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城晚报财经评论员 戚(qi)耀琪
啄木鸟维修平台乱收费、 “保水虾仁”浮出水面、 “电子签”高利贷被曝光、信息黑洞窃取个(ge)人隐私、起底骚扰电话黑色产业链(lian)、警惕“手机(ji)抽奖”新套路、市场公然(ran)售(shou)卖非(fei)指标电线电缆。今年的央视“3·15晚会”依然(ran)是监管部门展现效率和涉事企业展现道歉能力的时刻。然(ran)而，有(you)什么方法能减少些其实并不新鲜的商业恶行，让生(sheng)产环节处于监管，消费环境(jing)得以干净一些，才是值得公众追问的。
就和去年一样(yang)，3月15日晚上，是各地市场监管部门最紧张关(guan)注的时刻。一旦出现了指名道姓(xing)的本地企业，立马行动以显执法神(shen)威(wei)，涉事企业负责人被控，全力挽回本地营商形象。同时，涉事大企业也是匆忙道歉，表明(ming)态度，以求风头快过。
然(ran)而，类似维修平台的那种道歉——深感痛心、高度重视、进行彻查，不但(dan)抽象笼统空洞，而且(qie)完全回避(bi)了这(zhe)一类平台根本就是以维修作为入口创造非(fei)法利润的商业本质(zhi)。简而言之，消费者(zhe)使(shi)用这(zhe)些平台，基本上就是引狼(lang)入室的开始(shi)。而这(zhe)一行业的商业规律能长期有(you)效，是因为利润率是以巨大的信息不对称带来(lai)的，也是无法行政(zheng)监管和在竞争中公开的。又(you)比如，手机(ji)抽奖涉事企业说已启动内部应急响应机(ji)制，成立专项小组，零容忍态度，马上(ji)处理(li)。清醒的消费者(zhe)看多了都明(ming)白，如果没有(you)司法介入挽救受害人利益，这(zhe)些企业的道歉和表态大概又(you)是一次(ci)免费商业广告而已。
实际经济生(sheng)活中，违规生(sheng)产违法销(xiao)售(shou)的例子是不胜枚举的，这(zhe)甚(shen)至成了许多行业赖以生(sheng)存的基础。因此央视并非(fei)要打死(si)一家，而是要警醒一个(ge)行业，同时也提醒监管者(zhe)注意的方向。相比之下，违规企业和行业难以杜绝的深层原因也值得深思。
首先，监管科技滞后于商业创新，这(zhe)是监管失效的本质(zhi)。比如在借贷平台签了正规的电子签协(xie)议，但(dan)实际交易的时候，真正的交易却不在平台上进行。即(ji)便遭遇了放款人的高利贷和暴力催收，由(you)于不清楚(chu)其真实身份信息，根本没办法起诉。这(zhe)样(yang)设计的商业模(mo)式，放款人通过电子签放高利贷挣钱，平台不断通过电子签欠条收借钱人的手续费，出了问题(ti)，谁也不用担责任。又(you)比如许多智能设备(bei)，后台有(you)“阴谋”算(suan)法，让消费者(zhe)的产品(pin)“计划性报废”，用到一定次(ci)数必然(ran)坏掉，那么又(you)有(you)哪个(ge)企业会因为这(zhe)种阴谋设计被约谈和处罚呢？
其次(ci)，违法成本与收益严重失衡。比如某直播平台售(shou)假被罚50万元，但(dan)其单场销(xiao)售(shou)总额可能达2亿元，惩罚力度缺乏震慑力。相反，消费者(zhe)维权成本过高。比如要电子证据固化，如直播录屏举证，这(zhe)些就需要专业存证平台，维权时间成本常超商品(pin)价(jia)值本身。
再有(you)，就是共谋。比如，骚扰电话就是个(ge)产业链(lian)，企业通过所谓获客App违规收集网络用户个(ge)人信息，本身就涉及上下游许多企业。又(you)如新能源汽车质(zhi)量(liang)问题(ti)涉及电池供应商、数据服务商、保险企业等多方利益共同体。地方保护主义干扰也是重点。比如许多地方依赖的纳税大户，通常都会获得“柔性执法”，甚(shen)至被曝质(zhi)量(liang)问题(ti)后仍(reng)获得政(zheng)府补贴(tie)。至于一次(ci)性生(sheng)活用品(pin)的生(sheng)产厂家，在许多地方都并非(fei)个(ge)案，尤其是在落后区域本身还是支柱行业，那么同样(yang)也考(kao)验市场部门是该斩草除(chu)根，还是在保护中改进的选择。
道歉不能替代法律责任，尤其在违法行为中，法律的强制力是维护社会秩序(xu)的核心保障。
如果真的要防范(fan)企业的种种恶行，市场监管部门确实有(you)必要建立预防性监管体系。比如对新兴领域实施“沙盒监管”，要求企业报备(bei)底层逻辑。虽(sui)然(ran)法规未来(lai)，但(dan)是从企业的底层逻辑，至少能看到这(zhe)种新兴技术是能真正帮助(zhu)人，还是诱导人受害来(lai)盈利，甚(shen)至直接就是害人的。同时，要完善(shan)惩罚性赔偿制度，再有(you)就是构建智能维权平台，比如推广区块链(lian)存证小程序(xu)，实现直播带货(huo)全程上链(lian)，自动触发监管部门预警。对于大型平台重点关(guan)注，消费者(zhe)对其投诉也必须直通监管部门且(qie)不能删除(chu)，以利于部门随时抽查和发现社会动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