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仲麟
观(guan)察者网专栏编辑
3月29日夜间，一起高速公路上的车(che)祸让三个尚未离开校园(yuan)的年轻女(nu)孩香消玉殒，而事故车(che)辆又是热门车(che)型小米SU7，使得(de)这起事故引起了大量关注。
其(qi)中(zhong)一名遇难者的母亲在(zai)社交媒体上表(biao)示，车(che)祸发生时车(che)辆正处于智(zhi)能驾驶状态，而她先前曾多次告诫女(nu)儿(er)别(bie)迷信智(zhi)能驾驶，但被女(nu)儿(er)反驳称(cheng)智(zhi)能驾驶很安全。4月1日中(zhong)午小米汽车(che)官(guan)方发布的事故情(qing)况说明也显示，在(zai)车(che)辆撞击水泥墩之前两(liang)秒(miao)时车(che)子还处于NOA（高速领航）状态，即广泛认知(zhi)的智(zhi)驾状态中(zhong)，也算是证实了家属(shu)所说的话(hua)。
图截(jie)自“小米企业发言人(ren)”微博(bo)
家属(shu)还指控车(che)辆门锁无(wu)法解锁以及车(che)辆在(zai)撞击后迅速起火燃烧等问(wen)题。部分质疑已在(zai)官(guan)方通告中(zhong)得(de)到确认，而其(qi)他一些问(wen)题仍需进一步(bu)调(diao)查。尽管最终的事故结论需等待(dai)相关权威部门的公布，但智(zhi)能驾驶在(zai)此次事故中(zhong)所扮演的角色，在(zai)汽车(che)智(zhi)能驾驶技术开始广泛普及的背景(jing)下，确实应该引发大家的深思。
01.驾驶员永远是第一责任人(ren)
对于自动(dong)驾驶这个概(gai)念我想大家都不陌生，在(zai)飞机上早早就开始应用，而自动(dong)驾驶的汽车(che)也在(zai)各类科幻小说或者影视作品(pin)中(zhong)常常出现。马斯克搞(gao)特斯拉后更是将(jiang)特斯拉的智(zhi)能驾驶系统命名为FSD（全自动(dong)驾驶）以展示自己的野心，国内车(che)企也是纷纷跟进推出自己的方案，在(zai)宣传上也出现了模(mo)糊地带。
但是当前的智(zhi)能驾驶不是自动(dong)驾驶，这点在(zai)GB/T 40429-2021《汽车(che)驾驶自动(dong)化分级》中(zhong)已经明确。
与国际主流划分一样，国内的驾驶自动(dong)化也是分为五级，从(cong)第三级（L3）开始才符合公众认知(zhi)上的广义自动(dong)驾驶，也即车(che)辆在(zai)一定条件下可(ke)以自行完成全部驾驶内容。但是，在(zai)2025年的当下，并没有实际投(tou)入市场使用的L3自动(dong)驾驶能力，现有的智(zhi)能驾驶功能全都是归于L2这一档，也即需要(yao)驾驶员实行驾驶任务(wu)。而哪怕是真正的L3级，按照国家标准定义，在(zai)无(wu)法继续自动(dong)驾驶的阶段也需要(yao)驾驶员介入接管。
也因(yin)此，对驾驶员来说，使用智(zhi)能驾驶时有一点必须得(de)认清：当前阶段的智(zhi)能驾驶不是自动(dong)驾驶，只(zhi)是一种L2+级的组(zu)合式驾驶辅助，最终实行驾驶任务(wu)的始终是驾驶员。但在(zai)智(zhi)能驾驶技术的宣传推广中(zhong)，车(che)企频繁使用或暗示“人(ren)工智(zhi)能”、“自动(dong)驾驶”等术语。这些高大上的概(gai)念往往让消费者产(chan)生一种错觉，误以为技术已经达(da)到完全成熟的程(cheng)度，能够在(zai)所有情(qing)境下无(wu)缝(feng)运(yun)作。
早期车(che)企宣传中(zhong)频繁使用“自动(dong)驾驶”字样，目前虽然广告及宣传中(zhong)不使用，但依然 “擦边(bian)”自动(dong)驾驶。
日常驾驶中(zhong)，许多用户体验到的智(zhi)能驾驶功能表(biao)现出色，系统在(zai)大部分常规场景(jing)下运(yun)行稳定，带来了便(bian)利和舒适。而在(zai)各类智(zhi)能驾驶相关的短视频中(zhong)，智(zhi)能驾驶的各种惊艳表(biao)现又进一步(bu)加强了普通消费者的这一认知(zhi)，认为智(zhi)能驾驶已经实际达(da)到L3水平，但由于法律法规原因(yin)只(zhi)能“屈尊”自称(cheng)L2辅助。
“开车(che)睡着，车(che)子自己开回家”这种，很难说这是警示还是客观(guan)上成了广告。
但对智(zhi)能驾驶的用户来说，不能只(zhi)看光鲜亮丽的部分，还得(de)接受与之伴生的风险。哪怕99.99%的场合智(zhi)能驾驶表(biao)现优秀，但剩(sheng)下的0.01%所带来的失误很可(ke)能给人(ren)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，甚至付出惨痛的代价(jia)。
因(yin)此对于智(zhi)能驾驶的用户来说，需要(yao)关注的往往不是其(qi)能力上限有多高，而是要(yao)掌握(wo)其(qi)能力下限。知(zhi)己知(zhi)彼，了解手中(zhong)汽车(che)智(zhi)能驾驶的性能包线，才能更有效地使用。而且现行智(zhi)能驾驶本质都是“行驶辅助”功能，车(che)企在(zai)各类相关条款中(zhong)也是强调(diao)最终责任人(ren)是驾驶员，要(yao)做好随时接管的准备。毕竟在(zai)当前L2+阶段，就算是智(zhi)能驾驶状态中(zhong)出了事故，责任也是驾驶员而非车(che)企的。既然最终责任人(ren)是驾驶员，那自然就得(de)尽到第一责任人(ren)的义务(wu)，严(yan)守安全驾驶的底线。
也因(yin)此，作为有着智(zhi)能驾驶功能的电动(dong)车(che)车(che)主，我在(zai)日常使用智(zhi)能驾驶高速领航功能时，往往是保持对路况以及仪表(biao)盘的监控，确保面对突发情(qing)况或者智(zhi)能驾驶没有做出应对时，我能及时接管。而这时候我的角色就从(cong)“驾驶者”变成了“监督者”，用某日系传统车(che)主的话(hua)来说：当火车(che)司机，即便(bian)自己不操作，但是也进行监控随时准备介入。
02.车(che)企不可(ke)回避(bi)的责任
当下中(zhong)国新能源车(che)的发展处于日新月异的阶段，而智(zhi)能驾驶又是新能源车(che)的核(he)心优势之一。如果说2023年是智(zhi)能驾驶元年，那么2025年无(wu)疑是全民普及之年。当下车(che)企如果没有具备智(zhi)驾功能的产(chan)品(pin)，可(ke)以说不是已经倒闭就是在(zai)倒闭的路上了，智(zhi)驾正成为新能源汽车(che)下半场比赛(sai)的重中(zhong)之重。
也因(yin)此，车(che)企对于智(zhi)驾功能的宣传极为重视，大量车(che)企甚至为了其(qi)智(zhi)驾功能专门开一个发布会，而以往这只(zhi)是在(zai)新车(che)发布会中(zhong)作为一部分来先容。但正是由于消费者以及车(che)企对智(zhi)驾功能越发重视，使得(de)对于智(zhi)驾的宣传也逐渐变得(de)有些“不负责任”。
早期厂商在(zai)智(zhi)驾功能宣传上极为大胆(dan)，甚至直接将(jiang)自家新车(che)宣传为“自动(dong)驾驶”，后续才改口为“辅助驾驶”。但车(che)企在(zai)发布会以及后续的宣传中(zhong)，无(wu)不强调(diao)自家智(zhi)驾能力有多强，并通过合作的KOL发布所谓的“智(zhi)驾测试”来展现其(qi)性能。
但需要(yao)注意的是，厂家发布会上所展示的智(zhi)驾能力往往是“量身打造、精心定制”的。在(zai)一次成功的晚高峰城市道路0接管直播的背后，往往是精心挑选的路线以及无(wu)数次调(diao)试的结果。而动(dong)辄1XX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下AEB刹(sha)停相当一部分也是“应试”的产(chan)物，成功刹(sha)停的背后是看不到的极高的误触(chu)率与幽灵刹(sha)车(che)。由此导致的结果是，预期与现实情(qing)况形(xing)成了不小的落差。
同时车(che)企的“擦边(bian)宣传”也起到很不好的作用。某些车(che)企高层领导在(zai)社交媒体上公开宣称(cheng)“自己过年开智(zhi)驾XXXX公里无(wu)接管”，短视频平台也不断推送诸(zhu)如“睡着了，车(che)自己开到车(che)位”等吸引眼球的内容，客观(guan)上都营造了一种过分夸大智(zhi)驾效果的舆论氛围，而这是很不负责任的。
甚至在(zai)线下门店，我亲眼目睹了销售人(ren)员是如何(he)进行“擦边(bian)”先容的：
“这是自动(dong)驾驶么？”“是程(cheng)序自己开。”
“那我可(ke)以喝了酒后坐后排，让它自己开么？”
“国家法律法规不允许。”
“是程(cheng)序自己开。”
“那我可(ke)以喝了酒后坐后排，让它自己开么？”
“国家法律法规不允许。”
虽然我理解“王(wang)婆卖瓜，自卖自夸”，但是面对消费者，车(che)企有责任明确告知(zhi)智(zhi)驾功能的边(bian)界，如功能及性能限制、驾驶员职责、功能激活和退出条件等。这些内容应当在(zai)宣传材(cai)料、手册以及销售讲解中(zhong)被明确且反复地强调(diao)，对智(zhi)驾功能要(yao)实事求是，而非让消费者产(chan)生不切(qie)实际的预期，避(bi)免产(chan)生“没出事智(zhi)能领先，出了事虚(xu)假宣传”这样对消费者和厂家都是双输的情(qing)况。
开着智(zhi)驾睡觉这种事，真出了事又是一地鸡毛的双输局面。
面对智(zhi)驾这样的新生事物，车(che)企也有必要(yao)做好相应的安全措施以及用户教育。对于当前普遍具备的DMS（驾驶员状态监测）功能，要(yao)确保不是摆设而是实实在(zai)在(zai)地发挥作用。不能一边(bian)宣传能监测到驾驶员身体不适，一边(bian)对驾驶员开着智(zhi)驾睡大觉视而不见。要(yao)切(qie)实地监控驾驶员，确保智(zhi)驾状态中(zhong)驾驶员也参与驾驶，注意力在(zai)道路上，而非纵容驾驶员分心甚至睡觉。
智(zhi)能驾驶是新生事物，大多数普通消费者并不了解其(qi)正确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。因(yin)此，车(che)企有义务(wu)为车(che)主提供充(chong)分的培训和引导。这包括购车(che)交付时的说明讲解、说明书中(zhong)的重点警示、手机App推送的安全使用指南，乃至举办一些车(che)主讲堂(tang)活动(dong)等。目前部分车(che)企在(zai)车(che)机中(zhong)要(yao)求驾驶员完成培训并达(da)到一定的行驶里程(cheng)或者强制观(guan)看安全视频，只(zhi)有在(zai)用户确认理解了责任后才能启用智(zhi)驾功能。安全无(wu)小事，宁可(ke)让用户嫌烦，也不能放任漏洞的存在(zai)。
03.智(zhi)驾之路其(qi)修远兮
虽然过于依赖智(zhi)能驾驶存在(zai)风险，但也不能因(yin)噎废(fei)食，就此不敢使用智(zhi)能驾驶功能。就我两(liang)年的智(zhi)驾功能使用体验来说，虽然我的车(che)智(zhi)驾是以“智(zhi)障”出名，但其(qi)高速领航（NOA）确实大幅减轻了我的长途高速驾驶强度，让旅途轻松了很多，连续开四小时三百(bai)多公里也成了家常便(bian)饭。
而且客观(guan)来说，在(zai)封闭高速道路上，智(zhi)驾开的往往是非常规矩：严(yan)格(ge)按照限速不超速10%、严(yan)格(ge)保持与前车(che)的车(che)距、严(yan)格(ge)实行变道打灯、下匝道前一公里提前变道到最右车(che)道。可(ke)以说，如果高速公路上行驶的都是具备并开启NOA能力的车(che)，那么高速公路的行车(che)体验以及安全性会大幅改善(shan)——毕竟电脑比人(ren)更守规矩。而诸(zhu)如AEB之类ADAS功能，更是能在(zai)统计(ji)学(xue)意义上有效提升安全系数降(jiang)低事故率，这对交通安全具有极其(qi)积极的影响。
随着L3级自动(dong)驾驶落地时刻即将(jiang)到来，在(zai)L3级自动(dong)驾驶状态下发生事故时责任如何(he)界定也依然是个问(wen)题。作为一个车(che)主，对我来说，如果L3自动(dong)驾驶状态下出了车(che)祸，责任却(que)依然在(zai)我，那这L3自动(dong)驾驶怕是和L2+高阶智(zhi)驾辅助也没什么区别(bie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