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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21日(ri)，游客在湖(hu)南省长沙市晚安家居文(wen)化园的樱(ying)花树下拍照(zhao)。春暖花开，神州各地春意(yi)融融。人们(men)来到户外踏青赏花，乐享春光(guang)。国家鼓励有条件的中小学放春假，目的之一(yi)就是让(rang)学生(sheng)们(men)在春日(ri)亲近大自然走进大自然。 新华(hua)社发

杭州试点超(chao)20年珠玉在前，北京上演春假研学“变形(xing)记”

提到在中小学设(she)置春秋假，杭州市走在全(quan)国前列。早在2004年，杭州市就开始试行(xing)放春秋假，也是全(quan)国最早探索放春秋假的城市之一(yi)。

在杭州，部分(fen)中小学试行(xing)“3+X”假期模式(shi)，即在保留寒暑假的基础上，增3至5天春秋假，通过(guo)压(ya)缩周末课时保证(zheng)总(zong)教学时长。今年杭州上城区、拱墅区、钱塘区等多区陆续(xu)发布的春假安排中，有些区加上五一(yi)放假调休，能从4月27日(ri)起(qi)最多连(lian)休9天。

“杭州这(zhe)个春假传统有20年了，它也并非纯粹的放假娱乐，除了在学期中让(rang)孩子身心有个调节缓冲之外，也会提供一(yi)系列可自主选择的课程化活动。”采访中，杭州临平星桥中学总(zong)校长、杭州天杭教育集团原校长邱曙光(guang)，向南都记者兴致盎然地聊起(qi)此(ci)前执掌(zhang)天杭中学时的春秋假经验。

“就比如前两年秋假时，学校曾主打宋(song)韵文(wen)化主题，设(she)计了丰富的研学活动。像是宋(song)代服饰制作、宋(song)茶(cha)技艺研习、宋(song)词吟咏等等，再结合(he)文(wen)博场馆的探访，让(rang)学生(sheng)深度感受了杭城的宋(song)韵文(wen)脉和本土特色，假期研学效果非常好。”邱曙光(guang)谈到，以天杭为代表的不少杭城中小学，在春秋假的设(she)计实践层面都很注重与本土资源的深度融合(he)，往往会以项目化学习活动来融入育人目标，“即便不参与学校活动，居家的孩子也会有相应的任务(wu)清单(dan)，能按(an)照(zhao)一(yi)定序列停课不停学，让(rang)春秋假也能够纳入大家(men)整个的课程体系。”

除了杭城试点一(yi)马当先，北京市亦有要(yao)求中小学、中职学校每学期开展5至7天研学实践，等同在政策层面鼓励了 “移动式(shi)春秋假”。

近年来，能看到北京不少中小学虽未直接放春假，却通过(guo)组织春秋研学活动“曲线救国”。以推崇素质教育闻名的十一(yi)学校为例，据该(gai)校高中段一(yi)位教师向南都记者先容，其所(suo)在学段会在春秋两季组织学生(sheng)参与研学、游学、营地等活动，路线方案由学生(sheng)自行(xing)组队(dui)设(she)计，学校帮忙联系招标旅行(xing)社，协助规划跟团带队(dui)的家校代表等。“高中段一(yi)个学习周期结束后，能放俩(liang)星期，这(zhe)期间大家(men)不上新课，给学生(sheng)留出空(kong)间自习调整、梳理巩固(gu)，也会有些学科活动，中间有3天能出去研学玩(wan)儿，初中段差不多能有6天。孩子们(men)可认真了，自己攒队(dui)自己卷(juan)，每个团还带着研学任务(wu)和课题呢。”

下沉到小学段，人大附小是北京第一(yi)所(suo)拥(yong)有“春假”福利的小学。作为中国人民大学的子弟校，早在15年前，人大附小的春假就已经与人大的假期同频联动。2009年起(qi)，人大附小就曾率先推出了“春假+五一(yi)”的9天连(lian)休模式(shi)，成为以“卷(juan)”闻名的北京海(hai)淀教育圈(quan)中一(yi)股清流。不过(guo)，同为“人大系”的人大附中却未跟进这(zhe)一(yi)传统。“附中要(yao)是年年春秋都放个假，玩(wan)回来高考就得去隔壁了吧？”家长们(men)调侃。

尽管国务(wu)院及教育部门(men)早有政策铺垫，多地也有不少优秀探索珠玉在前，但南都记者观察(cha)发现(xian)，中小学春秋假的落地情(qing)况存在明显区域差异。据公开报道统计，目前仅杭州、成都等少数城市试点推进，北京等地以研学旅行(xing)形(xing)式(shi)探索 “微假期”，全(quan)国超(chao)八成省市尚未启动相关政策。

3月21日(ri)，安徽省芜湖(hu)市繁昌区孙村镇赤(chi)沙九年制学校学生(sheng)在油菜花海(hai)中写生(sheng)。新华(hua)社发

高校：主打“佛系度假”、课程灵活自由度高

相比中小学春假推进的谨小慎微，大学的各色实践早已悄然铺开。

仍(reng)以北京为例。除了前述(shu)的北京信息科技大学之外，不少在京高校近年来都已结合(he)劳动节假期安排了读书周、校庆(qing)、运动会等活动，为学生(sheng)“扩充”一(yi)段相对清闲的时光(guang)。

比如，北京大学的“春假”与往年一(yi)样，安排在劳动节期间，同时兼(jian)顾了运动会、五四(si)青年节和北京大学校庆(qing)；中国人民大学的春假今年在校历上显示为4月底，按(an)惯例多为每年的4月28日(ri)至4月30日(ri)，和五一(yi)假期相连(lian)，可连(lian)休8天；中国传媒大学在今年4月26日(ri)-5月4日(ri)设(she)置了春季学期读书周，恰(qia)好覆盖了劳动节假期，期间全(quan)校停课、鼓励学生(sheng)自由选读书目；北京语言大学则(ze)将今年5月6日(ri)-9日(ri)定为读书、实践周，让(rang)学生(sheng)继续(xu)“充电续(xu)航”。

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院教授李立国在此(ci)前接受采访时表示：放春假是人民大学自2004年开始持续(xu)至今的传统，学校之所(suo)以放春假，是因为从春节后开学到暑假前的学期时间比较长，春假可以帮助同学和老师们(men)更好地休息，调整学习和工作节奏，放松心情(qing)。

全(quan)国层面看，京外亦有多所(suo)高校已施行(xing)春假或(huo)秋假，鼓励学生(sheng)走出校园，亲近自然深入社会。如厦门(men)大学嘉庚学院校历显示，今年该(gai)校计划4月26日(ri)-5月4日(ri)放春假，连(lian)休9天！去年9月28日(ri)-10月6日(ri)为秋假。

据悉(xi)，该(gai)校的春秋假制度始于2007年，已实施18年。嘉庚学院曾发文(wen)称，春秋假制度设(she)立的初衷，是为应对黄金周对教学的影响，以保持教学的连(lian)贯性，并帮助学生(sheng)放松身心。虽然增加了春假和秋假，但学生(sheng)一(yi)年放假总(zong)量并没有变化。

2019年，四(si)川西南航空(kong)职业学院亦在放假时间总(zong)量不变的情(qing)况下，4月初增放6天春假，主题为“去赏花、去恋(lian)爱”。

事实上，2020年，教育部就曾在相关答复中表示：2013年国务(wu)院办公厅印发的《国民旅游休闲纲要(yao)（2013-2020年）》规定“在放假时间总(zong)量不变的情(qing)况下，高等学校可结合(he)实际调整寒、暑假时间，地方政府可以探索安排中小学放春假或(huo)秋假”。

高校的灵活探索，为中小学提供了参照(zhao)，却也暴露了本质差异。大学课程自主性强，假期安排可与社会需求深度绑定；中小学则(ze)需在固(gu)定课时、家长意(yi)愿、安全(quan)保障之间寻找平衡点。

3月21日(ri)，在广西柳州市融水苗族自治县融水镇新国村，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到油菜花地踏青游玩(wan)。 新华(hua)社记者 黄孝(xiao)邦 摄

春秋假三大痛点：城乡差异、学业担忧、家校假期难(nan)同频

舆论场上，这(zhe)股由春假掀起(qi)的热浪，亦正(zheng)呈现(xian)着“支撑”与”担忧”胶着交织的态势。

2025年全(quan)国两会期间，人大代表、中国工艺美(mei)术大师庞永辉就提出在全(quan)国推行(xing)“春秋假”的建议。他支撑的理由在于，推行(xing)“春秋假”制度可为国人提供更多出行(xing)选择。特别是对于家庭出游而言，家长可在“春秋假”期间带薪休假陪伴孩子，是寒暑假之外可行(xing)的时间窗口。同时，“春秋假”也可促进假日(ri)短途(tu)旅游消费，带动周边游市场的繁荣，在一(yi)定程度上缓解统一(yi)假期出游集中带来的资源供需紧张问题。

支撑者阵营中，更多的家长则(ze)是认同春假试点所(suo)内含(han)的“自然教育”“调养身心”等理念。据报道，杭州市教育局曾进行(xing)多年调研，发现(xian)冗(rong)长的学期、繁多的学科负(fu)担往往令学生(sheng)睡眠普遍不足，而春秋季又(you)是青少年生(sheng)长发育的关键期，因此(ci)决定在5月前后、10月前后放春假和秋假，让(rang)孩子们(men)睡好、休息好。此(ci)外，春秋天正(zheng)是杭州最美(mei)的季节，放假能让(rang)孩子有机会更多亲近自然。

“神兽出笼”派中，有杭州钱塘区家长晒出“9天超(chao)长攻略(lue)”，计划带娃错峰游云南；“焦头(tou)烂(lan)额”派中，亦有北京朝阳区双职工家庭政务(wu)平台犀利吐槽，“请假扣工资娃谁带？托(tuo)管班一(yi)天300元(yuan)起(qi)！”此(ci)外，恰(qia)如人大附中家长们(men)在玩(wan)笑中隐约(yue)透出的潜台词，“会不会影响学习？”这(zhe)也是不少家长对春秋假颇有微词的疑虑所(suo)在。

从舆论的分(fen)歧中能看出，要(yao)在全(quan)国普遍推行(xing)“春秋假”制度，尤其是中小学，仍(reng)然面临不少现(xian)实难(nan)题。在中高考的升学压(ya)力下，家长对于“耽误学业”的担忧；家长和学生(sheng)的假期不能同步，双职工家庭面临“孩子放假、家长上班”“带薪休假制度难(nan)落地”等诸多难(nan)题……此(ci)前几年，杭州推行(xing)的“春秋假”制度，就曾有不少家长以“无(wu)暇带娃”“无(wu)法(fa)保障孩子安全(quan)与学习质量”为由反对，呼吁取消学生(sheng)的“春秋假”制度。

而在更广大的县乡基层，更为透明而隐秘的村庄角落，对于春秋假不少村镇教师也有自己的想法(fa)。

“农村娃放假要(yao)帮农活，城里娃满世界研学，本来就不是一(yi)个起(qi)跑线，一(yi)起(qi)放假又(you)算(suan)哪门(men)子公平。”丹(dan)东宽甸满族自治县的一(yi)位镇中教师直言。南都记者数年前去采访过(guo)其轮岗过(guo)的村小，泥巴砂石砌的简易校舍里，5个年级加起(qi)来刚够30人。“大前年合(he)并到镇上学校，娃都住校了，放假时间一(yi)长又(you)得回来，都是留守(shou)的娃，回来环境更差。”一(yi)边是“插秧割(ge)麦”，一(yi)边是“博物(wu)馆打卡”，资源条件的差异让(rang)政策同步落地更添阻力。

3月21日(ri)，游客在江苏南京鸡鸣寺樱(ying)花大道观赏樱(ying)花。 新华(hua)社发

落实带薪休假制，春秋假是培育学生(sheng)自主性的重要(yao)契机

“合(he)理用(yong)好春秋假，是提高学生(sheng)综合(he)素养，培育自主性内驱力的一(yi)个重要(yao)契机。”储(chu)朝晖认为，事实上中国孩子的教育问题，不在于学习时长不够，而是自主性不足，家长干预得太多了。学习成效取决于学习状(zhuang)态而非时长，担忧因为春秋假减少学习时长而耽误学业，是家长需要(yao)纠正(zheng)的错识教育观念。“大家(men)经常把孩子想得太简单(dan)了，其实孩子潜能很大，在假期能自主地做很多事，为什么一(yi)定要(yao)家长陪着守(shou)着呢？教育的本质在于唤醒学生(sheng)的自觉，而非单(dan)纯堆砌学习时间。”

储(chu)朝晖指(zhi)出，以他所(suo)在团队(dui)大量的中小学学情(qing)调查(cha)来看，国内学生(sheng)普遍存在自主性不足的问题，而这(zhe)恰(qia)恰(qia)是不当的家庭生(sheng)活管理、短视化功利化的教育思维所(suo)导致的。“只盯着考分(fen)的家长，培养不出有自主性的孩子。让(rang)他有一(yi)点留白，有一(yi)些不被打扰的时光(guang)，不用(yong)统一(yi)学习，做一(yi)些自己热爱的事，钻(zuan)研些自己的兴趣，不好吗？”在储(chu)朝晖看来，探索设(she)立中小学春秋假，能为青少年兴趣发掘和个性化人才培育注入新的活力。

而对于双职工家庭假期不同频带娃难(nan)的问题，教育人士也提出相应的解决建议。

邱曙光(guang)在先容天杭集团校的春秋假经验时就谈到，为了解决部分(fen)家庭假期孩子无(wu)人看管的问题，学校在春秋假期间一(yi)则(ze)是会规模化组织社会实践活动、研学项目等，供学生(sheng)家长自主选择；同时还会跟社区联动，开展一(yi)些以社区为单(dan)位牵头(tou)的就近配套活动或(huo)组织社区托(tuo)管。“会设(she)置春秋假的学校，大部分(fen)都会有研学类或(huo)托(tuo)管课后服务(wu)等的配套活动，也可以推广普及相关做法(fa)。家长没假带娃难(nan)，这(zhe)个不应该(gai)是大问题。”

他建议，政府可通过(guo)政策引导，鼓励景区、博物(wu)馆、科技馆等场所(suo)针对春秋假推出优惠活动，吸引家庭和学生(sheng)前往，也能同步带动消费。

“也有家长觉得研学性价比不高，宁愿去报几天的一(yi)对一(yi)培训班。家长什么心态的都有。”前述(shu)北京十一(yi)学校老师无(wu)奈表示，“就放这(zhe)几天假还报班，意(yi)义(yi)真的不大，不如多出去走走，放松身心才能更好地投入学习。”该(gai)教师表示，家长也要(yao)积极转(zhuan)变教育观念，不能将春秋假视为孩子额外的学习时间，应利用(yong)假期多陪伴孩子，参与亲子活动，增进亲子关系。

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认为，给中小学放春秋假需要(yao)全(quan)社会联动。家校教育都要(yao)转(zhuan)变理念，不能只关注孩子的常识教育，要(yao)把更多时间交给学生(sheng)，由学生(sheng)自主规划，促进学生(sheng)自主发展。同时，要(yao)全(quan)面推进落实带薪休假制度，让(rang)家长能更多陪伴孩子度假。“各地教育部门(men)应该(gai)和劳动人事部门(men)一(yi)起(qi)，统筹安排中小学放春秋假，以及推进家庭有子女的职工在此(ci)期间自主安排带薪休假。这(zhe)也是保障职工休假权，建立生(sheng)育友好型(xing)社会的举措之一(yi)。”

“放不放，怎么放，不能一(yi)刀切，更不必搞全(quan)国统一(yi)，还是要(yao)因地因学段制宜，根据不同条件对不同梯(ti)次孩子做不同安排。”储(chu)朝晖强调，城乡差异是客观的，显性的，必须分(fen)层施策，“政策也明确了，是鼓励在有条件的地区试行(xing)春秋假。”

对于乡村地区学校如何适配春秋假，前述(shu)镇中教师提到，可探索在完善配套支撑体系、保障基本教学秩序前提下，组织低成本实践活动，如贴近田间地头(tou)的自然人文(wen)教育等，“特别不能额外增加薄弱家校的负(fu)担。”

采写：南都记者吕(lu)虹(hong) 发自北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