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糖糖就(jiu)职于某头部IP方，在(zai)她看来(lai)，行业的版权交易存在(zai)几(ji)个(ge)分水岭，此前一次是2022年(nian)的行业降本(ben)增效，大范(fan)围砍掉腰部内容，中(zhong)下级别IP交易缩水，但头部IP反而迎来(lai)一波利好(hao)。

但到(dao)了去年(nian)，头部IP的交易也出现(xian)了滑坡。

事实上，从行业提出“提质减量”之(zhi)后，版权交易市场已经明显缩水。

这一方面是行业从此前的“IP热”脱身，改变了以往囤(dun)IP的习惯，开(kai)始更(geng)理(li)性地推进版权交易；另一方面，尤其(qi)是在(zai)顶(ding)级IP交易领域，许多企业已经不再操刀(dao)这类大项目。

制片人文伟给出了这样的一个(ge)算法，如果是顶(ding)级IP项目，制片人最高(gao)可以开(kai)出项目成本(ben)的10%用于IP购买(mai)，相应(ying)的项目体量也会很(hen)大，至(zhi)少要达(da)到(dao)亿级以上；而中(zhong)小体量的自制、定制剧甚(shen)至(zhi)分账剧，会控(kong)制IP价格不超过总成本(ben)占比的5%。

“当然这是乐观情况(kuang)，因为IP费要包含在(zai)前期筹备费用里，如果IP费用占比过高(gao)，再遇上改编不顺利，万一项目不能成功就(jiu)意味着巨大损失，所以大IP的版权交易会越来(lai)越谨慎。”

事实上，这几(ji)年(nian)的IP交易市场上，除了少数顶(ding)级的、尤其(qi)有(you)头部项目改编成功经历的作家，作品版权费能稳定在(zai)千万级以上，多数成交价较此前已经有(you)明显滑坡，三四(si)百万已经是不错的价位，多数在(zai)百万以下。

文伟进一步指出，这与行业流量退潮的制作风向相关。

“过去的市场逻辑是，大IP+大流量，只要营销到(dao)位，基本(ben)就(jiu)能有(you)不同的收益，但是如今，一是大IP改编其(qi)实面对(dui)着不低的风险；二是行业会积极探索偶像剧之(zhi)外的类型，比如严肃文学或者真实事件改编，也会在(zai)重点项目里有(you)不低的占比，进一步挤压大IP改编的份额。”

但糖糖也表示，经历行业多年(nian)发展，IP开(kai)发的能力和模式也在(zai)不断(duan)成熟，IP方会有(you)更(geng)多方案扩(kuo)大营收。

比如版权方会更(geng)深入地参与改编，比如阅(yue)文集团(tuan)及旗下的新丽传(chuan)媒，通(tong)过和Tencent视频构建的“三驾马车”，直接操刀(dao)改编旗下IP，从《庆余年(nian)》开(kai)始深度参与改编，来(lai)确保平台收益最终的作品质量。

此外，许多作家也会亲(qin)自参与作品改编，比如桐华作为编剧的《长相思》；南派三叔的企业南派互娱(yu)，参与制作了其(qi)作品改编的《重启之(zhi)极海听雷》《沙海》《藏海花(hua)》等剧。

而对(dui)于影视行业来(lai)说，头部项目对(dui)顶(ding)级IP，依然存在(zai)着不低的依赖(lai)。

据(ju)统计，去年(nian)云合热播期播放(fang)量TOP20的剧集中(zhong)，IP改编剧占15部；其(qi)中(zhong)古(gu)装剧10部，IP改编剧9部。

“行业制作是存在(zai)惯性的。平台还是更(geng)希翼有(you)原著IP打底，同样的题材类型，IP剧能够达(da)到(dao)S级以上，也更(geng)容易匹配头部阵容；而原创剧如果邀请(qing)不到(dao)头部演员(yuan)，评级可能会掉到(dao)A。”但文伟也指出，在(zai)目前的平台评级序(xu)列中(zhong)，演员(yuan)班(ban)底的含金量是要大于IP的。

但综合来(lai)看，IP对(dui)于剧集的影响参数恐怕(pa)是在(zai)走低的，其(qi)为影视改编带来(lai)的价值变现(xian)，正在(zai)持续缩水。

转向

在(zai)2018年(nian)之(zhi)前，行业曾迎来(lai)过一波IP热。

早在(zai)2012年(nian)，基于“泛娱(yu)乐”概念提出的IP理(li)念，就(jiu)吸引了行业不少人的注(zhu)意，其(qi)指向的跨界联动开(kai)发的行业未来(lai)，在(zai)互联网产业进入娱(yu)乐行业后快速带动资本(ben)狂欢(huan)。

IP交易价格节节走高(gao)，彼(bi)时行业内就(jiu)曾出现(xian)过一系列天价IP，其(qi)中(zhong)代表就(jiu)是《清明上河图密码(ma)》，作家冶文彪曾先容，该系列第一本(ben)在(zai)2015年(nian)1月面世，3月洽谈版权事宜，5月敲定影视版权；收购方据(ju)悉(xi)为阿里影业和光线传(chuan)媒，当时有(you)报道称交易价格近亿。

更(geng)多企业开(kai)始了“囤(dun)IP”的生意，在(zai)飞速走高(gao)的IP市场，仅仅靠着IP转手就(jiu)能获(huo)得几(ji)倍利润(run)；影视企业也纷纷下场抢购，头部作家甚(shen)至(zhi)只要有(you)个(ge)书名(ming)，就(jiu)可以卖出影视改编权。

虽(sui)然在(zai)行业强调健康发展后，这种生态快速萎(wei)缩，但其(qi)对(dui)行业的影响是深远的。

影视策(ce)划曹璐认为：“一是行业意识，到(dao)现(xian)在(zai)还没有(you)割掉对(dui)IP依赖(lai)的尾巴；二是制作现(xian)状，很(hen)多企业到(dao)现(xian)在(zai)手里还积压了不少过时的甚(shen)至(zhi)是无效的IP，现(xian)在(zai)依然在(zai)找机会改编脱手，这也是流量时代给行业留下的主要负担。”

即使是这些古(gu)早IP中(zhong)流量最高(gao)的头部作品，目前的改编虽(sui)然仍(reng)有(you)不低的关注(zhu)度、甚(shen)至(zhi)会放(fang)大时间滤镜，但在(zai)内容上，往往会出现(xian)与当下市场审美有(you)较大偏差的部分。

“如今的改编不会像过去那样，除了一个(ge)剧名(ming)全都改得面目全非，观众(zhong)甚(shen)至(zhi)会对(dui)原著的呈现(xian)有(you)更(geng)高(gao)的要求；但这反而会放(fang)大改编的难度，既要保留原著的风格气(qi)质，又要迎合大众(zhong)市场的流行审美，对(dui)于古(gu)早IP这方面的问题会更(geng)大。”

文伟指出，这非常考(kao)验前期编剧团(tuan)队的搭建，“制片人需要对(dui)IP特点和编剧能力都有(you)很(hen)强的把控(kong)，不但能找到(dao)真正适配的团(tuan)队，而且要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损耗。”

他笑称：“IP行业过去有(you)个(ge)公式：IP估值=原著点击量×平台系数/政策(ce)风险指数。风险其(qi)实说的就(jiu)是改编的时候要尽可能避雷，当然这个(ge)风向也一直在(zai)变，比如过去大家对(dui)重生、系统等要素会避开(kai)，但现(xian)在(zai)这些内容反而会成为新的话题点。”

比如近来(lai)热度走高(gao)的系统流，从《永夜星河》到(dao)近期开(kai)播的《滤镜》，都把主角(jiao)具有(you)系统作为基本(ben)设定。

但反过来(lai)看，市场认知和偏好(hao)的快速变化，也对(dui)IP提出了新的要求。

糖糖表示，近几(ji)年(nian)的IP交易更(geng)倾(qing)向于当下性、新鲜感更(geng)强的新IP。

“行业在(zai)快速变化，IP采购的方向都要跟(gen)着目前的热点内容走。比如悬疑类IP是去年(nian)仅次于古(gu)装的第二大品类，豆瓣去年(nian)售出的IP里悬疑占到(dao)了70%；此外，现(xian)代言情的占比下滑明显，而一些无CP的大女主文占比会上升。”

而在(zai)内容优先的理(li)念下，围绕头部大IP开(kai)发的高(gao)举(ju)高(gao)打策(ce)略(lue)，也不再是许多制片企业的首选(xuan)。

就(jiu)职于某导演工作室的Andy表示，他们会更(geng)关注(zhu)故事本(ben)身是否具有(you)吸引力，“可能会更(geng)倾(qing)向于传(chuan)统文学，关注(zhu)故事是否有(you)趣、有(you)创意，以及有(you)明确的类型抓手；其(qi)实大家目前会把很(hen)多精力放(fang)在(zai)寻找真人真事，授权成本(ben)比较低，也更(geng)容易做反套路的叙事。”

文伟更(geng)指出，在(zai)目前行业发力16集以下短(duan)剧的风向下，长篇网文IP性价比会进一步降低。尤其(qi)在(zai)这两年(nian)行业回(hui)归腰部内容开(kai)发，“小而美”再度成为制片方的香饽饽。

“比如去年(nian)的《我的阿勒泰》，原著是本(ben)散文集，版权费20万，作品也只有(you)8集，但是播出效果非常好(hao)而且长线收益可观，这可能是目前真正的好(hao)生意。

冲击

过去几(ji)年(nian)中(zhong)，影视行业搭建IP流量池的主要阵地，依然主要集中(zhong)在(zai)网文市场。但目前，这方市场也在(zai)经历巨变。

根据(ju)QM数据(ju)，截至(zhi)2021年(nian)12月，番(fan)茄小说月活(huo)达(da)9327万，同比增长高(gao)达(da)51.4%；这一数据(ju)高(gao)于同为免费阅(yue)读产品的七(qi)猫小说6346万；而此前作为付费龙头的阅(yue)文旗下产品，QQ阅(yue)读、起点中(zhong)文网月活(huo)用户分别为3693万、1558万。

这是宣告免费阅(yue)读大获(huo)全胜的一年(nian)，此后各平台先后开(kai)放(fang)了免费权限，但并未改变在(zai)线阅(yue)读行业的洗牌趋势。

截至(zhi)2023年(nian)，番(fan)茄小说宣告日活(huo)破(po)9000万；而2024年(nian)，番(fan)茄小说旗下的免费微短(duan)剧产品红果短(duan)剧取得爆发式增长。根据(ju)QM数据(ju)，截至(zhi)去年(nian)12月其(qi)月活(huo)用户达(da)1.58亿，同比增长551%。

这是对(dui)IP产业生态的巨大冲击。糖糖指出，“免费网文平台的版权合作规模，在(zai)过去几(ji)年(nian)是逐渐走高(gao)的。因为平台用户数上去了，IP的权重肯定会上升，毕竟行业是要看IP点击量和平台影响力的。这对(dui)于传(chuan)统网文平台，其(qi)实是一件比较微妙的事。”

就(jiu)在(zai)去年(nian)的Tencent视频片单上，番(fan)茄小说爆款IP《十日终焉》已官宣开(kai)启影视开(kai)发；优酷(ku)也宣布和番(fan)茄小说开(kai)启超级IP工厂计划，开(kai)发影视、动画、游戏(xi)等多远内容。

而在(zai)全新的行业环境下，伴随着动漫、分账剧、微短(duan)剧等更(geng)多业态的发展，传(chuan)统认知中(zhong)免费网文“版权价值低”、“无IP”的状态，已经大有(you)不同。

更(geng)多类型由此获(huo)得激活(huo)，比如微短(duan)剧与AIGC的结合，会让一些玄幻、科幻类内容获(huo)得改编机会，今年(nian)微短(duan)剧春节档网络平台端推荐片单里，就(jiu)有(you)一部悟空AI打造的《太阳坠落之(zhi)时》，原著曾获(huo)得华语科幻星云奖。

这些免费网文IP的授权价格不一，据(ju)糖糖透露，受限于微短(duan)剧的制作成本(ben)，目前横屏微短(duan)剧的IP成本(ben)一般在(zai)10-25万不等；而竖屏微短(duan)剧的IP费基本(ben)只有(you)几(ji)万元，“但因为他们一般不要求独家版权，对(dui)版权方来(lai)说完全可以接受。”

虽(sui)然单个(ge)作品收入有(you)限，但这些免费网文IP改编的海量内容，已经在(zai)对(dui)传(chuan)统影视市场形成巨大的冲击。

近期在(zai)首届中(zhong)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大会，爱奇艺创始人、CEO龚宇直接点名(ming)指责红果短(duan)剧的排他协议，在(zai)业界引起热议，许多评论称这是长短(duan)剧之(zhi)争的一个(ge)缩影。微短(duan)剧形成的巨大流量，被认为是过去一年(nian)中(zhong)长剧集基本(ben)盘缩水的关键原因。

“大IP剧频繁不及预期，可以被认为是这种竞争局面的一种表现(xian)。”文伟认为。

“高(gao)成本(ben)内容面对(dui)的市场风险越高(gao)，其(qi)前端成本(ben)的投放(fang)压力就(jiu)会越大。下游市场的问题，或许会在(zai)接下来(lai)反映在(zai)上游制作端。”

顶(ding)级IP在(zai)当下的市场问题，或许也折射着行业的普遍(bian)难点。如何在(zai)下一阶段表现(xian)出竞争力，行业或将(jiang)迎来(lai)自上而下的结构性调整，IP生意也将(jiang)是关键一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