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令人印象深(shen)刻(ke)的(de)，是包何《赋得秤(cheng)，送孟孺(ru)卿》。仅(jin)用五言八句，全面阐述了秤(cheng)的(de)结构要素（锤/权、钩、星(xing)）、操作标准(zhun)（平执）、分辨率（锱铢）、理论基础（投分审）以及“篡改”测量结果（弄权移）等内容。在我读过的(de)各种(zhong)语(yu)言版本的(de)测量科学著作中，包何的(de)这首诗都是上乘之选。它具有(you)深(shen)刻(ke)物理内容，还情景交融，词句优美(mei)，无(wu)疑是传播学问与(yu)科学的(de)绝佳载体(ti)。我决定把由此而来的(de)感悟(wu)写下来，从(cong)科学的(de)眼光看诗歌，让诗意带上科学的(de)色彩，于(yu)是就有(you)了这本《物理视角读唐诗》。

写作此书的(de)另一个动机，是想表明文理不是井水河水的(de)关系。学问是一个有(you)机的(de)整体(ti)，个人的(de)常识构成可以千差(cha)万别(bie)、各有(you)偏重，但文理没有(you)截然划分。物理学、数学这种(zhong)非常抽(chou)象的(de)知识本身是诗意的(de)，优秀科学家也是满怀诗意的(de)。把论文写出诗意，是一个优秀科学家的(de)必备修(xiu)养。杨振宁先生最看重量子力学奠基人狄拉克(ke)的(de)地方，是狄拉克(ke)做到了“秋水文章不染尘”。巨擘(bo)级的(de)物理学家，如麦(mai)克(ke)斯韦、玻(bo)尔(er)兹曼、外尔(er)、薛(xue)定谔等，都是不错的(de)诗人。天才物理学家哈密顿，年轻时和著名诗人柯勒律治是笔(bi)友，柯勒律治一辈子都在感叹(tan)数学和物理“耽误(wu)了他当(dang)诗人”。与(yu)此相对照，大文豪歌德、社会(hui)心理学家勒庞都是一流的(de)科学家。我甚至想，倘若杜甫、王维、白居易、包何穿越到当(dang)今(jin)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(de)年代，也许能成为优秀的(de)科学家。

敢动笔(bi)写这样一本书，还因为物理学本身也是一种(zhong)语(yu)言，且是一门讲究诗意的(de)语(yu)言。借助物理的(de)眼光看唐诗，所见更多(duo)，也会(hui)有(you)独特(te)收(shou)获。千年前，古(gu)人创下了唐诗这座学问宝库，千年后，我用粗浅的(de)物理常识强为之解，免不了有(you)牵强附会(hui)的(de)地方，但也是一份对学问瑰宝的(de)敬意。在用物理视角读唐诗的(de)过程中，还对一些疑难字词章句有(you)了物理角度的(de)独特(te)理解，比如“锱铢必较”可看作对衡器之高分辨率的(de)赞美(mei)，又如“飞入寻常百姓家”的(de)燕子，在意的(de)是房屋的(de)尺度而非住户的(de)贵贱(jian)。

我热切希翼读者在见到唐诗的(de)科学高度后，能接受“物理固自然”的(de)理念，欣然用物理的(de)眼光去看世界。如果他们(men)由此在心中涌起文理兼通的(de)渴望，这本《物理视角读唐诗》便(bian)有(you)了更深(shen)的(de)意义。

（编辑为中国(guo)科学院物理研(yan)究所研(yan)究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