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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法国为例，据法国《巴(ba)黎人报》报道，第(di)二次世界大战后，在1953年，法国的(de)军费开支曾占国内生产总(zong)值（GDP）的(de)7.6%。此(ci)后的(de)30余年里，这一(yi)比例逐步下降，并最终稳定在3%左右。冷(leng)战结束后，法国国防预算持续削减，并在2018年达到自第(di)一(yi)次世界大战以来(lai)的(de)最低(di)点，占GDP的(de)1.84%。《巴(ba)黎人报》评论称：“美国的(de)‘超级大国’地位给(gei)了(le)欧洲一(yi)种虚假的(de)安全感，让人们误以为战争已成(cheng)过去。”随后，2022年2月俄(e)乌冲突(tu)的(de)爆发让情况发生逆转。

那么，这些“和平(ping)红利(li)”被用在哪些地方了(le)呢？美国穆迪投资服务企业首席经济学家马(ma)克·赞迪表示，“和平(ping)红利(li)”让欧洲释放出经济资源(yuan)用于私人投资，并使政府能(neng)增加对社会福利(li)和金融安全网的(de)支撑。据《巴(ba)黎人报》报道，法国将这些资金主要用于建(jian)立和扩展福利(li)国家，包括(kuo)降低(di)退休年龄（从上世纪80年代以前的(de)65岁降至2010年以前的(de)60岁）、缩短工作时间（每周35小时的(de)法定工作时间2000年被写入法律）、扩大医疗保障（法国医疗支出患者自付比例逐步降至全球最低(di)，仅为7%）等。

据美国《纽约(yue)时报》报道，丹麦从1994年至2022年将用于医疗保健的(de)资金翻了(le)一(yi)番，英国的(de)这一(yi)支出也增加了(le) 90%以上。在同一(yi)时期，波兰的(de)学问和娱乐项目(mu)资金翻了(le)一(yi)番还(hai)多，捷克则增加了(le)教育预算。

“大家的(de)这一(yi)代人将不再(zai)享受‘和平(ping)红利(li)’。”法国总(zong)统马(ma)克龙3月5日在电视讲(jiang)话中这样表示。《金融时报》刊文称，随着美国威胁削减对欧洲的(de)支撑，欧洲“正面临严酷清算”，“‘和平(ping)红利(li)’带来(lai)的(de)代价(jia)十分高(gao)昂”。

据法国《世界报》报道，为解决(jue)现有(you)财(cai)政赤字问题，到2029年，法国政府必须通过削减开支或增加收入实现1000亿欧元的(de)“整改措施”，这还(hai)是在不考虑“为可能(neng)爆发的(de)战争做准备”的(de)情况下。而法国的(de)国防预算计划从2025年的(de)500亿欧元提升至2030年的(de)670亿欧元，法国国防部长塞巴(ba)斯蒂安·勒科尔尼近日甚至提到了(le)“每年约(yue)1000亿欧元国防预算”的(de)目(mu)标。

而在德国，3月18日，德国联邦(bang)议会通过了(le)一(yi)项财(cai)政方案(an)，将设立5000亿欧元的(de)特别基金，以贷款形式用于基础设施建(jian)设和气候保护措施。此(ci)外，国防、民(min)防、情报部门和网络(luo)安全的(de)支出将不再(zai)受债务上限的(de)限制。其中，仅国防预算就将额外获得1000亿欧元的(de)资金支撑。

据《金融时报》的(de)估(gu)算，如果欧洲国家真的(de)要将国防支出提高(gao)到占GDP的(de)3.5%甚至更高(gao)，这将要求欧盟成(cheng)员国每年额外拨款3870亿美金用于国防。而单独(du)英国的(de)额外支出将为每年350亿美金，这大致相当于该国每年在住房(fang)和地方设施方面的(de)总(zong)支出金额。

法德重(zhong)新审视预算优先(xian)事(shi)项

如何为上述的(de)巨额国防支出提供(gong)资金支撑仍是一(yi)个关键问题。“是应该在炮弹还(hai)是医院、坦克还(hai)是教师、火箭还(hai)是道路上花费更多？又该如何支付：提高(gao)税收还(hai)是贷更多款？或者两者兼(jian)而有(you)之？”《纽约(yue)时报》提出了(le)这样一(yi)系列(lie)问题。

“重(zhong)整军备迫使法国重(zhong)新审视其预算优先(xian)事(shi)项。”《世界报》报道称，法国正在考虑采(cai)用“零基预算”方法，即每年制定预算时从零开始(shi)，重(zhong)新审视每一(yi)笔支出，而非沿用之前的(de)预算方案(an)。相关官员强调：“大家现在要问自己：在2025年、2026年，大家的(de)优先(xian)事(shi)项是什么？”

投资欧洲本土国防工业目(mu)前显然拥有(you)更高(gao)优先(xian)级。欧盟国防和航天事(shi)务专员安德留斯?库比柳斯表示：“强大的(de)欧洲国防工业是欧洲安全的(de)先(xian)决(jue)条件……这样不仅可以确保大家能(neng)做好作战准备，还(hai)可以加强大家的(de)工业基础。”由于欧洲的(de)军备能(neng)力短期内不足以吸取如此(ci)多的(de)新订单，有(you)欧洲专家建(jian)议，可以通过“空闲的(de)工业产能(neng)”，例如汽车工业，来(lai)满足额外的(de)军工需(xu)求。

据《巴(ba)黎人报》报道，除了(le)国家军事(shi)安全，法国还(hai)面临着“一(yi)大堆必须解决(jue)的(de)开支问题”，包括(kuo)建(jian)设新的(de)核电站、交(jiao)通与供(gong)暖的(de)去碳(tan)化、退休人口增加与劳动力人口减少(shao)、人均寿命延长导致的(de)医疗费用上涨等。社会福利(li)和保障可能(neng)是首当其冲的(de)削减开支领域。德-蒙(meng)夏林称，她重(zhong)启了(le)15项“支出审查”工作，涉(she)及学徒补贴、国家雇员的(de)病(bing)假和就业支撑等总(zong)计4000亿欧元的(de)年度支出。法国财(cai)政部预算司司长梅(mei)拉妮·若德尔直言：“大家再(zai)也无法负担一(yi)个过于慷(kang)慨的(de)系统。”

不过，削减社会保障也会带来(lai)后果。英国新经济学基金会和约(yue)瑟夫·朗特里基金会本月早些时候的(de)一(yi)份报告分析称，在接受政府健康(kang)相关的(de)通用信贷的(de)人中，有(you)一(yi)半的(de)人要么无法给(gei)家里供(gong)暖，要么拖(tuo)欠账单，要么存(cun)在粮食安全问题。报告认为，领取(qu)政府福利(li)的(de)人群已经面临所有(you)人口中最高(gao)的(de)物质匮乏率，削减福利(li)将使社会中一(yi)些最贫困人群的(de)生活水平(ping)受到很大影响。

气候保护方面的(de)支出承诺似乎也变得越(yue)来(lai)越(yue)难以遵守。奥地利(li)《标准报》本月早些时候报道称，冯德莱恩宣布放宽(kuan)对汽车制造(zao)商的(de)严格排(pai)放标准，此(ci)举刚好与“重(zhong)新武装欧洲”在同一(yi)周启动。报道认为，欧洲转向所谓“战争经济”的(de)同时，气候保护似乎成(cheng)了(le)“输家”。不过，值得注意的(de)是，德国5000亿欧元的(de)特别基金中，也包括(kuo)1000亿欧元的(de)气候保护支出。有(you)欧洲经济学家认为，这可能(neng)会推动德国经济以及整个欧洲朝着“高(gao)科技(ji)领域和有(you)效的(de)绿色转型”发展。英国预算责任办公室也警(jing)告称，国防问题、气候变化问题和健康(kang)问题无法被完全拆分开，尤其气候变化正构成(cheng)重(zhong)大安全风险，高(gao)昂的(de)能(neng)源(yuan)成(cheng)本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人们——能(neng)源(yuan)安全就是国家安全。

德国、中东欧国家或受影响最大？

债务压力是欧洲多国不得不面临的(de)挑战。德国巴(ba)伐利(li)亚广(guang)播电台报道称，《马(ma)斯特里赫特条约(yue)》中有(you)关公共债务的(de)标准规定，一(yi)个国家的(de)总(zong)债务不应超过其GDP的(de)60％。去年，德国的(de)债务率约(yue)为63%，处(chu)于欧洲国家中的(de)较低(di)水平(ping)。相比之下，法国债务率已经达到115%，意大利(li)接近140%，西班牙刚刚超过100%。德国财(cai)政部去年估(gu)计，未来(lai)10年该国的(de)债务率将上升33个百分点。

在对民(min)众征税方面，尽(jin)管马(ma)克龙称，法国大幅的(de)国防开支增长必须在“不增加税收”的(de)前提下进行，总(zong)理贝鲁也表示不能(neng)放弃法国的(de)“社会模(mo)式”，但法国民(min)众普遍对此(ci)提出质疑和困惑。《环球时报》驻法国记(ji)者也能(neng)够观察到，尽(jin)管从政界到学界，对于法国社会模(mo)式的(de)再(zai)思考已经启动，但各方说辞都显得十分隐晦。法国《观点》杂志报道称，现在法国内部的(de)讨论就像一(yi)个“点子市集”——有(you)人建(jian)议动用法国人的(de)储蓄，也有(you)人提出再(zai)进行一(yi)次高(gao)昂的(de)国债发行，甚至有(you)人提出要没(mei)收被冻结的(de)俄(e)罗(luo)斯资产，还(hai)有(you)人主张(zhang)借助私人资本。所有(you)这些想(xiang)法的(de)背后都隐藏着一(yi)个真相：没(mei)人愿意去触(chu)及那个显而易见的(de)问题——社会开支必须削减。

《观点》杂志称，如果想(xiang)避免削减社会开支，一(yi)种简单的(de)方法是延长工作时间，现在法国每年平(ping)均比经合(he)组织（OCDE）其他国家的(de)劳动者少(shao)工作100个小时。法国养老金引导委员会主席吉尔贝·塞特表示，在当前的(de)背景下，“应该尽(jin)快提高(gao)退休年龄”，但该言论引发了(le)工会的(de)强烈抗议。

法国《费加罗(luo)报》刊文称：“重(zhong)新武装与恢复对公共财(cai)政的(de)控(kong)制可以兼(jian)容，但前提是要建(jian)立一(yi)个符合(he)21世纪需(xu)求的(de)全新高(gao)效的(de)模(mo)式。”文章分析称，法国的(de)“重(zhong)新武装”要想(xiang)具有(you)可信度，必须满足两个条件：首先(xian)是建(jian)立稳定而持久的(de)融资基础，这只能(neng)通过将福利(li)国家的(de)支出（约(yue)占GDP的(de)1/3）转向国防来(lai)实现；其次是将军备重(zhong)整与经济社会模(mo)式重(zhong)建(jian)结合(he)起(qi)来(lai)，优先(xian)发展生产、工作、投资与创新，恢复公共服务的(de)有(you)效性，并重(zhong)新调整其与地方政府、企(qi)业和公民(min)的(de)关系。

北京语言大学一(yi)带一(yi)路研究(jiu)院副研究(jiu)员董一(yi)凡在接受《环球时报》记(ji)者采(cai)访时表示，欧洲国家为追求自身安全不得不大幅度增加防务开支，相应地会压缩维持社会福利(li)、经济稳定所需(xu)的(de)相关支出，以及减少(shao)对未来(lai)产业的(de)投资，这意味(wei)着“和平(ping)红利(li)”时代终结带来(lai)的(de)影响将是全方位的(de)。

在欧洲内部，哪些国家受到“和平(ping)红利(li)”消失的(de)影响会更大呢？董一(yi)凡认为，德国受影响最大。过去，欧洲的(de)“和平(ping)红利(li)”为德国带来(lai)利(li)好市场、较低(di)能(neng)源(yuan)成(cheng)本和全球化分工体(ti)系，这些都支撑着德国制造(zao)业的(de)优势。如果失去“和平(ping)红利(li)”，德国制造(zao)业的(de)产业链、供(gong)应链都将受到影响，加之德国经济衰退，通胀(zhang)和制造(zao)业成(cheng)本增加，其受到的(de)冲击很可能(neng)会更高(gao)于其他欧洲国家。

与此(ci)同时，依托(tuo)于德国产业链上的(de)中东欧国家也会受到波及。董一(yi)凡表示：“中东欧国家同样面临人口老龄化和经济放缓等问题。此(ci)外，中东欧国家毗(pi)邻俄(e)乌冲突(tu)战区，导致国家安全面临较大的(de)不确定性。最后，中东欧国家遭遇难民(min)、投资环境恶(e)化等问题的(de)冲击也非常大。”

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国经济研究(jiu)中心主任赵永升对《环球时报》记(ji)者分析说， “和平(ping)红利(li)”的(de)消失也可以从积极的(de)一(yi)面来(lai)看待。比如，它给(gei)德国带来(lai)整个国家经济运行模(mo)式的(de)改变——当下德国放宽(kuan)“债务刹车”限制并设立数千亿欧元的(de)特别基金，这很有(you)可能(neng)激活德国自二战后受到较大限制的(de)军工产业，并能(neng)在短期内刺激德国经济走出停滞困境。此(ci)外，“和平(ping)红利(li)”时代结束也意味(wei)着欧洲过去80年来(lai)处(chu)于相对和平(ping)富足的(de)时代的(de)结束，这将从实质上推进欧洲防务自主、战略自主进程，欧洲人的(de)忧患意识(shi)也可能(neng)变得更强。

【环球时报驻法国特派记(ji)者 尚凯元 环球时报驻德国特约(yue)记(ji)者 青(qing)木 环球时报记(ji)者 李(li)迅典 徐(xu)嘉彤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