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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青(qing)春版《牡(mu)丹亭》，确实年(nian)轻人爱看。舞(wu)台、服装、人物，都非常美。”总书记回应道。

20年(nian)来，青(qing)春版《牡(mu)丹亭》花开不(bu)败。更喜人的是，如今，昆曲百(bai)花园“满园春色”，各院团佳作迭出，以年(nian)轻人为主体(ti)的观(guan)众群成(cheng)为独特风景(jing)。600岁的“百(bai)戏之祖”昆曲，正在焕发青(qing)春光彩。本期报(bao)道从观(guan)众、演员(yuan)、剧场3个维度观(guan)察昆曲的青(qing)春咏叹，看古(gu)老戏曲在当下如何传承焕新，推动(dong)中华优秀传统学问创造(zao)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。

——编 者

“看戏人”变“戏中人”

杨楠(nan)楠(nan)

2006年(nian)春，正在北京大学读(du)大一的我在百(bai)周年(nian)纪念讲堂第一次看昆曲演出，那是江苏省苏州昆剧院与(yu)作家白先勇合作创排的青(qing)春版《牡(mu)丹亭》。帷幕缓缓升起，雅致的文辞与(yu)舞(wu)美映入眼帘，那句“不(bu)到园林，怎知春色如许”宛如一枚石子投入我的心湖，激起层层涟漪。

我真正触摸(mo)到昆曲的肌理，是4年(nian)后在北大昆曲传承计(ji)划校(xiao)园版《牡(mu)丹亭》的排练教室。苏州昆剧院的老师们亲自引导(dao)，我穿着临时借(jie)来的练功服，笨拙地驯化不(bu)协调的四(si)肢。汇(hui)报(bao)公(gong)演的舞(wu)台上，衣领处的精美刺绣蹭得脖颈微微发痒，舞(wu)台上灼(zhuo)灼(zhuo)光晕里飘浮(fu)着飞尘，那一刻，我似乎(hu)真正成(cheng)为被落花惊醒的懵懂少女(nu)。

对(dui)于(yu)昆曲和(he)传统艺术来说，大家的身体(ti)力行正是一种满怀诚挚和(he)敬意的传承。毕业后我留校(xiao)从事古(gu)籍整理工作，同其他教职工共同发起成(cheng)立了教工昆曲社团。社团招(zhao)新时，总有(you)人问：“谱(pu)都不(bu)识，能学昆曲吗？”看着他们忐忑而(er)闪亮(liang)的眼睛，我笑答：“学校(xiao)西门的大银杏树几百(bai)年(nian)前也只是颗小种子呀(ya)！”大四(si)学生王伟杰，几个学期就从“小白”成(cheng)长为熟手，巾生行能演柳梦梅“拾画”、六旦行能演春香“闹学”。刚(gang)读(du)大一、从零起步的李梓轩同学，半年(nian)内就能登台表演杜丽娘(niang)和(he)陈妙(miao)常。当年(nian)一起学戏的学长金谷、学妹张云起等人，也依然行走在昆曲传承弘扬的道路上。从当年(nian)的小粉丝成(cheng)为默(mo)默(mo)坚(jian)守的传承推广(guang)者，我忽然明白：大家不(bu)仅是搭乘昆曲艺术之舟的旅人，更是让中华优秀传统学问薪火相(xiang)传的摆渡者。

古(gu)典艺术的根系只有(you)深(shen)植于(yu)青(qing)春血脉，才能成(cheng)就满庭芳华。多(duo)年(nian)来，学校(xiao)开设的“经典昆曲欣赏”课持续火爆，选(xuan)课的学生从最初的70人增加到现在的400多(duo)人。青(qing)春版《牡(mu)丹亭》自2004年(nian)起已演出500多(duo)场，去年(nian)20周年(nian)庆演走进高校(xiao)，我和(he)很多(duo)同样“N刷”的年(nian)轻人一起拼手速抢票。

美不(bu)自美，因人而(er)彰；往者虽旧，余味日新。总会(hui)有(you)更年(nian)轻的“杜丽娘(niang)”在万(wan)众瞩目(mu)之中，轻轻唱出那句惊破三春的咏叹——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”。

（编辑为北京大学图书馆古(gu)籍中心馆员(yuan)、北京大学昆曲古(gu)琴协会(hui)秘(mi)书长）

活态传承，“种”出白玉兰

本报(bao)记者 曹玲娟

3月15日晚，国家大剧院。玉树临风、气定神(shen)闲，活生生一个柳梦梅，“惊春谁似我，客(ke)途中都不(bu)问其他……”

3年(nian)前，上海大剧院，也是台口处，上海昆剧团青(qing)年(nian)演员(yuan)、80后小生胡维露静(jing)待大幕开启(qi)。

上海昆剧团举全团之力创排的全本《牡(mu)丹亭》，足足3本55出，连演3天，被观(guan)众盛赞(zan)打开了一幅“如花美眷、似水流年(nian)”的艺术长卷。“昆四(si)班”青(qing)年(nian)演员(yuan)罗晨雪、胡维露挑(tiao)起大梁，岳美缇、蔡正仁、张静(jing)娴、计(ji)镇华、张铭荣等“昆大班”“昆二班”艺术家保驾护航。

上海昆剧团成(cheng)立于(yu)1978年(nian)，首任团长为京昆艺术大师俞振飞。全团五(wu)班三代同堂，传承有(you)序、文武兼备(bei)，13人14次摘得中国戏剧梅花奖，2人2次获文华表演奖，24人31次获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。凭借(jie)《牡(mu)丹亭》，罗晨雪和(he)胡维露分别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和(he)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。

2015年(nian)，在上海国有(you)文艺院团“一团一策”改革背景(jing)下，上海昆剧团针对(dui)青(qing)年(nian)人才推出“学馆制”，延续“口传心授”传统，建立现代活态传承体(ti)系。10年(nian)间，传承约300出折子戏、20台传统大戏。用上海昆剧团团长谷好好的话来形容，“‘学馆制’有(you)力助推年(nian)轻演员(yuan)成(cheng)才，就看他们有(you)没有(you)本事在舞(wu)台站住。”

胡维露便是在上海昆剧团“学馆制”传承计(ji)划中绽放的那朵白玉兰。《牡(mu)丹亭》下本的柳梦梅突破巾生行当，需要兼跨穷生与(yu)小官生。为此，蔡正仁悉心引导(dao)，还传授她大官生戏《见娘(niang)》《撞钟》。胡维露感(gan)慨，“一招(zhao)一式(shi)，唯恐大家吃不(bu)进。老师们说，当年(nian)俞振飞等老师就是这么‘喂(wei)戏’的。比如岳美缇老师在传授《墙头马上》时，特别强调了‘探墙’动(dong)作的重(zhong)要性，以及当年(nian)创作的缘由。”

平(ping)日里，上海昆剧团广(guang)揽名师，依托(tuo)学馆“文火”慢炖；关键时“武火”快炒，为青(qing)年(nian)演员(yuan)打造(zao)个人专场演出机制。600年(nian)昆曲，在一代代传承中不(bu)断出新出角(jiao)、枝繁叶茂(mao)。

来北京演出前，胡维露刚(gang)在学馆里学了一出《连环计(ji)·小宴》，由蔡正仁、计(ji)镇华亲授。她说，“要想(xiang)树木茁壮成(cheng)长，根基一定要深(shen)。只有(you)把传统经典学懂吃透，明白其所以然，才能真正抓(zhua)住精髓，更好传承。”

剧场，年(nian)轻人的学问新空(kong)间

邵天帅

投身昆曲艺术领域多(duo)年(nian)，我深(shen)刻感(gan)受到这一古(gu)老艺术在新时代所蕴含的无限潜力与(yu)机遇(yu)。正乙祠古(gu)戏楼，是我国第一座整体(ti)木结(jie)构室内剧场，也是见证昆曲传承与(yu)发展的一个关键坐标，承载着厚重(zhong)的戏曲学问记忆(yi)。2019年(nian)，正乙祠交由北方昆曲剧院管理运营，经过(guo)精心修缮，于(yu)2022年(nian)重(zhong)新开业。当600年(nian)昆曲与(yu)300年(nian)正乙祠相(xiang)遇(yu)，中国戏剧“活化石”与(yu)中国戏楼“活化石”碰撞出全新的艺术火花。

修旧如旧，不(bu)仅仅是对(dui)历史建筑的敬重(zhong)与(yu)守护，更是对(dui)传统戏曲审美的深(shen)入挖掘与(yu)再现。为了营造(zao)沉浸(jin)式(shi)观(guan)演体(ti)验，正乙祠复原了传统戏台的“三面观(guan)”，让观(guan)众围坐戏台三侧，演员(yuan)指尖眉眼的细微动(dong)作都清晰可见。特别设置的“观(guan)其复”系列昆曲无麦场，还原古(gu)戏楼蕴含的古(gu)建声(sheng)学之美。

昆曲在许多(duo)年(nian)轻人中已然成(cheng)为时尚(shang)。当代年(nian)轻人对(dui)剧场的需求已超越单纯(chun)“看戏”，剧场正演变成(cheng)为年(nian)轻人的生活空(kong)间。许多(duo)年(nian)轻观(guan)众身着传统服饰前来听戏，在精美的文创门票上盖章打卡，在观(guan)众微信群里找到同频圈(quan)层。

这就要求大家走出传统的“保温箱”和(he)“舒适区”，积极拥抱时代。一方面，在演出内容上推陈出新。2024年(nian)，北方昆曲剧院在正乙祠戏楼举办营业性演出93场、非演出类活动(dong)48场，服务观(guan)众逾7300人次。另一方面，在运营模式(shi)上大胆创新。正乙祠作为北京首批授牌(pai)的演艺新空(kong)间，定位小而(er)精、小而(er)雅、小而(er)美，创新性引入现代舞(wu)、室内古(gu)典音(yin)乐等艺术形式(shi)。此外，大家还注重(zhong)搭建与(yu)年(nian)轻人交流的平(ping)台，定期举办“正乙祠下午茶”昆曲沙(sha)龙、会(hui)客(ke)空(kong)间等活动(dong)。

在昆曲年(nian)轻化探索的道路上，大家始(shi)终牢(lao)记使命，坚(jian)持守正创新。守正，就是要守住艺术的根，坚(jian)持剧种的辨识度、声(sheng)腔艺术和(he)风貌(mao)风格；创新，则(ze)是要不(bu)断探索新的演艺空(kong)间和(he)运营模式(shi)，努力创作深(shen)入人心的时代经典。大家将继续不(bu)忘传统、拥抱现代、面向(xiang)未来，让昆曲这朵艺术奇(qi)葩(pa)在新时代的百(bai)花园中绽放更加绚(xuan)烂的光彩。

（编辑为北方昆曲剧院副院长，本报(bao)记者陈圆圆采访整理）

版式(shi)设计(ji)：蔡华伟

《 人民日报(bao) 》（ 2025年(nian)03月27日 14 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