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(wei)成年“网红”在流量裹挟下，权益由谁守护?
流量经济下的未(wei)成年网红乱象调查
开(kai)篇语
近日，4岁网红“瑶一瑶小肉(rou)包”深陷摆拍风波，“网红儿(er)童”这(zhe)一群体(ti)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。当儿(er)童被物化为“流量工具”，当童真成为“变现”的土(tu)壤，在流量裹挟之下，“网红儿(er)童”的权益应由谁守护？南方(fang)都市报、南都大数据研究院即(ji)日起推出(chu)“‘被催熟’的孩子(zi)”系列调查报道，深挖网络平台上的未(wei)成年网红乱象，揭露(lu)背(bei)后推手的套路与逻辑(ji)，共同探(tan)讨治理思路，为未(wei)成年人的健康(kang)成长保驾护航。
第一期，聚焦沾上网络软色情的平台儿(er)童网红。
“希翼小孩子(zi)不要跳这(zhe)种擦边舞蹈，跳跳手势舞就可以了。”近日，有(you)网友吐槽在网络平台刷到未(wei)成年人跳擦边舞的视(shi)频，评论区(qu)中还有(you)不少(shao)低俗评论。
近日，南都大数据研究院调查发现，多(duo)个短视(shi)频和社交平台上，确有(you)不少(shao)疑似小学生、初中生的“网红”用户发布性感舞蹈、性感变装(zhuang)等(deng)视(shi)频内容，且收获了较高(gao)的流量；另疑有(you)未(wei)成年人涉(she)足“代跳（舞蹈）”业务圈子(zi)，或存在软色情擦边风险。
广州市政协委员、广东(dong)诺(nuo)臣律师事务所高(gao)级合伙人律师郑子(zi)殷在接受南都采访时指出(chu)，平台算(suan)法模型过度关注用户停(ting)留时长，形成“高(gao)点击量－高(gao)推荐量”的闭环循环，或会导致(zhi)平台内容生态出(chu)现“劣币驱逐良币”的现象。
小孩跳热舞、秀性感身(shen)材
校服爆(bao)改“辣妹装(zhuang)”
根据网友提供的线索(suo)，视(shi)频中的小女孩面容稚嫩，年龄约在10岁左右(you)，穿(chuan)着小短裙，不时做着眯眼、扭胯动作。评论区(qu)中，“老婆”“性感”“从小就出(chu)来*”等(deng)评论让人觉得不适。经检索(suo)，该(gai)小女孩主要活跃在短视(shi)频和社交平台，账号粉丝(si)量较高(gao)，疑似主要由妈妈运营打理。其账号首(shou)页发布的作品(pin)多(duo)为日常生活记(ji)录、舞蹈等(deng)视(shi)频内容，个别舞蹈视(shi)频确因(yin)衣着或舞蹈动作过于成熟而引(yin)来了一些争议。
部分未(wei)成年“网红”的跳舞视(shi)频截图。
南都民调数据显(xian)示(shi)，近四成受访者曾在网络上看到未(wei)成年人发布擦边、带有(you)性暗(an)示(shi)的内容。经检索(suo)，多(duo)个平台上活跃着不少(shao)疑似未(wei)成年的“小网红”，有(you)的粉丝(si)量在百万以上。“小性感”“纯情女高(gao)”“扭腰圈新人报道”“被校服封(feng)印的身(shen)材”......部分疑似未(wei)成年的“网红”通过频繁发布秀性感身(shen)材、跳热舞等(deng)视(shi)频内容收获了不少(shao)流量，一些女孩上装(zhuang)穿(chuan)吊带或露(lu)脐(qi)短衣，下装(zhuang)穿(chuan)短裙或短裤，还会刻意做出(chu)眯眼、嘟嘴、吐舌、扭屁股等(deng)表情动作。例如(ru)，在某短视(shi)频平台上，一名为“悦(yue)****”的账号粉丝(si)量多(duo)达37万，首(shou)页发布的多(duo)个舞蹈视(shi)频作品(pin)中，小女孩穿(chuan)着超短裤、露(lu)脐(qi)紧(jin)身(shen)上衣，扭腰扭胯的同时，还配合做出(chu)吐舌等(deng)带有(you)挑逗意味的不雅(ya)动作及表情，部分作品(pin)点赞量高(gao)达2.5万。同平台上，一声(sheng)称为该(gai)女孩妈妈的用户在去年9月曾发布视(shi)频，庆祝女儿(er)刚刚升上小学六年级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部分未(wei)成年人用户发布的性感舞蹈视(shi)频评论区(qu)，还能见到不少(shao)疑似男性用户艾特平台官方(fang)认证的AI小助手账号，让平台多(duo)给推荐同类视(shi)频内容，“我爱看这(zhe)种跳舞”“尤(you)其是未(wei)成年人的”“多(duo)给我推小孩跳舞”。
部分用户发布的校服爆(bao)改内容截图。
此外，在上述短视(shi)频平台的“脱下校服就是兵”“初中生变装(zhuang)”等(deng)内容标签下，也能看到有(you)不少(shao)疑为未(wei)成年人的用户发布变装(zhuang)反差视(shi)频：上一秒还穿(chuan)着校服坐在教室内，下一秒则穿(chuan)着紧(jin)身(shen)露(lu)肩装(zhuang)、超短裙等(deng)秀起了性感身(shen)材，或跳起了扭胯舞。个别平台还出(chu)现校服爆(bao)改“辣妹装(zhuang)”的内容，即(ji)将(jiang)校服的上衣裁剪为露(lu)脐(qi)上衣和超短裙穿(chuan)在身(shen)上。
“举牌”后又现“代跳”擦边？
疑有(you)未(wei)成年人涉(she)足
本次调查发现，在短视(shi)频和社交平台上，多(duo)个粉丝(si)量较高(gao)的疑似未(wei)成年的博主在主页概况(jie)中写有(you)“举牌”业务，“举排（牌）10r（元(yuan)）”“10天没拍可退（钱）”，个别用户疑似才10岁左右(you)。首(shou)页发布的视(shi)频作品(pin)评论区(qu)中，也有(you)不少(shao)人表示(shi)“想买”，询问价格(ge)。南都研究员联(lian)系了几位(wei)声(sheng)称可以“举牌”的未(wei)成年博主，对(dui)方(fang)多(duo)表示(shi)“举牌”形式主要是举下单用户的首(shou)页概况(jie)，拍摄跳手势舞、“慢摇”等(deng)舞蹈视(shi)频。据了解，此前(qian)有(you)媒体(ti)曝光了“举牌”延伸出(chu)的擦边色情灰(hui)色“交易”，指出(chu)有(you)未(wei)成年人在网络平台上拍摄“脸(lian)举”“腿(tui)举”等(deng)软色情擦边视(shi)频，引(yin)起了广泛关注。
部分短视(shi)频和社交平台“代跳”相关信息截图。
“接代跳，可制定衣服和舞蹈”“jk制服、紧(jin)身(shen)短裤都可以”......“举牌”之后，“代跳”业务也悄然在网络平台上蔓延，疑有(you)未(wei)成年人卷入。据了解，所谓“代跳”即(ji)博主拍摄“挡脸(lian)”舞蹈视(shi)频，他人花钱购买后即(ji)可当成自(zi)己的跳舞视(shi)频随意发布。在多(duo)个网络平台上以“代跳”“代跳舞蹈”等(deng)关键词(ci)进行检索(suo)，能发现不少(shao)接“代跳”的博主，部分甚至(zhi)明目张胆地在价目表中标注“可擦（边）”“小擦（边），大擦（边）都有(you)”。其中，便有(you)疑似未(wei)成年人的身(shen)影。例如(ru)，一自(zi)述正就读(du)初二(er)的未(wei)成年用户多(duo)次在网络平台上发布接“代跳”帖子(zi)，还配上了多(duo)段不适宜该(gai)年龄段的性感舞蹈视(shi)频，评论区(qu)中有(you)人提出(chu)“未(wei)成年人还是不要跳这(zhe)种舞蹈比(bi)较好”，帖主却回复称自(zi)己是自(zi)愿跳的，与是否成年无关。
“这(zhe)是正经业务吗？”不少(shao)网友对(dui)所谓的“代跳”提出(chu)了质疑。小路对(dui)“代跳圈”有(you)过一些了解，对(dui)未(wei)成年人过早涉(she)足十分担忧，“如(ru)果是正常舞蹈、简单的手势舞倒还好，但谁知道下单的人打的什(shi)么主意的？”她给南都研究员发来了一条关于“代跳”的科普帖子(zi)，然而帖子(zi)的评论区(qu)却发展成了买家与卖(mai)家接头的场所，“找(zhao)代跳，要胸大的”“收擦（边）的”“出(chu)舞蹈视(shi)频，白(bai)菜价，可定制”......小路觉得“代跳圈”的隐患太大了，未(wei)成年人很容易就会被带歪，“如(ru)果有(you)人高(gao)价找(zhao)她跳擦边的，她会不会就接了呢？”南都民调数据显(xian)示(shi)，有(you)近两成受访网友担忧未(wei)成年人会遭(zao)遇(yu)网络性骚扰、隔(ge)空猥亵(xie)。
专家：“高(gao)点击量－高(gao)推荐量”算(suan)法
或助长平台内容生态乱象
中国传(chuan)媒大学文(wen)化产业管理学院法律系主任郑宁认为，部分平台对(dui)儿(er)童软色情“擦边”等(deng)内容的审核标准比(bi)较模糊，为了追求流量还会倾向(xiang)于推荐低俗、不良内容来吸引(yin)眼球。
广州市政协委员、广东(dong)诺(nuo)臣律师事务所高(gao)级合伙人律师郑子(zi)殷在接受南都采访时表示(shi)，部分网络平台在流量经济驱动下，内容审核标准趋于宽松，对(dui)软色情、低俗剧本等(deng)违规内容审核不到位(wei)甚至(zhi)采取(qu)默认态度，同时算(suan)法模型过度关注用户停(ting)留时长，形成“高(gao)点击量－高(gao)推荐量”的闭环循环，也会导致(zhi)平台内容生态出(chu)现“劣币驱逐良币”的现象。
他进一步(bu)指出(chu)，未(wei)成年人正处于价值观塑造期，认知能力有(you)限，难(nan)以辨别网络中的不良信息，易产生认知偏差或受外界诱惑，从而参与不良内容的制作。
知多(duo)D
举牌原指在cosplay(角色扮演(yan))、漫展等(deng)活动中，参与者手持印有(you)特定信息或角色名字的牌子(zi)，用以展示(shi)个人喜好或表达支撑。
代跳所谓“代跳”即(ji)博主拍摄“挡脸(lian)”舞蹈视(shi)频，他人花钱购买后即(ji)可当成自(zi)己的跳舞视(shi)频随意发布。
南都调研 总第618期
策(ce)划:王卫国 邹莹
统筹:凌慧珊
采写:研究员 罗韵 唐(tang)静怡(yi)
制图:实习生 张兴娟(即(ji)梦AI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