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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社区中(zhong)的人(ren)真实而快乐地生活

南头古城已有近1700年的历史，位(wei)于深圳市(shi)南山区南头天桥北，被(bei)誉为(wei)“深港历史学问之根”“粤东首府、港澳源头”，是深圳城市(shi)的原点。近年来，其保护与利用(yong)工程不断推进。2022年，南头古城两条主街(jie)被(bei)改造得差不多了，新的街(jie)区在城市(shi)更新中(zhong)已现雏形，而新的社区关系如何重构(gou)、新的社区生活又何去何从，还未有定数。应(ying)运(yun)营方的邀(yao)请，在此时，林大海与其社区营造团队开(kai)始进驻古城。

社区营造是个社会学术语，通俗来讲，是指在社区生活的居民们持续以集体行动(dong)来处理共同的生活议题、创造生活福祉。对于林大海来说，更为(wei)重要的是社区营造的后半程：逐渐在居民之间、在居民与社区之间建立起紧密的社会联(lian)系，“即(ji)使有一(yi)天大家离开(kai)，这里的人(ren)也能真实而快乐地生活着”。

这不是林大海第一(yi)次(ci)接触社区营造工作，她(ta)自大三实习(xi)起，已有十年的相(xiang)关经历，2020年她(ta)创办自己的企业，起名“未来奇遇FATURE”。因先(xian)前有过不少类(lei)型的社区实践，再加上(shang)广(guang)泛的学习(xi)后，于她(ta)而言，她(ta)希翼开(kai)拓新的复杂社区类(lei)型。回归(gui)深圳，有过城中(zhong)村成长经历的她(ta)便(bian)将自己的下一(yi)个挑战锁定为(wei)城中(zhong)村复合(he)型社区，深圳城中(zhong)村营造也就成为(wei)她(ta)工作的重心(xin)。

“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需要进行社区营造，南头古城比较特(te)别，它是在城市(shi)现代化进程中(zhong)被(bei)更新重组过的一(yi)个地方，不可避免面临冲(chong)击，也不可避免有矛盾(dun)产生，新旧之间要找到一(yi)个平衡。”林大海说明道，南头古城有近两万名居民，90%是流动(dong)人(ren)口，如今潮流前卫的现代学问涌(yong)入古城，在城中(zhong)村生活久了的大量外来务工人(ren)员乍一(yi)接触，难免不习(xi)惯，“城中(zhong)村是城市(shi)化进程中(zhong)的缓冲(chong)地带，站在新旧交融的过渡中(zhong)，我愿(yuan)意去帮这里的人(ren)们做个‘翻(fan)译(yi)’”。

社区营造是个长期过程，林大海和团队坚(jian)持住到古城里，融入的方式很简单，从打招呼开(kai)始，向路过的人(ren)问好，买东西时顺带唠嗑，“一(yi)开(kai)始不熟就多打几次(ci)招呼，记住彼(bi)此的脸，逐渐熟悉(xi)起来成为(wei)朋友，慢慢把他们邀(yao)请到大家的活动(dong)中(zhong)去。”

在林大海1月(yue)份的日志记录里，可以看到这样的日常：她(ta)在一(yi)家小店(dian)中(zhong)吃饭，老(lao)街(jie)坊陈姨成为(wei)她(ta)的“饭搭子”，二人(ren)边吃边拉家常，她(ta)为(wei)陈姨皲裂的双手心(xin)疼不已。故事的最后，陈姨打开(kai)一(yi)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(bao)裹，把里面的两个老(lao)婆饼分了一(yi)个给她(ta)。

让“悬(xuan)浮”的社区身份落地

初到南头古城，运(yun)营方提供了一(yi)处闲置的公共空间，林大海及团队利用(yong)其打造成名为(wei)“奇庙”的社区公共空间，许多议题讨论及社区活动(dong)都在这里进行。他们在这里办理想社区共创展览、开(kai)设“快闪小老(lao)板橱窗”邀(yao)请当(dang)地居民当(dang)小店(dian)长、发起“家在古城”计划鼓励居民拍下他们关于社区的记忆并分享……令林大海印象最深的，还是每(mei)一(yi)次(ci)活动(dong)后的“奇庙美食之夜”。

“大家分散到村里各自买食物，然后一(yi)起吃饭聊天，可以分享自己的收获，又借助美食认识一(yi)些内向的商户，还有一(yi)些阿姨会带自己做的菜，手艺(yi)特(te)别好。”这种大家一(yi)起坐下来、如平常聊天般的场(chang)景，反(fan)而让她(ta)印象深刻。“没有正(zheng)儿八(ba)经的活动(dong)，大家还很开(kai)心(xin)，这才是大家想要的状态(tai)。”林大海说。

因参(can)加“奇庙”的活动(dong)，生活在南头古城的新旧居民们有了一(yi)个共同的身份认同，逐渐打破隔阂。林大海记得，一(yi)次(ci)偶然机会，本地的房东和外来的新居民共同围(wei)坐在“奇庙”的大桌子旁(pang)，“他们讲到其实以前这两个群体是没法玩在一(yi)起的，彼(bi)此觉得对方排外，不怎么说话”。她(ta)提到：“现在改变还是蛮明显的，他们会觉得，我不仅仅只是个房东、或是个外来人(ren)，身份不再悬(xuan)浮，我还有‘奇庙’那么多朋友。”

团队通过许多活动(dong)，来消(xiao)除新旧居民间的陌生感，特(te)别关注原有居民的声音(yin)，希翼他们也能“被(bei)看见”。古城改造过程中(zhong)，主街(jie)上(shang)不少原有的商铺选择离开(kai)或是搬进内巷(xiang)，团队选了5个具有代表(biao)性的店(dian)铺重新进行空间优化和故事记录。

廖阿姨的故事经常被(bei)林大海讲起。廖阿姨在南头古城开(kai)店(dian)已有37年，小店(dian)既卖杂货，也成为(wei)新旧居民的常聚地，特(te)别是同她(ta)一(yi)样在古城生活了几十年的老(lao)街(jie)坊们，每(mei)天下午(wu)总爱经过一(yi)个个潮流商店(dian)，穿过人(ren)群来到这家小店(dian)门口聊聊天。

小组设计师们把廖阿姨的故事做成一(yi)个小册子贴在她(ta)的冰箱上(shang)，每(mei)当(dang)有新居民光临，就可以通过小册子了解她(ta)的故事，他们还圆了廖阿姨的一(yi)个遗(yi)憾。“古城改造后，店(dian)面变小，以前的招牌挂不上(shang)去，廖阿姨舍不得，就一(yi)直保存着。”林大海提到，“大家了解后，就帮她(ta)做了一(yi)个侧面招牌，新招牌亮(liang)灯的时候，阿姨和街(jie)坊们都很开(kai)心(xin)。”

重要的是彼(bi)此好好对待

不只是廖阿姨，林大海对南头古城内许多居民的故事如数家珍，每(mei)个人(ren)在她(ta)看来都饱含(han)着生命(ming)力，在古城里真实热情地生活着。她(ta)会提起“泡(pao)粉妹”，一(yi)个因为(wei)热爱跑步而把马拉松元(yuan)素布置在自己粉店(dian)里的中(zhong)年姐姐，“非常有个性，也非常有爱心(xin)，前年刚搬过来，但跟这里的居民们相(xiang)处得很好”。

在逐步处理“相(xiang)处”的问题过程中(zhong)，为(wei)了助力行动(dong)持续生长，社区议题主理人(ren)计划于2023年被(bei)发起，鼓励更多人(ren)参(can)与到社区营造和共建中(zhong)，其中(zhong)包(bao)括古城搬运(yun)等友好议题。在这些议题里，主理人(ren)们也将古城内大量的外来务工人(ren)员连接起来，例如散落在四处的搬运(yun)师傅们，可以在社区的“背书”下，形成自己的自组织队伍去服务新加入的街(jie)坊和商家们。“华都大哥在古城15年了，开(kai)了一(yi)家快递站，还是古城其中(zhong)13个微(wei)信群的群主。”林大海提到，团队通过华都，找到10位(wei)有口皆碑的师傅组成了“好运(yun)来”搬运(yun)队，帮他们制作名牌、把他们的故事做成物料宣传，既帮师傅们增加了收入，也解决了南头古城内原有的货运(yun)困难问题。

“奇庙”营造的实践还在继续。林大海提及，因为(wei)大家的积极参(can)与，更多的想法还在持续生成。她(ta)本身不担心(xin)点子枯(ku)竭，也不担心(xin)自己会有离开(kai)的一(yi)天。“有个卖鸡肉卷(juan)的哥哥，总是热心(xin)接待街(jie)坊们，但周(zhou)围(wei)业态(tai)更新，他生意少了许多，计划要把店(dian)搬到西丽大学城那边去了。”林大海说起近期将要搬走(zou)的一(yi)个居民，“在深圳，流动(dong)是一(yi)种常态(tai)，大家更在意的是在这个期间有没有相(xiang)互好好对待，如果你找到一(yi)个更好的发展机会，大家一(yi)定会祝福你，鼓励你勇敢地去”。

倘(tang)若这些人(ren)最终都会离开(kai)，还有做社区营造的必要吗？林大海经常面对这样的提问。“你要相(xiang)信人(ren)的主观性，如果他在这里被(bei)善(shan)待过，那这一(yi)份善(shan)待，会被(bei)他带到下个地方去影响更多人(ren)。”她(ta)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