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就浅谈(tan)AI产业现况，以窥科技战。

01.AI从技术到市场，谁卡谁的脖子？

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，美国科技行业的美股收益已飙升400%，其他行业增长仅(jin)25%。往(wang)好的一面解读此一现象，是云(yun)端运算能力的大需求与高获利；往(wang)坏的一面解读，巨额资金集中在少数科技巨头，使得市场依赖少数人的命运，七巨头(Mag 7)中若任何一家出了问(wen)题，就可(ke)能造成(cheng)泡沫破裂的骨牌效应。

以上好坏两面都是高盛的看法，而(er)高盛对于当前的AI泡沫，还算是最(zui)乐观的。换言之，多数专(zhuan)家担(dan)忧保罗·克鲁曼所言不虚——美国科技业正站在悬崖边缘(yuan)。克鲁曼认为，AI投资是防御性质的，各大厂只(zhi)是怕自己没有，以致(zhi)遭对手超越，而(er)不是经过客观的需求估算。

因此之故，川普(pu)继续加大对中国的科技产品出口与投资限制，恰恰是在美国科技大厂最(zui)需要盈(ying)利以摊平庞(pang)大AI投资的时候，从某种角(jiao)度说，也就是最(zui)需要中国市场的时候。表现得最(zui)明(ming)显的就是英伟达，这家企业的股价(jia)在2023年飙升238.9%、在2024年飙升171.2%，但今年以来，坏消息没有断过，截至我撰稿时，股价(jia)已下跌23.2%。

川普(pu)政府向英伟达下达H20对中国出口的禁令，让这家甫宣布要投资美国5000亿的企业难堪不已，就像苹果。这两家企业都以为花(hua)钱消灾就能拿到免死金牌，就像台积电。

在川普(pu)扬(yang)言要对半(ban)导体——包括那些内含半(ban)导体的终端产品——课征关税的前夕，传出台积电美国厂生产的4纳米芯片要涨价(jia)3成(cheng)。这对七巨头而(er)言是雪上加霜，但坏消息一个接(jie)一个，HUAWEI在几乎同时，推出了CloudMatrix 384超节点(dian)集群，对标英伟达GB200 NVL72，并在部分性能指标上实现超越。

根据知名专(zhuan)业半(ban)导体媒体semianalysis的说明(ming)，HUAWEI正在突破AI系统效能的极限。在当前的AI发展阶(jie)段里，增强(qiang)整体系统效能比单纯追求芯片性能更重要，这同时也是DeepSeek告诉大家的故事(shi)，掌握“以小(xiao)搏大”的技术路径，就能克服个别元件技术不足(zu)的问(wen)题。

CloudMatrix 384使用384个昇腾(teng)910C（7纳米制程)，GB200 NVL72使用72个4纳米制程的Blackwell GPU(外加32个Grace CPU)，意思是，昇腾(teng)910C的效能既(ji)然只(zhi)有Blackwell GPU的1/3，那就用5倍(bei)数量的昇腾(teng)910C弥补效能，而(er)芯片数量越多，系统优化的要求就越高，如此才(cai)能实现“以小(xiao)搏大”。

虽然CloudMatrix 384并未(wei)实现全国产化，但距离目(mu)标已经不远，这对于美国AI大厂而(er)言，已经不是技术卡脖子所能阻止的进度，相对地，美企迫(po)在眉(mei)睫的问(wen)题是市场占有率，因为当投资人怀疑AI是否过度投资时，实现盈(ying)利便(bian)是唯(wei)一重要的事(shi)。

由此，中方正式拒绝“美国制”就是件大事(shi)，因为这意味着(zhe)美科技大厂在美国本土的投资，除了要负担(dan)高成(cheng)本，还要承担(dan)“有限市场”的销售压力。白话(hua)说，即做的东西变贵了，能卖的地方却变少了。

从供应链(lian)的角(jiao)度看，想卖到中国，产品含零件都要在美国境外生产，但川普(pu)正在将境外的零件厂都抓到美国，包括但不限于芯片、服务器(qi)、手机等等庞(pang)大的供应链(lian)生态体系。

重点(dian)是，这些零件供应商若因美国厂成(cheng)本高昂(ang)而(er)不得不涨价(jia)，会连(lian)美国境外的产品一起涨，如台积电涨价(jia)4纳米芯片，美国厂与台湾厂都得同步(bu)上涨，买家找(zhao)不到省(sheng)钱途径，除非转(zhuan)向中国大陆，或其他有能力生产零件又没在美国设厂的企业下单。

换言之，仅(jin)从AI产业看，从技术到市场，美国现在是卡了自己的脖子，股市终将反应此一现实。

2022年，台积电在亚利桑那州的新工厂举行首批设备到厂仪(yi)式。图源：彭博社

02.“美积电”产能不够美国大厂塞牙缝

美国在芯片上的优势，也是弱点(dian)，因为依赖优势，使得中国被逼出了“系统超越”的技术路径，相反地，美企却得承受芯片成(cheng)本上升，并扩散到整个系统成(cheng)本上升的潜在危机。

苹果与英伟达先后给(gei)出了5000亿投资承诺，但台积电亚利桑那厂(以下称“美积电”)杯水车薪的产能，根本满足(zu)不了这两家企业的订单。而(er)川普(pu)对半(ban)导体进口课税，形同关闭了这些大厂的逃生门。

2023年，台积电在台湾的年产量是1600万约当晶圆(用来衡量和比较(jiao)不同尺寸晶圆生产量的标准化单位)，目(mu)前“美积电”第(di)一期工厂已实现的年产量是54万约当晶圆。第(di)二期N3厂，估计2026年量产，产量略(lue)高于第(di)一期，于此大家假设是年产36万片12寸晶圆，相当于81万约当晶圆。那么(me)，第(di)一期加第(di)二期就是年产量135万约当晶圆。

换言之，在明(ming)年底前，台积电美国厂的产量只(zhi)有台湾厂(2023年)的8.43%。如果再加上千亿增资的第(di)三期、第(di)四期，就算赶(gan)在川普(pu)卸任前都实现量产，粗估顶多也只(zhi)占2023年台湾厂产量的20%。我怀疑这符合(he)川普(pu)的胃口，所以不排除台积电还会被要求增资。

光是苹果目(mu)前的年需求量，就是“美积电”现在的54万约当晶圆，接(jie)下来还要投资5000亿于AI服务器(qi)，需求量自然上升。其余(yu)如英伟达、AMD、高通的需求量也不遑多让，估计川普(pu)卸任前，“美积电”的产能远不能满足(zu)所有美国客户，即便(bian)再加上SAMSUNG与SK海力士。

此一现实，使得美科技厂投资再多，都无法满足(zu)美国市场需求，因为本土产芯片不足(zu)。也就是说，嘴巴喊(han)5000亿，但投资要全数落地，还是得看若干工厂建(jian)成(cheng)后，有没有原料供应生产，这是第(di)二个困(kun)境。

第(di)三个困(kun)境是，美国电力供应够不够这些美商大肆兴建(jian)AI基(ji)础建(jian)设。

03.能源供应跟(gen)不上川普(pu)雄心

德国西门子能源企业（Siemens Energy）的股价(jia)去年飙升超过300%，比英伟达还猛，为什么(me)？其中一个主要原因，就是AI数据中心蓬勃发展，需要高额电力供应。

2019-2023年，美国在AI基(ji)础设施投资规模(mo)约3285亿美金，中国约1327亿美金。根据国际能源总(zong)署估计，到2030年，预计80%的数据中心需求成(cheng)长将发生在美国、中国和欧盟。

另根据Gartner的最(zui)新报告预测，未(wei)来两年AI应用所需的电力消耗可(ke)能激增160%，2027年将是2023年消耗量的两倍(bei)。从全球(qiu)范围来看，最(zui)快明(ming)年，AI产业的需求就会超过目(mu)前的电力供应能力，40%的AI数据中心可(ke)能因电力限制而(er)遭受营运限制。

对美国而(er)言，川普(pu)最(zui)能吸引到或“掠夺到”的大规模(mo)投资，都是“吃电怪兽(shou)”。对中小(xiao)企业乃至一般人而(er)言，这意味着(zhe)更贵的电费。

从制造业的角(jiao)度看，虽然美国是全球(qiu)最(zui)大天然气生产国，但总(zong)体而(er)言，中国的能源成(cheng)本低于美国，尤(you)其在电网的升级与建(jian)设成(cheng)本上占有优势。相较(jiao)之下，美国现有电网升级需要花(hua)费约7200亿美金。因此，中国当前的工业环境与能源成(cheng)本比美国更适合(he)发展能源密集型(xing)产业。台积电落脚的亚利桑那州，大力支撑半(ban)导体厂与AI产业，但其能源成(cheng)本是台湾地区的4倍(bei)。

虽然，无论是中、美或欧洲，AI大厂的投资建(jian)设都会包含“能源自给(gei)”项目(mu)，并倾向投资清洁能源，但当前AI产业正处(chu)战国时期，全世界(jie)各大厂都将自家投资在AI基(ji)建(jian)的规模(mo)，视为生存要素，所以耗电速度会比产电速度更快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CloudMatrix 384由于使用的芯片数量多，芯片制程也比英伟达GB200 NVL72落后，所以耗电量自然也比较(jiao)大。美国专(zhuan)家认为，这凸显了中国不缺(que)电，反观美国落后的电网设备，才(cai)是抑制AI基(ji)建(jian)的短板。

这里又不能不提DeepSeek，这家企业推出的低能耗模(mo)型(xing)，能一定程度减少对AI数据中心规模(mo)与电力需求负担(dan)。DeepSeek之所以震撼美国业界(jie)与股市，主因就是它的省(sheng)钱与节能。

总(zong)言之，能源问(wen)题或将成(cheng)为美国AI大厂发展的天花(hua)板，因为它们必须支付比中国同行更高的能源成(cheng)本。

04.就算获得了台湾“皇(huang)冠上的明(ming)珠(zhu)”，代价(jia)却是铁(tie)王座

H20是英伟达专(zhuan)为中国市场打(da)造的产品，现在无法供应给(gei)中国，我认为是好消息，因为这意味着(zhe)美国科技大厂的前景会被投资人看衰，并有助于中国相关企业脱(tuo)美。再者，投资美国能产生的正面效果，远低于投资中国，于此，美大厂也被断了生路。

美前财长耶伦称，用关税促使制造业回流美国，是白日梦(meng)，原因可(ke)以简化为一个，即成(cheng)本。川普(pu)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，但至少有两个原因促使他往(wang)死路走(zou)，其一是他的自尊性格，其二是必然会收获的一点(dian)点(dian)战利品，迷惑他将作死视为机遇。

这一点(dian)点(dian)战利品中，包含来自台湾的降(jiang)书……或许(xu)是投降(jiang)内容最(zui)完整的降(jiang)书。

由于“台独”当局的政治取向，以及台湾地区经贸上对美依赖的程度，整个电子业大规模(mo)赴美设厂的趋(qu)势应该是确定的，甚(shen)至，“台独”当局有可(ke)能会谨遵“圣旨”，对两岸最(zui)大的贸易项目(mu)电子零组(zu)件予以课税，这会给(gei)予川普(pu)一些文宣材料，宣称胜利。

然而(er)，台商一旦加入美国队，就会陷入与美商一样的窘境，成(cheng)本飙高，市场缩减，并致(zhi)使研发速度减缓，待(dai)中国大陆的技术追上来，就会被困(kun)在世界(jie)孤岛(dao)上。

如果川普(pu)仍(reng)执意对半(ban)导体相关制品课税，就意味着(zhe)他还没认清，科技战是持久战用急就章的做法幻(huan)想速战速决，只(zhi)会输得更快、更彻底。就算获得了台湾“皇(huang)冠上的明(ming)珠(zhu)”，代价(jia)却是铁(tie)王座。

因此，需要警惕的不是川普(pu)课关税，而(er)是如果他放(fang)弃对半(ban)导体相关制品课税——尽管机率很低——那中方应对科技战就需要换个战法，但赢的结果不会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