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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(fan)勃在接受采访时表(biao)示，某种(zhong)意(yi)义上(shang)说，本次展览仍然在回(hui)应2020年以来(lai)，日常生活施于他的切身感受。“今天(tian)人们身处的现代生活，看似坚固实则脆弱，那些曾经以为坚实而永恒的物质与价值存(cun)在，随时都可能被动摇，变得虚幻。这个过程改变了我过去关(guan)于人的生命质感、精神状态和身体行为的种(zhong)种(zhong)看法。我想找到一个符号(hao)能够凝结出人类对(dui)永恒价值的追求。”

戏谑性(xing)的反差设置

“这个展览从体积、质感、材(cai)料到空间(jian)，呈现的作(zuo)品让人耳目一新，它既有传统基础，也有当代意(yi)识。”第60届(jie)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(ce)展人王小(xiao)松先容。

范(fan)勃从东西方传统学问中寻找精神内核和表(biao)现语言，对(dui)其进行当代性(xing)学问转译和创造(zao)性(xing)转化。如《美(mei)杜莎的倒影(ying)》《预言的寓言》《英雄》和《爱奥尼的褶皱(zhou)》这些空间(jian)类型的作(zuo)品，取材(cai)自艺术史中经久不衰的形象具有较明确的识别特征(zheng)和高浓度(du)的学问内涵(han)。

展厅入口(kou)处，《边界》中的神像被挤压在逼仄的画框内，本该存(cun)在于“巴洛克”画框中的诸神像，却被放置在了对(dui)面的白(bai)色(se)幕(mu)墙上(shang)，以俯视众(zhong)生的姿态凝视着往来(lai)观展的人群。这些被剖解式的标本载体，展示艺术家对(dui)学问自省的重视和转化。

一楼展厅上(shang)方悬挂的《预言的寓言》雕塑(su)群则刻画了神祇“陨落(luo)”的图像：头缠绷带的波塞冬、折翼的维克托里亚、插着氧气(qi)管的阿波罗……范(fan)勃表(biao)示：“阿波罗本是光明之神、文艺之神，却需要通过吸氧来(lai)延续生命。这种(zhong)戏谑性(xing)的反差设置——氧气(qi)罩也好，眼镜也罢，一个极小(xiao)的物件，却对(dui)传统语意(yi)造(zao)成了极大的挑战。”

另(ling)一侧，以卢浮宫中的雕塑(su)《波尔塔塞的斗士》为原型的雕像《英雄》被打扮(ban)成小(xiao)丑，躯体“穿透”了楼层。影(ying)像《归途》中，希腊(la)神像与《山海(hai)经》记载的诸种(zhong)异兽交错(cuo)并置；而在作(zuo)品《姿态》中，手(shou)持玫瑰(gui)的西方神像与穿戴(dai)盔甲的东方神像隔空对(dui)视。

这次展览的主题与内容(rong)涉(she)及中西方神话中的诸多(duo)形象，范(fan)勃试图通过设定其姿态、转换其空间(jian)、倒置其关(guan)系，让这些学问层积中的历史内容(rong)生长出新的意(yi)义。展览没(mei)有对(dui)“诸神”和“人类”的表(biao)象特征(zheng)进行模仿式再现，而是希翼以“戏谑性(xing)的反差设置”在现场建(jian)构一个新的象征(zheng)与想象空间(jian)。

反观生命的“隐喻”

二楼展厅中一组(zu)巨幅的神像背部作(zuo)品尤为引人瞩目，远望去，诸神背脊(ji)如同山峦般壮(zhuang)硕，却渐渐退隐到沉沉的暮色(se)之中。这里展出了范(fan)勃所创作(zuo)的“背影(ying)”“姿态”系列(lie)布面画作(zuo)，以及“复相·变异”“切片(pian)”“中枢神经药物研究”系列(lie)等“绘画笔记”式画作(zuo)，为观众(zhong)展示了一部反观生命的心灵诗(shi)剧。

在二楼“手(shou)稿的矩阵(zhen)”中，银灰(hui)色(se)的脚手(shou)架丛(cong)林里嵌入了两个系列(lie)的手(shou)稿作(zuo)品，营(ying)造(zao)出一种(zhong)“神与人”的对(dui)话场景。多(duo)张画有药片(pian)、器(qi)官和分子式的“绘画笔记”被放置在镂空脚手(shou)架上(shang)，呈现出重重叠叠、歧义纷飞的“灌木丛(cong)”式的语义世界。西地(di)那非药片(pian)溶解后的蓝色(se)、中药十全大补汤干涸后的黄(huang)色(se)，鲜明斑驳的色(se)块(kuai)形成了新的语意(yi)。

范(fan)勃告诉记者，药物的介入代表(biao)一种(zhong)身体欲(yu)望，与不可见的精神世界形成了一种(zhong)张力，“这也与我之前作(zuo)品中的药物线(xian)索相联系，‘药’既隐喻一种(zhong)治愈的功效(xiao)，同时又构成某种(zhong)思想的引线(xian)”。

最后，观众(zhong)会在环形展厅的出口(kou)处看到两件与海(hai)洋有关(guan)的作(zuo)品《神话》与《归途》。“海(hai)还可以是人类历史与政治角逐场域中的某种(zhong)见证，当价值观不断(duan)被冲击和重塑(su)，当现实与幻影(ying)均渐渐退去，似乎(hu)最终留下的也就(jiu)是这苍茫却又无言的海(hai)域。”范(fan)勃说，它们反映(ying)着近年来(lai)，他对(dui)人格分裂(lie)、环境(jing)危机等现代生活症候的思虑。

其中，《爱奥尼的褶皱(zhou)》完全是为了本次展厅而量(liang)身定制。艺术家将西方古典建(jian)筑中爱奥尼亚柱改造(zao)为和美(mei)术馆展厅中，包裹方形水泥柱子的外衣。通过对(dui)比与渐变的形象设置，为永恒与流变、古典与现代制造(zao)了一次诙谐的相遇。

关(guan)注人的存(cun)在和感知

多(duo)年以来(lai)，从架上(shang)绘画，到如今的“多(duo)媒介”创作(zuo)，在创作(zuo)媒介、题材(cai)转变的过程中，范(fan)勃关(guan)注人的存(cun)在状态和感知方式。“这里面又有一条隐藏的线(xian)索，那就(jiu)是以隐喻的修辞观照人的内心世界。所以我并不固执于某一媒介，而更看重的是整个创作(zuo)思路和观念的演(yan)进。”范(fan)勃说。

2014年以前是早期绘画阶段，范(fan)勃用写实或表(biao)现的方法塑(su)造(zao)形象，形成一些关(guan)于现实或历史的态度(du)，思考“人”作(zuo)为社会单位中个体的存(cun)在状态。《黑色(se)星期五》《无尽的黄(huang)昏》《花开花落(luo)》《木言》等系列(lie)作(zuo)品强(qiang)调形体与观念的结合(he)，形成个体化的语言和画面的质感。

2014年前后，范(fan)勃的创作(zuo)开始有意(yi)识地(di)从早期的个人图式中脱离出来(lai)，以一种(zhong)更为轻松随性(xing)、自由书写的方式重新开始实验自己(ji)绘画中的诸多(duo)可能性(xing)，并在主题和方法上(shang)直接切入当代艺术关(guan)于社会观察、语言实验与媒介融合(he)中：用“随笔性(xing)”的图式尝试书写绘画，用彩色(se)图片(pian)堆砌墙面，用维生素B2药片(pian)构筑盲文，用盲文铺(pu)设迷(mi)宫，用药粉试管占领空间(jian)，用热感应成像技(ji)术捕捉观众(zhong)的凝视，用影(ying)像记录盲女的行走体验，用展览空间(jian)颠覆日常生活经验，用神像诘问断(duan)裂(lie)失序的现代生活……

广(guang)州美(mei)术学(xue)院教授渠岩指出，这次展览体现范(fan)勃从绘画到多(duo)媒体的转型，并通过视觉的方式对(dui)社会议题进行很好的表(biao)达。“范(fan)勃是特别善于给观众(zhong)提出问题的艺术家，期待大家从作(zuo)品里对(dui)当下与未来(lai)都能产生新的思考。”中央美(mei)术学(xue)院美(mei)术馆馆长张子康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