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月8日上午8时(shi),北京八宝(bao)山殡(bin)仪馆(guan)东礼堂告别厅前,人们手执菊花,排起长队。
我国著(zhu)名血液病(bing)学和造血干细胞移植专家、中国工程院(yuan)院(yuan)士陆道培遗体告别仪式在(zai)这里举行。
“拓路开(kai)疆,率先垂范树丰(feng)碑,山高水远星光永耀;呕心(xin)沥血,毕(bi)生求索济(ji)苍生,德(de)厚流芳道范长存。”
挽联静默庄严,回顾了医(yi)者陆道培为中国血液病(bing)研究奋斗(dou)不息的一生。
1931年,陆道培出生于(yu)上海一个医(yi)学世家。日军侵略、山河破碎,深深印刻在(zai)他童年的记忆里。
17岁那(na)年,陆道培以毕(bi)业第一名的成绩考入(ru)中南同济(ji)大学医(yi)学院(yuan)。毕(bi)业时(shi),母亲希翼他回上海发展,他却坚持服从分配,北上进入(ru)中央人民医(yi)院(yuan)(现北京大学人民医(yi)院(yuan))。
“要(yao)服从祖国的需要(yao)。”陆道培的人生抉择,源于(yu)他儿时(shi)跟随家人四(si)处逃(tao)难的经(jing)历,也造就了他与血液病(bing)研究一生难解的情结。
那(na)是1964年1月的一天,年轻护士张秋兰罹患重度再生障碍性贫(pin)血,全血细胞几近枯竭。
彼时(shi),这种疾(ji)病(bing)被视作绝(jue)症,医(yi)生们都束手无策。
陆道培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:张秋兰有位同卵双(shuang)胞胎妹妹,她们的基因完全匹配,移植骨髓或(huo)能(neng)重建造血系统。
然而,张秋兰的妹妹已怀有身孕,抽取骨髓是否危及胎儿?
陆道培充分进行可行性、安全性论证(zheng),抽取尽可能(neng)少的骨髓,避免对供者孕妇和胎儿健(jian)康产生影(ying)响,又足以挽救患者。
移植后,张秋兰的血象奇(qi)迹般回升,妹妹腹中的胎儿也安然无恙。这场手术,成为亚洲首(shou)例、世界(jie)第四(si)例同基因骨髓移植的成功(gong)案例。
这一突破,不仅点亮无数血液病(bing)患者的希翼,更(geng)如一颗“启(qi)明星”,宣告中国造血干细胞移植事业的诞生。
“我是1981年由陆大夫完成的中国首(shou)例异基因骨髓移植患者,当时(shi)才(cai)20岁。”64岁的韩丽萍闻讯从河北石家庄专门赶来,“每次我打电话报(bao)平安他都特别高兴,我一定要(yao)好(hao)好(hao)活着。”
“父亲的人生字典里似乎没有‘难’字。”女儿陆佩华回忆,那(na)时(shi)候(hou)连抽骨髓的针头(tou)都没有,可是父亲说,“没有条件,创造条件也要(yao)上”。
20世纪(ji)六七十年代,中国医(yi)学界(jie)面临设备匮(gui)乏、技术封锁的困境。陆道培的实(shi)验室(shi)只有一台显微镜(jing)和几支试管,连存放血样的盒子(zi)都是找北京的手艺人定制。
没有无菌(jun)层流室(shi),他带人用砖头(tou)搭架子(zi),自购鼓风(feng)机和过滤器,造出一间移植病(bing)房;抗排异药物短缺,他从胎盘中提取球蛋(dan)白调控免疫,震惊国际学界(jie)。
中国工程院(yuan)院(yuan)士、北京大学血液病(bing)研究所所长黄晓(xiao)军回忆,90年代初抗病(bing)毒药物种类少,陆老师和大家一起剥(bao)大蒜制作制剂,探索大蒜素抗病(bing)毒能(neng)力。
“他说医(yi)生最大的快乐,就是看着病(bing)人挣脱死神之(zhi)手。”北京大学人民医(yi)院(yuan)血液科护理督导颜霞记得,陆老到(dao)晚年仍每日研读英文文献,还不忘叮嘱学生:“病(bing)魔没有双(shuang)休日,所以大家也没有休息日。”
此刻,在(zai)百合、蝴蝶兰的花海中,鲜红的党旗覆(fu)盖着这位安卧(wo)的老人。
陆道培的亲属、病(bing)人、有关单位代表等(deng),缓缓走进告别厅,献上一朵朵菊花。
“后人总要(yao)胜过前人。”黄晓(xiao)军难忘恩师的教诲:“只要(yao)还有呼吸就应该学习,这样才(cai)能(neng)帮助(zhu)病(bing)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