搜狐娱(yu)乐专稿(胖部/文)
现偶大战之后,再度出现三平台以同题材剧集“对打”的盛况,而这一(yi)次打出的牌是悬疑剧。
有趣的是,差(cha)不多同期的《棋士》《黄雀》和《沙尘(chen)暴》三部剧,无一(yi)例(li)外是平台着力打造的重点项目,也都(dou)表现出近似的内容倾向和审美。
其中有两点值得注意,一(yi)是悬疑剧已经成为(wei)平台发力甚至竞争的关(guan)键,二是通过悬疑剧,大家(men)或可看到平台和行业关(guan)于(yu)未来(lai)剧集制作的方向性思考。
悬疑剧到底(di)该如(ru)何打造爆款?平台又为(wei)何报以如(ru)此期待(dai)?不妨一(yi)一(yi)分析。
“社会派”改造
看过这些剧的观众,不难发现其与(yu)以往悬疑剧的差(cha)异。
客观地说,从2020年(nian)以来(lai)行业开启悬疑、罪案剧的类型化探索(suo)之后,几年(nian)来(lai)这类作品的叙(xu)事、风格和审美是越来(lai)越套路化的:一(yi)老一(yi)新的警(jing)察搭档(dang),刻意追求多次反转,设计多年(nian)未破的悬案或连环(huan)案,有意惊悚(song)化的视(shi)听质感(gan)等等。
后来(lai)这种套路化被(bei)频频印(yin)证是无效的;而行业近年(nian)来(lai)推动着悬疑剧的更多变化,给这个类型真正(zheng)带来(lai)了生命力。
从《漫长的季节》实现口碑热度的突围,到去年(nian)《新生》《边水往事》《我是刑警(jing)》等频频上(shang)演口碑逆袭,再到今年(nian)初《漂白》一(yi)度带“迷(mi)雾剧场”杀回榜首位置,三家平台你方唱罢我登场,彼此也在解读市场的偏(pian)好。
延续着这种探索(suo),才有了今年(nian)悬疑剧的三重变化。
一(yi)是更接近生活的现实属性。
相较于(yu)以往内容更倾向于(yu)讲好一(yi)个罪案故事,如(ru)今的悬疑剧多了更多现实色彩,注重刻画人物群像、时代环(huan)境(jing)。毫(hao)无例(li)外的是,目前三部剧都(dou)具有年(nian)代属性,基本聚焦在上(shang)世纪90年(nian)代至世纪之初。
一(yi)方面(mian),特殊的时代背景带来(lai)了人思想上(shang)的动荡,让《棋士》这种人性极端变化的故事,有了生长的空间,也能带动更广泛的共情;另一(yi)方面(mian),如(ru)《黄雀》的反扒(ba)故事,不但能勾起观众的广泛回忆、带动话题,也有反映(ying)公(gong)安系统破案手段发展的上(shang)宣(xuan)价值。
二是对人物刻画下(xia)功夫。
相比过往为(wei)了营造悬疑感(gan),重点增加人物的不确(que)定感(gan),如(ru)今这三部剧的人物都(dou)给观众提供了一(yi)个牢固的抓手,正(zheng)如(ru)上(shang)一(yi)点指出的,试图从讲一(yi)个悬疑故事,到呈现某(mou)种集体回忆和时代风貌。
而正(zheng)如(ru)《漫长的季节》里的王响,三部剧的主角无一(yi)例(li)外都(dou)属于(yu)大时代下(xia)的失意者,尤其是《棋士》,崔业从不得志的棋手走到光(guang)明的对立面(mian),是个人性格使然(ran)但也有环(huan)境(jing)的催化,在王宝强可信的诠释(shi)下(xia)打造了一(yi)个真实的人物。
三是在视(shi)听风格上(shang),具有侧重写实的画风,以及(ji)兼具审美与(yu)内容信息量的镜头,这也打破过往悬疑剧放(fang)大惊悚(song)的创作套路,带来(lai)更具可看性、内在节奏更强的观看体验。
值得一(yi)提的是,三部剧集在制作上(shang),都(dou)未选择改编IP、而是以原创故事进行拍摄,同时主角也都(dou)选择了观众认知度高的中年(nian)演技(ji)派,这都(dou)表现出其在制作上(shang)的进一(yi)步探索(suo),强化制作与(yu)故事本身的配(pei)合(he)。
可以把这种变化概括为(wei)一(yi)种“社会派”改造。
即以往行业内制作的悬疑剧,大多聚焦于(yu)如(ru)何打造一(yi)个悬疑感(gan)强的故事,人物普遍奇情,整体服务于(yu)“设谜”本身,所以是“本格”的;而如(ru)今,综合(he)年(nian)代感(gan)和生活流,这些作品都(dou)具有了某(mou)种“社会派”的趋势。
这背后的逻辑其实不难理(li)解,一(yi)方面(mian)是打破长久以来(lai)悬疑罪案剧的套路化创作,另一(yi)方面(mian),从《漫长的季节》《边水往事》《漂白》等剧的市场成绩来(lai)看,单纯的奇情很难再打开观众的兴趣,更多情绪(xu)价值和充分的共情空间,正(zheng)在成为(wei)观众观看悬疑剧的刚需(xu)。
或者说,这本来(lai)就是剧集的重要加分项,而行业需(xu)要探索(suo)的是如(ru)何将其与(yu)悬疑剧更好地结合(he)。
不过到目前为(wei)止,《黄雀》《棋士》虽然(ran)得到了不少观众的肯定,但相较前两年(nian)的作品,在话题和口碑上(shang)都(dou)缺乏一(yi)些出圈的属性。
那么,这种改造是否存在问题?
悬疑,太难做
毫(hao)无疑问,这些作品都(dou)在前期带动了不少深度剧迷(mi)的兴趣。
《棋士》在开播之后迅速形成了#棋士 绝命毒师(shi)#的相关(guan)讨论,一(yi)个棋手把自己的专业能力转化为(wei)犯罪天赋的故事,确(que)实有着让人兴奋的点;而《沙尘(chen)暴》“锅炉里掉(diao)出了一(yi)具尸体”的设定,在苍茫的西部同样极具冲击力。
包括《黄雀》对“反扒(ba)”这一(yi)题材的发掘,贴近许多人记忆的特点也确(que)实带动了讨论。应该说,这些设定上(shang)的优点证明了,悬疑剧确(que)实正(zheng)在进行整体的创新和重构。
但在制作落地的环(huan)节,依(yi)然(ran)存在不同程度的偏(pian)差(cha)。
至少已播出的《黄雀》和《棋士》,剧本层面(mian)都(dou)出现了问题。
目前《黄雀》在豆瓣已经开分,7.2分的表现只能说差(cha)强人意。其问题就在于(yu)前期埋设的线(xian)索(suo)过多,而最后的收线(xian)却很难让人满意,方慧和传销的线(xian)索(suo)最终居然(ran)落在简单的出轨,财神报复(fu)让自己黑化的同学只是偷了对方手机,最终的偷奖杯大戏也缺乏动机。
《棋士》虽然(ran)故事刚刚展开,但也有声音在提出疑问,为(wei)什么崔业在最初被(bei)迫帮劫匪脱困后不报警(jing),而是一(yi)点点划入犯罪深渊?
这当然(ran)可以说明(shi),多年(nian)不得志的抑郁、缺乏关(guan)注、对兄长的嫉妒等等,只是当某(mou)种动机需(xu)要补(bu)充说明(shi),那么就意味着动机本身是不充分的。正(zheng)如(ru)传说中王朔给《天下(xia)无贼(zei)》女主提出的修改意见“让她怀孕”,《棋士》似乎缺少这种强劲的故事原动力。
这些讨论其实突显的真正(zheng)问题是,悬疑剧非常难做。
其实在2020年(nian)《隐秘的角落》《沉默的真相》打开悬疑剧的想象力之后,可以说直到《漫长的季节》,行业都(dou)是缺乏真正(zheng)的口碑爆款的。这是悬疑剧的特殊性。
影视(shi)策划安国对搜狐娱(yu)乐分析称(cheng):“悬疑剧的受众有两重需(xu)求,一(yi)是故事本身的‘设谜’水平,能否带来(lai)破案过程的智商愉悦,这是深度剧迷(mi)的需(xu)求;二是对路人剧迷(mi)来(lai)说,需(xu)求就是情绪(xu)价值,既要涉案人的奇情故事,也要观看者的共情空间。”
正(zheng)因如(ru)此,悬疑剧对于(yu)剧本的要求是极高的。而对于(yu)目前的剧集制作环(huan)境(jing)来(lai)说,拿出足够优质的剧本恰恰是行业普遍的难点。
安国近两年(nian)参与(yu)的悬疑剧,在剧本层面(mian)出现了多次返(fan)工:“其实现在做悬疑剧,大家的明确(que)诉(su)求都(dou)是要找好编剧,而且在创作上(shang)一(yi)定要创新,避免那种套路化的破案故事。”
据安国介(jie)绍,目前行业内打造悬疑剧的思路,除了热门(men)IP的改编,收集真实案件进行剧本改编是一(yi)种比较常见的思路;此外,如(ru)果有品质很高的悬疑剧本,在行业里也不愁卖,比如(ru)《漫长的季节》就改编自编剧于(yu)小千(qian)在2018年(nian)已经写好的剧本《凛冬之刃》。
“但是能否产出一(yi)个好剧本,影响因素是很多的。比如(ru)制片人会提出近年(nian)来(lai)的市场偏(pian)好,主演也会对人物有要求,导(dao)演要考虑实行难度,等等。更重要的是,哪怕是靠谱的编剧,要打磨一(yi)个靠谱的剧本也是需(xu)要时间成本的。”
“而从剧本到剧集,这中间的变数还会更多。”安国认为(wei),“做悬疑剧,我觉得是很难的一(yi)条路,而且越来(lai)越难。”
难,也得做
从2020年(nian)至今,行业深耕悬疑剧已经六年(nian),而且力度是越来(lai)越大的。
以今年(nian)以来(lai)的行业开机数为(wei)例(li),截至3月17日,2025年(nian)共有25部开机剧集,较2024年(nian)下(xia)降了11部。其中,悬疑剧占据8部,占开机总量的32%;而去年(nian)同期的开机数虽然(ran)也为(wei)8部,但占比只有22%。
目前来(lai)看,悬疑剧是聚合(he)了行业更大期待(dai)和热情的。
六年(nian)前,平台对悬疑剧的解读是一(yi)种分众市场的胜(sheng)利,即伴随着长视(shi)频进入亿级会员时代,哪怕是单一(yi)类型市场,辐射的圈层也足以打造爆款,实现盈利。
但如(ru)今,当行业内容升(sheng)级的红(hong)利逐渐见顶,作为(wei)平台内容基本盘的偶像剧都(dou)在出现数据滑坡、爆款难的问题,悬疑剧作为(wei)曾经打造过若干爆款的重要类型,正(zheng)在成为(wei)平台青(qing)睐的“第二增长曲线(xian)”。
制片人杨杰如(ru)此解读:“悬疑剧是唯(wei)一(yi)的选择吗?当然(ran)不是,但是相较于(yu)其他类型,这是平台已经积累了相当经验、且经过市场验证的类型,观众也还没有失去新鲜感(gan);加上(shang)悬疑剧的制作费用是比较可控的,那么作为(wei)重点发力方向,是完全可以理(li)解的。”
但问题是,论悬疑剧的难做,剧本只是基本问题。
此前《漂白》出现过度“娱(yu)乐化”的争议就说明,悬疑剧在从制作到传播各个环(huan)节上(shang)的特殊性,都(dou)需(xu)要制片方和主创精准的尺度把握;而即使有成熟的团队操刀(dao),悬疑剧往往过审时间也普遍较长。
同时,悬疑剧对制作团队的要求很高,往往需(xu)要邀请头部导(dao)演、班(ban)底(di)包括实力派演员参与(yu),杨杰指出:“不仅(jin)剧集制作需(xu)要这样的专业度,悬疑剧的锚定受众也会对这些环(huan)节的要求更高,所以悬疑剧的制作难度并不低。”
在此基础(chu)上(shang),悬疑剧的市场不确(que)定性依(yi)然(ran)很高。
平台制片人Constance就表示(shi):“其实悬疑剧目前多数所谓爆款,在绝对数据上(shang),还是达不到‘爆款’级别的。或者说,这个市场还是有限(xian)的。”
“但一(yi)方面(mian),从《隐秘的角落》到《漫长的季节》,靠着口碑都(dou)能实现较高的长线(xian)价值,而悬疑剧受众是可以N刷的;另一(yi)方面(mian),平台围绕悬疑剧能够获得很多附加价值,比如(ru)罪案剧的主流价值属性,还有内容精品化的平台宣(xuan)传需(xu)求。加上(shang)这些剧集回本压力不大,所以会是比较好的选择。”
在种种因素影响下(xia),行业还在持续向悬疑剧发力。面(mian)对内外部市场的环(huan)境(jing)剧变,悬疑剧成为(wei)一(yi)种可能性。
“当然(ran)悬疑剧不是唯(wei)一(yi)的选择,”Constance表示(shi),“平台其实已经在尝试很多可能了,比如(ru)科幻、历史剧包括重拾武侠等等。但至少在那些题材诞生爆款之前,悬疑剧还会是目前的最主要的思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