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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别省份道路运输领域罚没收入连续三年增幅超15%　　

南(nan)都:罚没收入不规范会怎样影响全(quan)国统一大市场?近年来，哪些领域乱象较明(ming)显?

余淼杰:近年来，我国通过深化收费公路制度改革、完善物流基础设施网络等举措，在(zai)降低显性交易成(cheng)本方面取得显著进展。但在(zai)优(you)化市场隐性制度成(cheng)本层面仍面临挑战，存在(zai)地方保(bao)护主义、市场分(fen)割、财政(zheng)管理机(ji)制待完善等问题(ti)，尤其是(shi)部分(fen)地区的罚没收入乱象，已成(cheng)为阻碍市场要(yao)素自由流动的“暗礁”。2024年以来，我国非税收入快速增长，有的省份罚没收入保(bao)持两位数(shu)较快增长。个别地区通过隐蔽执法(fa)(如不合理限(xian)速、选择性查处(chu))变相创收，个别省份道路运输领域罚没收入连续三年增幅超15%，执法(fa)强度与经(jing)济活动规模的适配性需进一步优(you)化。这(zhe)种“以罚代管”“逐利执法(fa)”的行为与近期中央召开的民营企业(ye)家座谈会上强调的“坚决破除依法(fa)平(ping)等使用生产要(yao)素、公平(ping)参与市场竞争的各种障碍”要(yao)求(qiu)相悖，亟(ji)待系统整治。

南(nan)都:当前提出规范地方罚没收入有着怎样的紧(jin)迫性和必(bi)要(yao)性?

余淼杰:从地方营商环境、财政(zheng)管理和法(fa)治政(zheng)府建设等方面都需要(yao)规范罚没收入。首先这(zhe)是(shi)维护市场公平(ping)竞争、优(you)化营商环境的必(bi)然要(yao)求(qiu)。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(you)势的释(shi)放亟(ji)须(xu)构建统一、透明(ming)、可预期的制度环境。当前，部分(fen)地区的行政(zheng)执法(fa)标准差(cha)异(yi)和罚没收入管理失(shi)范，可能对市场主体形(xing)成(cheng)非对称(cheng)压力。规范执法(fa)行为可有效减少企业(ye)应对多头检查、重复处(chu)罚的非生产性支出，增强企业(ye)家信(xin)心，这(zhe)对增强民营经(jing)济活力尤为重要(yao)。

其次，规范地方罚没收入是(shi)优(you)化财政(zheng)管理机(ji)制的关键举措。财政(zheng)收入的稳定性与可持续性直接影响政(zheng)府的公共服务供(gong)给能力和宏观调控效能。2022年个别省份罚没收入占非税收入比重超18%，个别市县占比突破35%。

此外，规范地方罚没收入是(shi)强化法(fa)治与政(zheng)府公信(xin)力的重要(yao)途(tu)径。法(fa)治化营商环境作为全(quan)国统一大市场的制度基石，要(yao)求(qiu)行政(zheng)执法(fa)既(ji)保(bao)持力度又彰显温度。2021年新(xin)修订的《行政(zheng)处(chu)罚法(fa)》确立“首违不罚”“无(wu)过错不处(chu)罚”原(yuan)则，上海市通过“行政(zheng)执法(fa)裁量基准动态管理系统”使行政(zheng)复议案件量下降34%，这(zhe)些实践凸显了规范执法(fa)对增强政(zheng)府公信(xin)力的实际成(cheng)效。遏制逐利性执法(fa)能够(gou)防范自由裁量权滥用，维护市场主体合法(fa)权益，提升司法(fa)的公正性。　

建议明(ming)确罚没收入不得作为地方财政(zheng)考核指标　　

南(nan)都:社会各界对于趋利性执法(fa)、异(yi)地执法(fa)有很多意见。您认为该怎么从根本上解(jie)决这(zhe)个问题(ti)?

余淼杰:规范罚没收入，要(yao)完善法(fa)治框架，建立全(quan)链条规范体系。我建议，一是(shi)修订《行政(zheng)处(chu)罚法(fa)》，明(ming)确罚没收入不得作为地方财政(zheng)考核指标，严禁(jin)执法(fa)部门经(jing)费与罚没金额挂钩。

二是(shi)制定《行政(zheng)执法(fa)负面清单指引》，划定禁(jin)止性执法(fa)行为边界，例如对首次轻微(wei)违法(fa)且(qie)无(wu)主观故意的市场主体实施“首违不罚”。

三是(shi)推进区域协同立法(fa)，在(zai)长三角、粤港澳大湾区等区域先行试点统一执法(fa)标准，重点解(jie)决交通、环保(bao)等领域“同案不同罚”问题(ti)，形(xing)成(cheng)可复制的跨区域法(fa)治协作模式。

四是(shi)建立执法(fa)依据动态公示机(ji)制，通过全(quan)国行政(zheng)执法(fa)信(xin)息公示平(ping)台，实时公开执法(fa)程(cheng)序、裁量基准及(ji)典型案例，接受社会监督。

南(nan)都:您提出严禁(jin)执法(fa)部门经(jing)费与罚没金额挂钩。但对于正常(chang)的罚没职责，这(zhe)会不会影响部门工作积极性?应该建立怎样的考核标准与处(chu)罚措施?

余淼杰:我认为应该优(you)化考核机(ji)制，重塑地方政(zheng)府治理逻辑。首先是(shi)将“市场公平(ping)竞争指数(shu)”“企业(ye)满意度调查结果”纳入地方政(zheng)府绩效考核核心指标，权重不低于15%，替代原(yuan)有与罚没收入挂钩的考核项。

其次要(yao)建立罚没收入异(yi)常(chang)增长预警机(ji)制，对连续两年增幅超10%的市县启(qi)动专项审计，约谈主要(yao)负责人并(bing)限(xian)期整改。

最后还要(yao)完善财政(zheng)保(bao)障制度，中央财政(zheng)设立“统一大市场建设转移(yi)支付专项”，对主动破除市场壁垒的地区给予资金倾(qing)斜，同时加(jia)大一般性转移(yi)支付力度，缓解(jie)基层财政(zheng)压力。　

建议通过AI算法(fa)自动识(shi)别违法(fa)行为 减少人为干预　

南(nan)都:近年来大数(shu)据、人工智能等技术发展迅猛(meng)，新(xin)技术将为规范执法(fa)产生怎样的影响?

余淼杰:我建议深化技术赋能，构建数(shu)字(zi)化监管平(ping)台。依托国家“互联网+监管”系统，构建全(quan)国统一的“阳光执法(fa)”平(ping)台，实现执法(fa)案件“一案一码”全(quan)流程(cheng)追溯。运用区块链技术固化执法(fa)证据链，确保(bao)案件办理不可篡改、全(quan)程(cheng)留痕。

推行非接触(chu)式智能监管，在(zai)交通、生态环境等领域扩大电子监控覆盖范围，通过AI算法(fa)自动识(shi)别违法(fa)行为，减少人为干预空间。建立企业(ye)信(xin)用分(fen)级分(fen)类管理系统，对连续三年信(xin)用评级为A类的主体降低检查频次至50%。

在(zai)资金方面，实施罚没资金省级统筹管理，由省级财政(zheng)部门设立专用账户统一归集，按比例返(fan)还市县用于公共服务支出，并(bing)通过电子支付系统实现资金流向全(quan)程(cheng)可溯。根据浙(zhe)江省的实践经(jing)验，推进非税收入电子化缴库、罚没财物省级统筹处(chu)置等制度创新(xin)，既(ji)能提升国有资产管理效能，又有助于推动税收占比提升，构建更加(jia)稳定的地方财力保(bao)障体系。

南(nan)都:对于规范执法(fa)人员的行为，您有哪些具体建议?如何加(jia)强他们的专业(ye)能力建设?

余淼杰:建议增强服务效能，激发市场主体活力。一是(shi)全(quan)面推广“企业(ye)宁静日(ri)”制度，每月1-20日(ri)除安全(quan)生产、生态环境等紧(jin)急事项外，不得开展行政(zheng)执法(fa)检查。二是(shi)建立民营企业(ye)诉求(qiu)直通车机(ji)制，对涉(she)及(ji)多头执法(fa)、重复处(chu)罚的投诉实行48小(xiao)时响应、15个工作日(ri)内办结。三是(shi)设立“市场壁垒破除奖励基金”，每年评选10个在(zai)打破地方保(bao)护、促进要(yao)素流动方面成(cheng)效显著的市县，给予政(zheng)策试点优(you)先权及(ji)专项资金支撑。

在(zai)强化能力建设，提升执法(fa)专业(ye)化水平(ping)方面，首先，建议实施行政(zheng)执法(fa)人员资格分(fen)级认证制度，建立涵盖法(fa)律常识(shi)、业(ye)务技能、职业(ye)道德的培训体系，要(yao)求(qiu)一线(xian)执法(fa)人员每年度完成(cheng)40学时继(ji)续教育。其次，是(shi)开展跨区域联合执法(fa)实训，在(zai)京津(jin)冀、成(cheng)渝双城经(jing)济圈等区域建立执法(fa)培训基地，重点提升对新(xin)业(ye)态、新(xin)模式的监管能力。此外，可以引入第三方评估机(ji)构，每年对执法(fa)规范化水平(ping)进行独立测评，结果作为部门评优(you)和财政(zheng)预算安排的重要(yao)依据。

采(cai)写:南(nan)都记者 陈秋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