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保才口中的“他”，名叫孔玉录，是他当年一起戍边的战友(you)。50多(duo)年前(qian)，年轻的孔玉录扎根贡山县独龙江乡，将热血洒在了这(zhe)片土地上，牺牲时(shi)年仅22岁(sui)。如今，他与另外7位英烈一同(tong)长眠于独龙江烈士陵园。8座英烈墓，半数衣冠冢。他们(men)中既(ji)有本地人，也有从北京来戍边的年轻人，牺牲时(shi)最(zui)大的31岁(sui)，最(zui)小的仅19岁(sui)。

一代又一代的戍边人前(qian)赴后继，一边承担着巡(xun)边守边的重任，一边积极为辖区群众支棚盖(gai)屋、安居建寨，开山修路、发展(zhan)生产。

在艰(jian)苦卓绝中接(jie)力坚守

独龙江乡，西南极边之地，每年大雪封山长达(da)半年，物资运输曾(ceng)全靠人背马驮。作为独龙族的主要聚(ju)居地，这(zhe)里隐匿于群山环抱之中，一度是云南最(zui)偏远、最(zui)贫困的角落。

1952年，第一代戍边官兵徒步踏入独龙江乡，从此扎下根来。

“独龙江乡有‘四多(duo)’，雨多(duo)、蛇多(duo)、蚂蟥多(duo)、蚊子(zi)多(duo)。”在何保才的回(hui)忆里，当年戍边条件艰(jian)苦，当时(shi)的驻地，90%以上是荒无人烟的森林大山，年平(ping)均降雨天数高达(da)280天，在通车之前(qian)，当地只能依靠马帮艰(jian)难进出(chu)。

2019年，独龙江边防派出(chu)所改为独龙江边境派出(chu)所。从解放(fang)军部队到公安边防部队，再到移民管理警(jing)察，身份(fen)变了，但“扎根独龙江，一心为人民”的信念，未改分毫。

“现(xian)在，巡(xun)边路上还有‘四多(duo)’。”独龙江边境派出(chu)所民警(jing)胡荣春(chun)打趣道，在前(qian)去巡(xun)边的路上，他把“秘密武器”分发给同(tong)行的人——一包可以驱(qu)赶蛇虫鼠蚁(yi)的蒜泥。

胡荣春(chun)驻守在距离(li)中缅北41号界桩最(zui)近的抵边警(jing)务室。守护长达(da)115公里的边境线，是独龙江边境派出(chu)所民警(jing)们(men)的神圣使命。边境线横亘在山川林莽之间，地形复杂；人迹罕至，却有路可走——那是一代代戍边人用脚踏出(chu)来的、用手搬出(chu)来的、用刀砍出(chu)来的。

用贴心服务改善群众生活

“如今独龙族群众的生活大变样了！”扛着照相机，民警(jing)余润强经常去给村里的老(lao)人拍照。告(gao)别漏风漏雨的篾笆房，当地群众住进了宽敞整洁的特色民居，通了5G网络、接(jie)入大电网，生活越过越好。“爷(ye)爷(ye)奶(nai)奶(nai)靠近点。1，2，3，茄子(zi)。”美丽的庭院(yuan)里，余润强替老(lao)人们(men)定格下美好时(shi)刻。

“将身份(fen)证收好，不(bu)要丢了，以后有什(shi)么(me)问题都可以来找(zhao)派出(chu)所或者(zhe)在微信群内反馈(kui)……”独龙江乡群众居住分散，有些村落交通不(bu)便，户籍民警(jing)黄强每周都要上门(men)办证、送证，为此，他跑遍了独龙江的每一个村落。夜间户籍室、流动服务车……民警(jing)们(men)竭尽全力为独龙族群众送上周到的服务。

最(zui)怕的是群众生病。不(bu)久前(qian)，乡里一名孕妇大出(chu)血，需要送往贡山县人民医院(yuan)。齐膝的大雪堵(du)住了车队前(qian)进的道路，独龙江边境派出(chu)所所长张启雷果断将孕妇转移至警(jing)车内，民警(jing)安抚家属(shu)、清(qing)理障碍，医护专注(zhu)守护，5小时(shi)接(jie)力，孕妇被成功转送至县医院(yuan)，得到救(jiu)治(zhi)。

“如今，大雪只是偶(ou)尔封路了。”张启雷说，“因为路，一代代戍边人付出(chu)了生命的代价。”1964年，因为半年大雪封山无法外出(chu)医治(zhi)，解放(fang)军战士张卜成为独龙江乡第一位戍边英烈。37年后，来自北京的边防武警(jing)于建辉在建设(she)公路时(shi)不(bu)幸坠入独龙江。

有了路，生命得到及时(shi)救(jiu)治(zhi)，经济也随之发展(zhan)。去年4月，两名来自江苏(su)的游客自驾到独龙江乡旅游，遇上突发暴雨，民警(jing)战永超招呼二人到警(jing)务室的暖心驿站休息(xi)。“大家(men)感(gan)到十分温暖……下次还会再来独龙江乡旅游的！”游客在自媒体视(shi)频中向民警(jing)表示(shi)感(gan)谢。“累可歇脚、热可纳凉、冷可取暖、渴可饮水、伤可取药，大家(men)的驿站永远向大家敞开。”战永超说。

英烈，从未被遗(yi)忘

“变化太大了！”来到独龙江边境派出(chu)所巴坡警(jing)务室，下车的一瞬间，何保才不(bu)禁(jin)脱口而出(chu)。近乡情怯，这(zhe)是他50多(duo)年来第一次回(hui)到自己(ji)和孔玉录曾(ceng)经战斗和戍守过的地方。

这(zhe)一次，他要带着自己(ji)的战友(you)孔玉录一起“回(hui)家”。

“当时(shi)他就住在这(zhe)间房子(zi)。上午大家还在一起，突然就牺牲了。”何保才回(hui)忆起孔玉录的点点滴滴：年仅22岁(sui)的孔玉录外出(chu)为连队购置生活物资，不(bu)幸被滚石砸中，献出(chu)了年轻的生命。

派出(chu)所建立之初，交通、物资都靠人背马驮，用照相机照相更是少之又少。8位英烈，最(zui)初只有两位留存(cun)了照片。为了找(zhao)全英烈遗(yi)像，怒(nu)江边境管理支队辗转5000公里，耗时(shi)两个多(duo)月，找(zhao)遍独龙江战友(you)群，走访数十位老(lao)人，终于在战友(you)与家属(shu)帮助下，又找(zhao)到了4位英烈的照片，孔玉录、齐当此的照片实在找(zhao)不(bu)到，就请公安画像师根据亲友(you)的描述画出(chu)来。

清(qing)明节前(qian)，大家决定借助可灵AI技术，进一步复原孔玉录更具体的模样，让他“回(hui)家”看看如今独龙江的变化。何保才仔细辨认人像的轮廓和声音，技术老(lao)师反复调整，“孔玉录”终于又出(chu)现(xian)在大家面前(qian)。

“你(ni)们(men)怎么(me)这(zhe)么(me)老(lao)了？”“物资都准备好了吗？”听到“孔玉录”的问候，何保才激动地说：“你(ni)看，这(zhe)边现(xian)在多(duo)好啊！路通了，物资随时(shi)能进来啦！”

临别前(qian)，何保才和战友(you)丰文忠来到独龙江烈士陵园，一起向过去的战友(you)献花(hua)。独龙江边境派出(chu)所教导员师宁带着民警(jing)一起，向英烈们(men)庄严敬礼。

张卜、刘清(qing)国、邱旦史、孔玉录、张其芳、齐当此、庄云、于建辉……8座英烈墓，静(jing)静(jing)地矗立在高黎贡山上。后来的战友(you)们(men)，呼喊着每个英烈的名字，声音在陵园中久久回(hui)荡(dang)。

他们(men)，从未被遗(yi)忘。（本报记者(zhe) 杨文明 李茂颖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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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人民日报 》（ 2025年04月03日 07 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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