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极秦岭(ling)站的清洁能源系统。受访者供图
3月21日,是联合国确定的首个世界冰川日。
3月19日,在历时137天的南极科考后(hou),来自太原理工大学的郭栋梁,以及清华(hua)大学电机工程与应用电子技(ji)术系王(wang)彬(bin),分别回(hui)到太原和北京(jing)。而秦岭(ling)站清洁能源系统的另一名工程技(ji)术人员,太原理工大学的张志伟(wei)则留在科考站越冬,运维清洁能源系统。
此(ci)次出征南极,郭栋梁、王(wang)彬(bin)、张志伟(wei)3名能源科技(ji)工编辑与后(hou)方团队(dui)一起,协同(tong)中国第41次南极考察队(dui)秦岭(ling)站队(dui)的其他队(dui)友,建设了秦岭(ling)站规模化清洁能源系统,将为秦岭(ling)站提供大约60%的清洁能源供应,成为“绿色科考”的践行者,为全球(qiu)极地科考提供了向绿发展的现成案例(li)。
3月20日,新京(jing)报贝壳财(cai)经(jing)记者采(cai)访了郭栋梁、王(wang)彬(bin),以及在后(hou)方提供技(ji)术支撑的太原理工大学电气与动力工程学院院长窦银科。
各位科研工编辑讲(jiang)述了全球(qiu)气候(hou)变(bian)暖中的南极冰川变(bian)化,以及中国为实现“绿色科考”在能源端所进行的努(nu)力,描绘了通过极端环境(jing)下清洁能源系统应用及科研去征服星辰大海的画卷。
科考人员在调试(shi)储氢设备。受访者供图
首赴南极,建设南极秦岭(ling)站清洁能源系统
“在内(nei)蒙古(gu)进行了将近两个月的设备联调联试(shi)后(hou),10月初大家就正式(shi)乘坐雪龙2号(hao)极地考察船奔赴南极了,直到3月17日返(fan)回(hui)上海,一共历时137天。”
2月20日,回(hui)到山(shan)西太原的郭栋梁向记者讲(jiang)述了此(ci)次南极科考的整体行程。他表示,该清洁能源团队(dui)负责南极秦岭(ling)站清洁能源系统的建设任务,解(jie)决规模化风、光(guang)、储、氢等新能源装备和系统在南极“遥远(yuan)极端”环境(jing)下的运输难、安装难、运行难、维护难等一系列难题。
虽然(ran)在国内(nei)已经(jing)做了各方面的准备,但南极还是给首次进驻的科考队(dui)员带来极大震(zhen)撼(han)。
“因为当时正是南极的夏季,日常(chang)气温只有零下十来度,当时还想,南极不过如(ru)此(ci),但一场大雪之后(hou)就是八九级的狂风,一米厚的积雪很快(kuai)就会不见踪迹——我第一次被眼前的景(jing)象所震(zhen)撼(han)。”郭栋梁表示。
“这是一片既壮美又严酷的‘矛盾之地’。极目望去,冰川如(ru)巨兽般向天际延(yan)伸,纯净的白色中泛着幽蓝的光(guang)泽;寒风裹挟(jia)着冰晶呼啸而过,仿(fang)佛能穿透(tou)所有防护;生物的存在更显珍贵:企鹅(e)群摇摇晃晃的憨(han)态、海豹慵懒的凝(ning)视,还有偶尔从天空划过的贼鸥,与极端自然(ran)环境(jing)形(xing)成奇妙反差(cha)。这里的寂静也令(ling)人难忘——没有人类社会的喧嚣,只有风声、冰裂声和动物的鸣叫构成的自然(ran)交响。”
第一次踏上南极大陆,王(wang)彬(bin)这样描述南极带给自己的心灵震(zhen)撼(han)。
王(wang)彬(bin)表示,南极圈的定义是南纬(wei)60度,实际上在南纬(wei)58度,科考人员在雪龙2号(hao)船上就见到了冰山(shan),并且(qie)越往南走(zou),漂流的冰山(shan)越多。在秦岭(ling)站工作时,也时常(chang)见到冰山(shan)从冰川上断裂,向罗斯海里漂移,这应该是全球(qiu)变(bian)暖导致(zhi)冰川融化的一个侧证(zheng)。
科考人员正在南极的冰天雪地中紧张工作。受访者供图
绿色科考,中国走(zou)在世界前列
来自太原理工大学的窦银科院长是一名南极科考的“老(lao)兵”,从2004年开始就多次奔赴南极。
窦银科告诉记者,也正是基于全球(qiu)变(bian)暖、冰川消融这一背景(jing),我国在2017年就发出“绿色科考”的倡议。
2023年11月,南极秦岭(ling)站“风—光(guang)—氢—储—荷(he)”新能源系统建设项目获批,太原理工大学校长孙宏斌教授(shou)为项目首席科学家。2024年3月至7月,在中国极地研究中心的组织下,太原理工大学牵头组织相关(guan)科研人员和中电18所、清华(hua)大学等单位联合攻关(guan),先后(hou)攻克(ke)低温燃(ran)料(liao)电池(shi)冷启动技(ji)术、燃(ran)料(liao)电池(shi)抗低温冰冻技(ji)术、“制氢—储氢—输氢”控制系统、极端环境(jing)下微电网能量管理系统(EMS)等关(guan)键技(ji)术,设计开发了适(shi)应南极环境(jing)的抗低温抗强风“水(shui)滴形(xing)”风机。2024年9月,在太原和内(nei)蒙古(gu)两地分别开展“风—光(guang)—氢—储—荷(he)”新能源系统联调联试(shi)。2024年11月,整套新能源系统运往南极。
据介(jie)绍,在该新能源系统中,光(guang)伏和风电总容量达到200kW,占整个秦岭(ling)站总发电容量的60%,同(tong)时采(cai)用氢能作为长周(zhou)期储能,实现极昼极夜各180天的极端能量平衡。在无风无光(guang)的情况下,秦岭(ling)站清洁能源系统可为站区提供约2.5小时,最大150kW负荷(he)的供电,保障考察站科研设备和基本(ben)生活设施短期纯绿色运行。
王(wang)彬(bin)介(jie)绍,此(ci)次投运清洁能源体系的秦岭(ling)站,在国际上首次实现了规模化氢能源系统在南极科考中的应用,并建设了秦岭(ling)站综合能量管理系统,实时采(cai)集风速(su)、光(guang)照、温度等极端环境(jing)参数,监控电源侧、电网侧、负荷(he)侧的实时运行数据,开展滚动预测、安全评(ping)估和优化调度,动态分配能源电力负荷(he),实现能量的梯级利用,实现了宜电则电、宜气则气、宜热则热。
克(ke)服困难,目标是“星辰大海”
郭栋梁表示,此(ci)次出征南极带着两大使命(ming),一个是给科考站提供切实有效的清洁能源保障服务,一个是通过采(cai)集数据,进行进一步(bu)科学研究清洁能源系统在极端环境(jing)中的应用,为征服“星辰大海”进行科技(ji)储备。
然(ran)而,在具体的工作中,这些从实验室走(zou)出来的科技(ji)工编辑第一次体验到了南极的践行。
王(wang)彬(bin)表示,在南极,建设一套清洁能源系统,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,最大的难点是:如(ru)何让清洁能源的产生、存储和使用等各个环节,能适(shi)应南极“遥远(yuan)极端”的严苛环境(jing)特征,需要结合南极的实际情况,对常(chang)规清洁能源技(ji)术做进一步(bu)创新。在装备层面,需结合南极的极端环境(jing)特征,采(cai)取抗低温电池(shi)、抗风风机、抗风支架等技(ji)术,以提高能源装备在南极环境(jing)下的适(shi)应能力;在系统层面,针对户外能源装备运行所面临的“缺水(shui)、少电、保暖”等3个方面挑战(zhan),需改进水(shui)循环流程,实现了废水(shui)循环利用,最大程度提升淡水(shui)资(zi)源利用效率。此(ci)外,还要建设风光(guang)储动态控制体系,抑制风光(guang)快(kuai)速(su)波动对南极用电各环节的干扰,并建设余热回(hui)收及分配利用体系,提升在南极极端环境(jing)下的系统整体能效水(shui)平。
在回(hui)答记者有关(guan)业余生活提问时,两位科技(ji)工编辑有些错愕。
“因为大家正好赶上了极昼,每天7点起床就要去调试(shi)设备,每每要干到很晚,几乎没有休息。”郭栋梁说,“从来没有过业余时间,业余时间的排遣也就无从谈起了。”
“60天的工作时间里,大家一直坚守在秦岭(ling)站海拔最高的新能源区域,每一次出门,都(dou)需要做充分的心理建设。”王(wang)彬(bin)说,除了克(ke)服技(ji)术的难题外,还得扛(kang)住环境(jing)的严酷,需要在大风、严寒中作业,每个人都(dou)要做多面手,电工、钳工、木工、焊(han)工等各类工种,各类手工机械,都(dou)得会使,还能快(kuai)速(su)出活。在体力和毅力等方面突破自己的身体极限。
俯(fu)首当下,正在从事最美好的事业
“在秦岭(ling)站的寒夜里调试(shi)清洁能源系统时,我曾抬头望见太阳在冰盖上投下的耀(yao)眼光(guang)影,折射着地球(qiu)46亿年的记忆。冰川,你们的每一次崩裂都(dou)是宇宙(zhou)级的叹息,而大家正用大家的努(nu)力,去减少碳排放、减少污染物排放,试(shi)图回(hui)应这种叹息。大家承诺:清洁能源的电流终将比融水(shui)更早抵达未来。”
3月19日晚上,回(hui)到北京(jing)的王(wang)彬(bin)不顾连日来的疲(pi)惫,写(xie)下这段期许未来的独白。
作为一名远(yuan)赴南极的科学工编辑,王(wang)彬(bin)还是一名拥有3个孩子的父亲。
老(lao)大刚上高一,功课最紧张,也正值青春叛逆期;老(lao)二(er)和老(lao)三是双胞(bao)胎,还不到1周(zhou)岁,他夫妻双方父母的年龄均超过70岁,家庭所有重担(dan)全压到王(wang)彬(bin)爱人身上。
“老(lao)人们的身体是否健康(kang)、孩子们的功课是否顺利,是否快(kuai)乐成长,这都(dou)是我最为牵挂的事情,也是我对爱人最为亏欠、最为感激的事情。”王(wang)彬(bin)表示。
郭栋梁的孩子也刚刚3岁。“思念肯定是挡不住的。”郭栋梁表示,自己本(ben)来在一个工业企业工作,后(hou)来跳槽进入太原理工大学举办的山(shan)西省能源互联网研究院。
“同(tong)样是搞(gao)清洁能源,但我有幸能够参与到极端环境(jing)的清洁能源应用研究项目,十分荣(rong)幸。我不光(guang)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(jue),更喜欢大家校长孙宏斌所说的,有一天大家的清洁能源也可以搞(gao)到月球(qiu)、火星,成为人生航道里的‘星辰大海’。”郭栋梁感慨。
南极极端环境(jing)下的清洁能源技(ji)术研究,不仅是人类探索自然(ran)边界的科学挑战(zhan),更是常(chang)规能源系统升级的“创新实验室”。其核(he)心价值在于通过极限场景(jing)倒逼技(ji)术突破,为全球(qiu)应对气候(hou)变(bian)化、提升能源韧性提供可复用的解(jie)决方案。未来,通过极地与常(chang)规能源技(ji)术的双向反馈,有望加速(su)实现高可靠、低成本(ben)的全球(qiu)清洁能源转型。
王(wang)彬(bin)表示,从2005年起,作为高校的一名科研工编辑,他参与中国能源电力系统建设实践已经(jing)有20年的时间,但针对南极清洁能源系统,还是一名“小学生”。“大家有责任、有义务去走(zou)进南极、认识南极,对大家的能源技(ji)术进行适(shi)应性改造,以身入局,带动更多的科技(ji)工编辑走(zou)进南极,拥抱南极,以提高清洁能源装备和系统更可靠、更安全、更便捷、更绿色。”王(wang)彬(bin)说道。
因为通信系统还没完全投入使用,正在秦岭(ling)站坚守的张志伟(wei)没能联系上。想必又有一个清洁能源系统运维的南极故事正在书写(xie)。
新京(jing)报贝壳财(cai)经(jing)记者 白华(hua)兵 编辑 陈莉 校对 卢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