中(zhong)的心事(shi)》中(zhong)写(xie)道,写(xie)作的资源往(wang)往(wang)存在于生活的罅隙中(zhong),没(mei)有敏感的心灵或很强的精神警觉,是无法发现它们的。如此等等的批评话语,让作家产生一种真切的心灵感应,从(cong)而获得(de)写(xie)作启发。作为一个评论家,不是当头棒喝,也不是无限逢迎,这个职业,对作为一项职业而言,一定有它的职业准则(ze),那就是点亮薪火,烛照全局。对于普遍的写(xie)编辑而言,他们从(cong)评论家的文章中(zhong)获得(de)的和从(cong)经典作品(pin)阅读中(zhong)所得(de),孰多孰少,就要(yao)看评论家输(shu)出的能否站在经典的肩膀上,引燃创编辑。谢(xie)有顺(shun)的不少作品(pin)都在通过(guo)他人的文本(ben)暗示创编辑一些文学真谛和深意,这是看似溢出了评论某(mou)一具(ju)体文本(ben)的价值所在。
既能关照文学全局,又能切中(zhong)文学流(liu)弊,更(geng)能与作家倾心交(jiao)流(liu),不做(zuo)伪,这便是真实而艺术的谢(xie)有顺(shun)的文学深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