疑
照护床位非常(chang)紧俏
“目(mu)前轮候平台上还有1000多人在排队，其中将近(jin)一半(ban)是失智老(lao)人，大家院镇龙院区和上水院区的中度失智老(lao)人照护床位都住满了(le)。”广(guang)东广(guang)州(zhou)市老(lao)人院副院长朱国栋说，“家属常(chang)问大家，这个月(yue)老(lao)人能不能住进来？”
“大家卫生(sheng)院的医养结合(he)中心收治了(le)24位老(lao)人，目(mu)前已全部住满，其中失能失智老(lao)人占一半(ban)以上，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申请。”重庆市北碚区天府镇卫生(sheng)院院长谢维说。
失智老(lao)人是指(zhi)不同程度患有认知障碍的老(lao)年人，主要表现为记忆力减退、语言表达困难、判断力下降、情绪波动等。随着年龄增长，认知症患病(bing)率明显增加。由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牵头编撰的《中国阿尔茨海默(mo)病(bing)报告2024》显示，目(mu)前我国阿尔茨海默(mo)病(bing)及其他痴呆患病(bing)人数(shu)超过1600万。
目(mu)前在我国养老(lao)机构中，失智老(lao)人床位供应不足的问题较为明显。广(guang)州(zhou)市今年年底前计划建成4000张认知症照护床位，去年底已完成建设3081张，现在缺口在900多张。重庆多家养老(lao)机构负责人也表示，院内针对失智老(lao)人的照护床位“非常(chang)紧张”“老(lao)人排队等候时间较长”。
失智老(lao)人护理(li)为何会“一床难求”？如(ru)何让失智老(lao)人尽快获得一张专(zhuan)业、普(pu)惠的照护床位？针对这些问题，记者进行了(le)调查。
探
缺乏标(biao)准、机构成本高、照护难度大
在实地采访中记者发现，失智老(lao)人护理(li)“一床难求”，主要与缺乏照护标(biao)准、养老(lao)机构建设运营成本较高、失智老(lao)人照护难度较大等因素有关(guan)。
先看照护标(biao)准。
“认知症老(lao)人照护是养老(lao)服(fu)务中的重点和难点。与普(pu)通老(lao)人照护相比，认知症老(lao)人照护更加复杂、要求更高，我国目(mu)前在认知症老(lao)人照护方面缺乏相关(guan)的标(biao)准和指(zhi)引(yin)，不少养老(lao)机构只能按照自己的理(li)念开展照护服(fu)务，这影响了(le)一些机构参与认知症老(lao)人照护服(fu)务的积极性(xing)。”朱国栋说。
在广(guang)州(zhou)市老(lao)人院上水院区慈(ci)慧楼，记者看到(dao)，失智老(lao)人在社工或者护理(li)员照护下吃早餐(can)。之(zhi)后，护理(li)员陪伴老(lao)人们做益智游戏和小(xiao)手工，行动不便的老(lao)人则坐(zuo)在轮椅上，在一旁跟做手操、肩(jian)部操。
“接下来院里会安排社交活(huo)动，比如(ru)体感游戏或者怀旧聊(liao)天，如(ru)果(guo)老(lao)人有医疗需(xu)求，就做康复和理(li)疗，下午一般安排讲(jiang)故事等舒缓的文娱活(huo)动。大家通过多种非药(yao)物疗法，尽可能保(bao)持老(lao)人大脑的认知功能。”朱国栋说。
记者在采访中了(le)解(jie)到(dao)，患有认知障碍的老(lao)人记忆力、理(li)解(jie)能力下降，养老(lao)机构需(xu)要通过认知训练、感官疗法、运动疗法等帮助老(lao)人训练，减轻他们的认知功能退化。对于能自主行动的失智老(lao)人，养老(lao)机构要通过颜色区分来引(yin)导他们识别(bie)生(sheng)活(huo)空间，同时加强机构管理(li)，防止走失等意外发生(sheng)。
“从设施设备(bei)到(dao)医疗护理(li)、康复训练，失智老(lao)人照护涉及一系(xi)列复杂的内容和流程，需(xu)要更好实现标(biao)准化、科学化，让机构有章可循，进入这个领域的门槛(kan)也就会降低。”朱国栋说。
再看养老(lao)机构成本。
“大家是公建民营养老(lao)院，设有专(zhuan)门的认知症照护专(zhuan)区，以及供认知症患者疗养的花(hua)园，总体建设成本比较高。据大家了(le)解(jie)，广(guang)州(zhou)市养老(lao)机构一张认知症照护床位的建设成本在15万元到(dao)20万元之(zhi)间。”广(guang)州(zhou)市天河区老(lao)人院院长石晶说。
除了(le)建设成本较高，认知症照护床位运营成本也不低。石晶先容，失智老(lao)人的餐(can)费和营养费比普(pu)通老(lao)人更高，院方花(hua)在老(lao)人康复训练、聘请护理(li)人员上的钱也更多，“装修适合(he)失智老(lao)人生(sheng)活(huo)的空间，引(yin)入帮助他们康复训练的设备(bei)都需(xu)要费用。认知症老(lao)人往往有周边(bian)症状，比如(ru)夜间游走、生(sheng)活(huo)作息昼夜颠倒(dao)等，因此大家机构夜间也需(xu)要投入更多护理(li)人员进行照护，人力成本更高。”
重庆市北碚区蔡家岗街(jie)道社区养老(lao)服(fu)务中心由民企运营，该(gai)机构负责人王燕梅说，照护失智老(lao)人需(xu)要更高的护工配比。“以大家机构为例(li)，普(pu)通老(lao)人护工配比为1：10，即1名护工照顾10名老(lao)人，失智老(lao)人护工配比则为1：3，1名护工只能照顾3名老(lao)人，这带来了(le)更高的人力成本投入。”
“失智老(lao)人的照护难度大、成本高，一些条件不足的中小(xiao)养老(lao)机构只能将普(pu)通老(lao)人与失智老(lao)人混住，这会带来一系(xi)列管理(li)问题，普(pu)通老(lao)人的家属也大多反对，所以部分机构不愿(yuan)意接收失智老(lao)人入院。”广(guang)州(zhou)市社会福(fu)利与养老(lao)服(fu)务协会会长王立军(jun)说。
一名重庆养老(lao)机构的从业者表示，在是否接收失智老(lao)人入院的问题上，该(gai)机构面临一定的困境，如(ru)果(guo)接受(shou)失智老(lao)人入院，机构就需(xu)要建设认知症照护专(zhuan)区，由于建设和运营成本较高，相应地也要向家属收取更高的费用，否则无(wu)法保(bao)证服(fu)务质量。如(ru)果(guo)降低费用，就只能亏损运营或是降低服(fu)务标(biao)准，不利于机构的可持续发展。
三看照护难度。
失智老(lao)人照护难度较大，也让一些养老(lao)机构望而却步。
从护理(li)专(zhuan)业毕(bi)业后，杨杰(jie)在蔡家岗街(jie)道社区养老(lao)服(fu)务中心工作了(le)5年，“我的同学毕(bi)业后还是更倾向于去医院工作。照顾老(lao)人很(hen)辛苦(ku)，有的老(lao)人性(xing)格就像(xiang)小(xiao)孩一样，又比小(xiao)孩力气大，有的失智老(lao)人控制不住自己，你给他喂饭，他会突然吐出来，年轻人不太愿(yuan)意干这个活(huo)。”
重庆市重能春常(chang)在后峰湖康养中心开辟了(le)专(zhuan)门的楼层照护失智老(lao)人，护工唐(tang)阿姨说：“有的失智老(lao)人有狂躁行为，半(ban)夜三更都要往外面跑，照顾他们太操心了(le)。相比照顾3名失智老(lao)人，我更愿(yuan)意照顾10名普(pu)通老(lao)人，工作还更轻松(song)些。”
“有的失智老(lao)人身体不舒服(fu)，会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表达出来，护理(li)人员必须对老(lao)人的一举一动非常(chang)熟(shu)悉，才能明白老(lao)人行为背后的意义，这给照护又增加了(le)难度。”杨杰(jie)说。
照护失智老(lao)人，护理(li)人员需(xu)要具(ju)备(bei)较高的专(zhuan)业素质。朱国栋说，失智老(lao)人需(xu)要的是多学科团队的专(zhuan)业照护服(fu)务，包括医生(sheng)、护理(li)人员、康复师、营养师等，一般机构不具(ju)备(bei)这个条件。
“照护失智老(lao)人对于护工的护理(li)水平要求比较高，也要求护理(li)人员更有耐心和责任心，大家经常(chang)要给照护人员做心理(li)疏导，提高他们的职业认同感，但人员流失还是比较严重。”石晶坦言。
析
加大长护险支撑 完善(shan)居家照护服(fu)务
近(jin)年来，各地方各相关(guan)部门都在持续关(guan)注认知症老(lao)人的照护难题。
国家市场监督管理(li)总局（国家标(biao)准委）相关(guan)负责人先容，目(mu)前我国已出台《养老(lao)机构 认知障碍友(you)好环境设置导则》，提出了(le)居住、卫浴、交通、餐(can)饮和活(huo)动等空间的设置指(zhi)导。同时，正在积极推(tui)进制定《养老(lao)机构认知障碍老(lao)年人照护指(zhi)南》等国家标(biao)准，明确(que)对养老(lao)机构认知症老(lao)人照顾的设施设备(bei)要求、人员要求、服(fu)务内容及要求等，目(mu)前该(gai)标(biao)准已完成起草(cao)工作。
多地出台政策帮助养老(lao)机构解(jie)决资金问题。例(li)如(ru)，广(guang)州(zhou)对提供认知症照护等养老(lao)服(fu)务的民办养老(lao)机构，给予场地优惠、税收优惠以及建设补贴(tie)、运营补贴(tie)，大力支撑认知症照护床位建设。
“建议(yi)加大长期护理(li)保(bao)险制度向认知症老(lao)人倾斜力度。重庆重度失智老(lao)人目(mu)前能领到(dao)60元每天的长护险补贴(tie)，降低了(le)失智老(lao)人家庭(ting)的经济负担。”重庆市北碚区民政局副局长高兴仁说。
失智老(lao)人照护需(xu)要专(zhuan)业人才。长期关(guan)注认知症老(lao)人照护问题的广(guang)州(zhou)市人大代表马粤君建议(yi)：“要尽快构建失智老(lao)人照护人员培训体系(xi)，为照护者开展相关(guan)培训，有条件的照护人员应接受(shou)相关(guan)职业培训并(bing)获得资格证书。”
在现有条件下，家属是失智老(lao)人护理(li)的重要力量。马粤君说，有关(guan)方面要积极为家属提供支撑和帮助，向他们宣传认知症相关(guan)常识，组织(zhi)照护经验分享，排解(jie)他们的压力、提供“喘息”服(fu)务。
“要做好社区照护环境建设和家庭(ting)照护者培育，未(wei)来轻度失智老(lao)人可以在社区和家庭(ting)中享受(shou)居家照护服(fu)务，养老(lao)机构提供居家、社区和日(ri)托(tuo)照护服(fu)务的专(zhuan)业支撑。”王立军(jun)建议(yi)。
（本期统筹(chou)：葛孟超）
记者 洪秋(qiu)婷 沈靖然
来源(yuan)：人民日(ri)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