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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书精心选辑了一批有关的学术文献，记录了自21世纪初(chu)以来关于秩序自由主义的若干最(zui)新讨论,力求全面地梳(shu)理2009年德国经济(ji)学界这场争论的历(li)史背景、演进脉络与核心议题，旨在(zai)为中(zhong)国读者提供理解经济(ji)理论变迁与制度实践的参照框架(jia)。

《经济(ji)学的未来：来自德国学术界的回答》一书今年3月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(ban)。

《经济(ji)学的未来》现场实拍图

从经济(ji)学的角度阐(chan)释二战后德国经济(ji)的崛起，所谓“莱茵奇迹”，无疑(yi)深受诞生于20世纪30年代秩序自由主义的影响。但随着凯恩斯主义主导的主流经济(ji)学影响日增，秩序自由主义在(zai)德国的空间不断被挤压。两者的博弈(yi)在(zai)2009年，因科隆“教授起义”事件，在(zai)德国引发了一场议题不断扩大和深化的激烈争论。

这场争论缘起于德国科隆大学决定(ding)取消过(guo)去由在(zai)联邦德国战后一直居主导地位的秩序自由主义教授占据的经济(ji)政策课程，代之以美式宏观经济(ji)学课程。作(zuo)为德国经济(ji)学重(zhong)镇的科隆大学的转向，引起了支撑自由主义政策的经济(ji)学家的警惕，他们(men)在(zai)报刊上发表宣言，呼吁“拯救大学经济(ji)政策研究”。这一主张马上遭到心仪美式宏观经济(ji)学的经济(ji)学家的反击，后者提出“按照国际标准改造德国经济(ji)学”的口号，要求用由凯恩斯主义主导的“美式宏观经济(ji)学”（或者他们(men)所说的“盎格鲁-撒克(ke)逊经济(ji)学”）来改造联邦德国土生土长的秩序自由主义经济(ji)学。

国务院发展研究中(zhong)心研究员、著名经济(ji)学家吴敬琏就这一事件评论说：“在(zai)开始时，这场争论似乎主要关乎经济(ji)学的方法，其(qi)实争论的要害在(zai)于德国经济(ji)学和德国社会的未来究竟应当依托于德国式的秩序自由主义，还是应当依托于当时在(zai)西方经济(ji)学界居于主导地位的所谓‘新古典综合经济(ji)学’。这种经济(ji)学把(ba)新古典经济(ji)学和专(zhuan)注于凯恩斯短期分析框架(jia)的凯恩斯主义经济(ji)学糅合在(zai)一起，被德国秩序自由主义经济(ji)学家认为背弃了古典自由主义传统(tong)，因此必须(xu)进行反驳。”

“当代经济(ji)学新系”的最(zui)新成果(guo)

在(zai)25日举行的论坛上，北大国发院院长、南南合作(zuo)与发展研究院院长黄益平教授，上海三联书店总编辑黄韬，中(zhong)金研究院实行院长、研究部实行负责人吴慧敏分别(bie)代表主办方致(zhi)辞(ci)。

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黄益平作(zuo)开幕(mu)式致(zhi)辞(ci)

中(zhong)金研究院实行院长、研究部实行负责人吴慧敏作(zuo)开幕(mu)式致(zhi)辞(ci)

黄益平欢(huan)迎来自德国和中(zhong)国的各方代表和经济(ji)学界同事，并指出中(zhong)德两国从政府(fu)主导转向敬重(zhong)市场规律(lu)的发展路径具有相似性。他强调，学术界的多元(yuan)争论是推动理论进步的关键，《经济(ji)学的未来》这本书所呈现的凯恩斯主义与秩序自由主义在(zai)德国的交(jiao)锋，以及北大国发院始终秉持的“和而不同”的学术传统(tong)，都是鼓励学术争论的典型代表。他特别(bie)提到，本书倡导经济(ji)政策制定(ding)应务实落地，而非追求理想(xiang)化理论，对此他深表赞同。

上海三联书店总编辑黄韬作(zuo)开幕(mu)式致(zhi)辞(ci)

黄韬回顾了上海三联书店三十余年前出版(ban)的“当代经济(ji)学系列(lie)”丛书推动中(zhong)国经济(ji)学发展的历(li)程。“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这套丛书系统(tong)引进现代经济(ji)学的理论和方法，聚焦一批‘中(zhong)国问题’，创生了一些‘中(zhong)国路径’和‘中(zhong)国案例’，尤其(qi)是团结了一群有学术抱负和使命(ming)的青年学人。甚至有学者曾在(zai)一些学术场合提出了中(zhong)国经济(ji)学‘三联学派’的概念。”

他先容说，在(zai)以吴敬琏为总顾问，韦(wei)森、夏斌、张军、张维迎等权威学者组成的顾问委员会引导下，上海三联近年推出“当代经济(ji)学新系”，《经济(ji)学的未来》这本书正是该系列(lie)的第二部力作(zuo)。“希翼上海三联的持续产出为中(zhong)国经济(ji)学研究注入(ru)新的活力，为新一代有学术抱负和使命(ming)的年轻学人提供发表平台(tai)。”

“提出正确的应对方针，尽经济(ji)学家应负的责任”

论坛上，主办方代表与主编代表共同为新书《经济(ji)学的未来：来自德国学术界的回答》揭幕(mu)。该书由包括德国经济(ji)专(zhuan)家委员会（“五(wu)贤人”）前主席Lars P. Feld、中(zhong)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胡琨在(zai)内(nei)的中(zhong)德学者连袂主编。中(zhong)国经济(ji)学界泰斗(dou)吴敬琏在(zai)为本书作(zuo)序时指出：“关于秩序自由主义的讨论不仅仅与学术有关，更关系到整个世界的未来。”

Lars P. Feld、胡琨、黄韬、Daniel Nientiedt为《经济(ji)学的未来》新书发布揭幕(mu)

胡琨在(zai)代表本书主编致(zhi)辞(ci)时说，德国经济(ji)学界自2009年起关于方法论的激烈论战，涉及数学应用、经验主义与理性主义对立，以及经济(ji)理念与政策导向的分歧等核心议题。“这些议题与中(zhong)国均存在(zai)相关性，且(qie)相关讨论的精华(hua)关乎经济(ji)学发展的未来。Lars P. Feld教授是没有参与论战并被论战双方都认可的重(zhong)量(liang)级(ji)经济(ji)学家，是主导主编本书的最(zui)佳人选。

《经济(ji)学的未来》主编代表胡琨（中(zhong)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）致(zhi)辞(ci)

两位重(zhong)量(liang)级(ji)专(zhuan)家应邀对新书发表评论。吴敬琏在(zai)预先录制的视频中(zhong)指出，经济(ji)学应避免走(zou)向“政府(fu)包办一切”或“市场万能(neng)”的极端化倾向。“从经济(ji)学的发展史上看，大师们(men)也并非各执一词。比如凯恩斯和哈耶克(ke)间就有好多通信，哈耶克(ke)并不排斥一切的政府(fu)活动，凯恩斯也认为从长期看，还是要靠市场才能(neng)解决问题。哈耶克(ke)在(zai)一封给凯恩斯的回信中(zhong)说，问题的关键是政府(fu)与市场需界定(ding)的合理边界在(zai)哪里。”

吴敬琏先生为新书首发活动录制的评论视频在(zai)现场播放

吴敬琏以德国战后经济(ji)奇迹及20世纪80年代科尔政府(fu)复兴社会市场经济(ji)为例，指出秩序自由主义通过(guo)放开价格、保护产权等机制实现了高效资源配置，帮助(zhu)德国成功(gong)应对了危机；而日本20世纪90年代因政策失误陷入(ru)长期衰退，是背离(li)市场规律(lu)的代价。

“最(zui)近几个月，德国的经济(ji)学也好，经济(ji)政策也好，正在(zai)发生剧烈的变动，结果(guo)如何尚无法定(ding)论。但对于研究经济(ji)学的学者来说，需要密切关注理论和现实之间的关系，不是从政治上去关心，而是从理论如何能(neng)够正确地反映现实，进而提出正确的应对方针，来尽经济(ji)学家应负的责任。”吴敬琏说。

周弘（中(zhong)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、国际学部前主任、欧洲研究所前所长）发表评论

中(zhong)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、国际学部前主任、欧洲研究所前所长周弘在(zai)发言中(zhong)指出，这本书所呈现的德国经济(ji)学界的“方法论之争”，证明了单(dan)一理论无法穷尽真理。“学术研究应避免走(zou)向极端，既不为形式逻(luo)辑牺(xi)牲现实性，也不因特殊(shu)现实忽略普遍性。全球(qiu)化时代需要多理论工具并存，融合历(li)史语境与社会背景，在(zai)万花筒般变化的现实中(zhong)动态调整，既构建理论框架(jia)，又回应复杂实践，帮助(zhu)人们(men)窥见时代和世界的发展规律(lu)。”

“将经济(ji)实践转化为全球(qiu)认可的经济(ji)学新知”

主题演讲环节由甘肃省社科院副院长董积(ji)生主持。弗莱堡大学经济(ji)学教授、弗莱堡欧肯研究所所长Lars P. Feld的演讲主要包括三部分：新书先容、德国经济(ji)现状分析和未来展望。

Lars P. Feld（弗莱堡大学经济(ji)学教授，弗莱堡欧肯研究所所长，德国经济(ji)专(zhuan)家委员会（“五(wu)贤人”）前委员、前主席），演讲主题-萎缩(suo)、外迁和结构改革希翼之间的德国经济(ji)

Lars P. Feld指出，自1948年艾哈德推行社会市场经济(ji)改革以来，德国依托秩序自由主义框架(jia)实现长期繁荣，但近年受疫(yi)情、俄乌冲突及全球(qiu)供应链重(zhong)构等冲击，经济(ji)陷入(ru)停滞。德国GDP自2019年后增长乏力，工业生产受汽车行业萎缩(suo)及监(jian)管成本攀升拖累，叠加企业税负高企、能(neng)源价格波动及劳动力市场僵化，导致(zhi)投资外流。通胀(zhang)压力持续，2021年能(neng)源价格飙升与疫(yi)情后需求侧政策加剧了物价上涨。

展望未来，Lars P. Feld认为解决之道在(zai)于平衡凯恩斯主义的短期干预与秩序自由主义的长期规则：推进供给侧改革，降低监(jian)管复杂性、调整税制并优化能(neng)源政策，同时通过(guo)碳定(ding)价实现气候目标。面对债务上升压力，政府(fu)须(xu)避免低效补贴，聚焦基础设施与国防(fang)投入(ru)，重(zhong)拾二战后改革精神，在(zai)开放辩论中(zhong)探寻动态政策平衡。

李稻葵（清华(hua)大学中(zhong)国经济(ji)思想(xiang)与实践研究院院长、政府(fu)与市场经济(ji)学国际学会联席主席），演讲主题-政府(fu)与市场经济(ji)学--中(zhong)德经济(ji)发展与经济(ji)学研究的共同思考

清华(hua)大学中(zhong)国经济(ji)思想(xiang)与实践研究院院长、政府(fu)与市场经济(ji)学国际学会联席主席李稻葵笑言自己今天是骑着德国产的摩(mo)托车来到了论坛现场，“作(zuo)为中(zhong)德经济(ji)顾问委员会的委员之一，我(wo)现在(zai)出行就是骑这辆摩(mo)托。我(wo)喜欢(huan)德国的学问和产品，尤其(qi)喜欢(huan)听德意志的古典音(yin)乐。”他在(zai)演讲中(zhong)呼吁：“中(zhong)德两国面临着共同使命(ming)——将经济(ji)实践转化为全球(qiu)认可的经济(ji)学新知。两国学界应联合创新，将经济(ji)实践转化为普适理论，在(zai)开放合作(zuo)中(zhong)重(zhong)塑(su)全球(qiu)经济(ji)学格局。”

在(zai)李稻葵看来，经济(ji)学发展根植于重(zhong)大实践（如亚当·斯密与工业革命(ming)、马克(ke)思与英国危机），学派需升华(hua)为学科（如凯恩斯主义演化成宏观经济(ji)学）方能(neng)持久。他认为中(zhong)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(ji)增长迅速，但亟(ji)须(xu)突破(po)“卡脑子”困境，构建起自主常识(shi)体系以应对国际话(hua)语权挑战。为此，他近年来创立了“政府(fu)与市场经济(ji)学”新分支，聚焦政府(fu)作(zuo)为市场参与者的行为逻(luo)辑，并通过(guo)创立国际学会及期刊，倡导CTS（案例-理论-统(tong)计）研究方法，推动学术成果(guo)的可读性与实践价值。

在(zai)互(hu)动问答环节，中(zhong)德两位学人都对AI人工智能(neng)近年来的迅猛发展发表了各自的看法。Lars P. Feld表示，世人应该注意到，人工智能(neng)以及之前科学技术的发展，包括数字化进程，很大程度上都和安全问题、国防(fang)问题相连。“二十世纪60年代，互(hu)联网技术在(zai)美国出现后，首先就是应用于国防(fang)体系。我(wo)们(men)去看当下人工智能(neng)技术发展较好的国家，他们(men)都将人工智能(neng)产业和国防(fang)工业结合得非常好。促进人工智能(neng)发展，也是德国扩大国防(fang)投资的机会。在(zai)人工智能(neng)技术的发展方面，我(wo)们(men)已经有了一些专(zhuan)利(li)成果(guo)，但尚不确定(ding)德国政府(fu)是否会倡导这种结合，我(wo)们(men)还在(zai)等等看。”

李稻葵认为AI技术的发展目前尚处于第一个阶段，“在(zai)可以预见的第二个阶段，相信德国技术专(zhuan)家的作(zuo)用会非常重(zhong)要。德国有非常好的硬件，诸如感应器(qi)、传感器(qi)和运动装置，在(zai)这些重(zhong)要的硬件科技上，德国的中(zhong)小企业会扮演非常重(zhong)要的角色。”

“目前这个阶段的AI实在(zai)是太残酷了，我(wo)的建议就是大家要慢下来，还是缓一缓，不要这么快地就让AI取代白领的工作(zuo)。对于AI的应用需要有一定(ding)的限制，要保护人类的工作(zuo)机会，否则AI对我(wo)们(men)的工作(zuo)，尤其(qi)对年轻人的负面影响就太大了，将来他们(men)走(zou)出校门怎么找工作(zuo)？这是政府(fu)和经济(ji)学家需要考虑的问题。”李稻葵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