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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二学生小翠拍摄的贺兰山红尾鸲 |
文/羊城晚报记者 鄢(yan)敏
图/受访者提供
最近,“打鸟(niao)”火了(le)!起因(yin)是演员(yuan)李现晒出(chu)鸟(niao)类图和“打鸟(niao)”vlog,获得生态环境部点(dian)赞。紧接着,全国各地纷纷“喊话”,邀请(qing)李现前来“打鸟(niao)”,频频登上热搜,让原(yuan)本小众的休闲活动彻底“出(chu)圈”。
“打鸟(niao)”是指用(yong)长焦镜头远(yuan)距(ju)离拍摄鸟(niao)类,因(yin)为拍摄对应的英(ying)文单词是shoot,被摄影爱好者戏(xi)称为“打鸟(niao)”。“打鸟(niao)”出(chu)圈后,有一个现象值(zhi)得关注:现在越(yue)来越(yue)多年轻人加(jia)入到“打鸟(niao)”阵营中(zhong),热衷于观察、拍摄鸟(niao)类。还有网友调侃道:20岁开始“打鸟(niao)”,少走40年弯路。过往印象里,该娱乐项目似乎是老年人专属,公园里扛着“长枪短炮”拍摄鸟(niao)儿的大多也是退休人士。
那么,这届(jie)年轻人,为什么就热衷于“打鸟(niao)”?带(dai)着好奇和疑问,记者采访了(le)居住在广州(zhou)、上海、江苏苏州(zhou)的年轻鸟(niao)类爱好者,听他们讲述进(jin)入观鸟(niao)圈子以及背后的故事。
高二学生说:
热爱大自然,不分年龄
16岁女(nu)生羽(yu)季(昵称)自小喜欢亲近大自然,初三那年,她在同学先容下(xia)得知有项探索野生动物的活动——观鸟(niao)。从此,羽(yu)季便一发不可收拾(shi)地爱上观鸟(niao),有空就往苏州(zhou)各个公园跑,一待(dai)就是两三个小时,“看爽了(le)才回去”。甚至(zhi)中(zhong)考前的周末,她还在外面观鸟(niao),“通过望(wang)远(yuan)镜看鸟(niao)儿的动作,让人很(hen)放松。”
观鸟(niao)半(ban)年后,老式望(wang)远(yuan)镜已无法满足羽(yu)季的需求。于是,她升级了(le)望(wang)远(yuan)镜,还用(yong)攒下(xia)的压岁钱买了(le)台相机,“因(yin)为想(xiang)要(yao)记录见过的鸟(niao)。”她希翼(wang)捕捉鸟(niao)类捕食(shi)、飞行、求偶(ou)等行为,或者展现色彩丰富(fu)的鸟(niao)类形象。在羽(yu)季的镜头里,棕(zong)头鸦雀啄(zhuo)食(shi)被形容为“小卤蛋蹦蹦跳跳吃(chi)东西”,环颈鸻被比喻(yu)为“一颗一颗微焦的棉花糖”,金眶鸻则是“扁扁的土豆(dou)”。
在羽(yu)季看来,按下(xia)快门的那一刻,不仅拍摄下(xia)鸟(niao)类的美丽瞬间,还融入当下(xia)创作的感受和心境。令她最兴奋的一次经历,要(yao)数(shu)在山上看到林雕。“我正盯(ding)着地面,突然一道黑影出(chu)现,从我头顶掠过,把我的影子都盖住了(le)。”这是羽(yu)季距(ju)离猛禽最近的一次,回想(xiang)起来有种不可思议的触动,“既惊慌又(you)敬畏。”
上了(le)高中(zhong)后,羽(yu)季的假期也基本贡(gong)献给鸟(niao)儿。她会提前一年规划想(xiang)去的观鸟(niao)点(dian)、想(xiang)看的鸟(niao)类,她会在凌晨五六点(dian)坐高铁去上海观鸟(niao),她会顶着夏日高温连续3天蹲守一只从未见过的鸟(niao)儿……2023年至(zhi)今,羽(yu)季累计看了(le)近170种鸟(niao),足迹遍布江浙沪。“观鸟(niao)跟其他阶段性爱好不一样,是可以让人坚持一辈子的事,因(yin)为鸟(niao)的种类实在太多了(le)。”为此,她阅读了(le)大量鸟(niao)类相关书籍,包括图鉴、散文、漫(man)画,这些书塞满了(le)整(zheng)个两米长的书柜。
平时,当羽(yu)季出(chu)现在公园的观鸟(niao)队(dui)伍(wu)里,不时会引(yin)得周围的叔(shu)叔(shu)阿(a)姨好奇:怎么一个学生会对观鸟(niao)感兴趣(qu)?“对美的追求,对自然的热爱,不分年龄。”羽(yu)季也注意到,观鸟(niao)群体确实在逐渐(jian)年轻化,连小学生都在观鸟(niao)。
对羽(yu)季来说,观鸟(niao)更重要(yao)的作用(yong)是重新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。“找回由于太繁忙而丢失的对自然的热情,找回对生命的纯粹的热爱。”正如羽(yu)季在发布观鸟(niao)照(zhao)的社(she)交账号上所写:记录与荒野重逢的世界(jie)。
大二学生说:
观鸟(niao)创造(zao)一种无法替代的情绪价值(zhi)
大二女(nu)生小翠(昵称)的观鸟(niao)之旅,源自一次偶(ou)然。
2024年樱花季,小翠独自前往武(wu)汉旅游,返程前空出(chu)半(ban)天。小翠来到中(zhong)山公园,不抱目的地闲逛,举着相机随意抓拍。机缘(yuan)巧合之下(xia),几只小鸟(niao)“闯进(jin)”她的取景框(kuang)。“当时整(zheng)个人状态十分自由,才会静下(xia)心观察从未注意过的事物”。
在此之前,小翠对鸟(niao)类知之甚少,她一度以为所在城市里只有麻雀和喜鹊。当天,小翠蹲在中(zhong)山公园草(cao)地上,围观鸟(niao)儿们打架、蹦蹦跳跳。短短两个小时,她的识鸟(niao)名(ming)录新增(zeng)了(le)乌鸫、黑脸噪鹛、珠颈斑鸠、北红尾鸲、金翅雀、白鹡鸰。
回到广州(zhou),小翠加(jia)入了(le)学校(xiao)的观鸟(niao)社(she)团,没课的时候跟着老师、同学在校(xiao)园里搜寻鸟(niao)儿的踪迹。如果(guo)时间充裕,她会跑到越(yue)秀公园、白云山、火炉山、浔峰(feng)山等稍远(yuan)的地方观鸟(niao)。小翠以前休息时间一般宅在宿舍,自从“入坑(keng)”观鸟(niao),小翠的生活习惯发生了(le)180度大转变,就连寒假都安排了(le)满满的观鸟(niao)行程,“有点(dian)上瘾”。
2025年1月,小翠回老家宁夏过年,刷到一条招募(mu)年轻观鸟(niao)者组队(dui)寻找贺兰山红尾鸲的帖(tie)子。这是一种以贺兰山命名(ming)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她听说这种鸟(niao)类特别难遇到,打算碰碰运气(qi)便报了(le)名(ming)。当天,气(qi)温低(di)至(zhi)零(ling)下(xia)十几摄氏度,小翠和同伴裹着厚厚的外套,踩着冰雪(xue)、吹着冷风上了(le)山。原(yuan)本小翠不抱什么希翼(wang),有鸟(niao)友告诉她,曾经连续找了(le)5个冬天都没看到。没想(xiang)到,当天幸(xing)运值(zhi)拉满,只花了(le)两个小时,他们就成功找到贺兰山红尾鸲。毛色灰(hui)橘相间,正在山岩和树刺间灵活蹦跳吃(chi)枣子。
“第一次去找就成功,太满足了(le)。”几个月后,再讲起那段经历,小翠依(yi)然难掩激动。于她而言,去全新的地方探索、认识志(zhi)同道合的伙伴、遇到从未见过的鸟(niao),多重因(yin)素综合创造(zao)了(le)无法替代的情绪价值(zhi)。“入坑(keng)”才一年,小翠已经无法自拔地沉迷在小鸟(niao)世界(jie)里,总(zong)共看过190余种鸟(niao)。
现在,每天清(qing)晨,宿舍外鸟(niao)儿鸣叫(jiao),小翠大概率都能辨别出(chu)是哪种鸟(niao)的声音。她笑称,这是观鸟(niao)人的基础技(ji)能:观鸟(niao)之前,听到各处都是鸟(niao)叫(jiao);观鸟(niao)之后,知道各处是什么鸟(niao)在叫(jiao)。
在读博士生说:
带(dai)着好心情观鸟(niao),获得双倍快乐
鲸头鹳痴迷者、“不务正业”的birder(观鸟(niao)者),这是中(zhong)国科学院(yuan)上海分院(yuan)在读博士鹳鹳(昵称)给自己贴的标签。2023年,她参加(jia)了(le)一次观鸟(niao)活动,被带(dai)队(dui)老师生动有趣(qu)的讲解所吸引(yin)。“当时觉(jue)得观鸟(niao)很(hen)有意思,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鸟(niao),相当于与大自然对话。”
此后,鹳鹳摸(mo)索着观鸟(niao),每到闲暇时间就报团或者约上好友“解锁”周边的观鸟(niao)点(dian)。一来二去,观鸟(niao)成了(le)她的业余爱好,“让我体会到无限探索的可能。”从那时起,她的假期大多只有一项行程:观鸟(niao)。从南京、苏州(zhou)到南通、盐城乃至(zhi)贵州(zhou),皆(jie)是如此。
在杭州(zhou)的一次经历令鹳鹳印象尤为深刻。2023年5月,她跟随观鸟(niao)协会老师前往天目山寻找烟腹毛脚燕。来到一处聚集巢穴,鹳鹳看到有些小燕子蹲在地上,不飞也不动,等着鸟(niao)妈(ma)妈(ma)喂食(shi)。于是,他们索性趴在地上,匍匐着一点(dian)点(dian)前进(jin),只为拍摄烟腹毛脚燕的高清(qing)大图。鹳鹳记得,她至(zhi)少贴地观察二三十分钟,心情特别愉悦,完全不觉(jue)得累。“鸟(niao)儿的样子傻乎乎的,很(hen)可爱”。
有人将观鸟(niao)当作解压放松的休闲活动,鹳鹳则对观鸟(niao)有一种“执(zhi)着”:心情不好的时候,不会去观鸟(niao)。她不希翼(wang)通过观鸟(niao)消化负(fu)面情绪,而是带(dai)着好心情去看鸟(niao)。她觉(jue)得,观鸟(niao)如同开心地去见好朋友,获得双倍快乐,虽然这个朋友可能是第一次见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