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张语(yu)彤 华南农业(ye)大学人文与(yu)法学学院2023级
清晨五点，东江上星星点点的渔船陆续泊岸，萦绕在(zai)西(xi)湖水面上的薄雾逐渐散开，老城区的街角(jiao)已经飘起炊烟(yan)。这里(li)是珠三角(jiao)的珍贵一隅——惠民之州。
初升的朝阳漏泄春光，在(zai)熙熙攘攘的水东街里(li)，有一股艾(ai)草(cao)的清香于巷弄间飘荡。艾(ai)粄是清明时节的应景美食，翠绿的粄皮包裹着豆沙或芝(zhi)麻(ma)馅，咬一口，艾(ai)草(cao)的清香在(zai)唇齿间流转，是沁人心脾的早(zao)春风味(wei)。在(zai)这个风和日丽(li)的早(zao)晨，丰富的纤维(wei)感唤醒了舌(she)尖，软糯的粄皮让(rang)口腔(qiang)如沐清风，这也是游子(zi)心中挥之不去(qu)的乡愁。
转眼的工夫，街边的“阿(a)嫲叫”摊位前排起了长队，这名字的来(lai)头饶有风趣。古时候饭粝茹蔬，三饥两饱，馋嘴的孩子(zi)看到热腾腾的油锅(guo)，便都想凑前来(lai)闻闻油香，叫卖者(zhe)为了不让(rang)孩子(zi)被(bei)热油溅伤，在(zai)下锅(guo)时对孩子(zi)说：“阿(a)嫲叫，阿(a)嫲叫！”调皮的孩子(zi)以为是妈(ma)妈(ma)喊他们回家吃饭了，就(jiu)会急忙走开。久而久之，这道美食的名字便在(zai)口口相传中留存(cun)下来(lai)，如今已成(cheng)为惠州人记忆中的味(wei)道。
看！阿(a)婆支起了油锅(guo)，将和好的米浆舀进漏斗形状的铁(tie)勺中，油温要恰到好处，太高容易焦糊，太低又不够酥脆，然后轻轻滑入沸腾的油里(li)。“阿(a)嫲叫”在(zai)热油中翻滚，渐渐鼓起，表皮泛起金黄(huang)的色(se)泽，像一轮轮小太阳。炸(zha)好的“阿(a)嫲叫”金黄(huang)透亮，咬下去(qu)“咔嚓”作响，馅料的鲜美与(yu)酥脆的外(wai)皮在(zai)舌(she)尖交织，外(wai)皮酥脆，内(nei)馅香醇，滚烫的汤汁在(zai)口中迸(beng)发(fa)，烫得人直吸(xi)气，却又舍(she)不得停下，萝卜丝的汁水爽嫩(nen)清香，酥脆的饼皮齿颊生香，流连忘返。
漫步(bu)在(zai)东江边，水色(se)山光，柳暗花明。正午(wu)时分(fen)，扭头看到饭店的老板娘正在(zai)准备“酿春”。乍一听这个名字，你可能又会感到好奇，素来(lai)听闻惠州人喜欢酿制食物，酿三宝、酿豆腐、酿糯米酒(jiu)，怎的还会“酿春天”？实则不然。“春”在(zai)惠州话指的是蛋，只要是家畜下的蛋都叫“春”，“酿春”就(jiu)是将新鲜的猪肉剁成(cheng)蓉，加入虾米、香菇，裹进薄如蝉翼的鸭蛋黄(huang)里(li)，然后倒入鲜甜的萝卜汤里(li)慢(man)慢(man)煨熟，烹制时需要小火(huo)慢(man)炖，才能保证鸭蛋圆润嫩(nen)白。这道菜盛(sheng)行于父辈(bei)，以前的小孩过生辰，家里(li)都会煮“酿春”给他吃，那时候有蛋有肉可谓是甘旨肥浓，同时饱满的蛋寓(yu)意着孩子(zi)能够幸福美满，丰衣足食，寄托了父母浓浓的爱意。
暮色(se)四合时，大排档的灶火(huo)正旺。韭(jiu)菜的清香、油条的酥香、蚬肉的鲜香在(zai)铁(tie)锅(guo)中翻腾，交织成(cheng)一道味(wei)觉的交响曲。火(huo)焰蹿起的瞬间锁住了鲜味(wei)，韭(jiu)菜翠绿欲滴，油条金黄(huang)酥脆，蚬肉饱满多汁。这道韭(jiu)菜油条炒蚬肉，是惠州人最爱的下饭菜，韭(jiu)菜的清香中和了蚬肉的腥(xing)味(wei)，油条的酥脆增添了口感层次，咸鲜适口。选料是这道菜的关键(jian)，细嫩(nen)的本地(di)韭(jiu)菜独有的浓郁，搭配当天从(cong)河里(li)打捞上来(lai)的蚬肉，河鲜在(zai)舌(she)尖绽(zhan)放(fang)的那一刻，仿佛能感受到东江水的甘甜。
夜幕降临，浪静风恬，老城区的灯火(huo)次第亮起，西(xi)湖的水鸟(niao)们扑棱双翅归(gui)巢。这座(zuo)传承百年风味(wei)的城市，晨炊星饭，月夜花朝，承载着惠州人的记忆与(yu)情感，在(zai)时光的长河中静静流淌，用人间美味(wei)诉说着它的故事(sh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