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文/观察者网专栏(lan)编辑 新潮观鱼(yu)】
身(shen)为成年人的你，是否会因为被置(zhi)于未成年人的“盒武(wu)器(qi)”威慑之下而瑟瑟发(fa)抖？
在我(wo)们的社会关(guan)系和社会行为几乎(hu)完全依靠互联(lian)网运行的今天，数以亿计的公民个人信息“裸奔”早已稀松平常，作为“人肉(rou)搜索”2.0版本的“开盒”甚至已经“像喝水一样简单”——只要(yao)利用黑(hei)色产业链，低至25元就能在海(hai)外社群(qun)买到一个人的基本信息，300元就能买到完整户籍信息，再将这些(xie)信息挂到网上，组织煽动(dong)其他无关(guan)网民对受(shou)害者进行精准(zhun)打击(ji)。
被“开盒”对普通人的伤害有多大？精神压力、“社死”、陷(xian)入抑郁焦虑，甚至自杀(sha)……相关(guan)案例早已不新鲜。正如线(xian)下的偷窃和抢劫已经大规模转变成了线(xian)上的诈(zha)骗(pian)，互联(lian)网时代的“杀(sha)人”也换成了精神攻击(ji)的“软刀(dao)子(zi)”。就像真实世界中的核武(wu)器(qi)那样，“易获得(de)”“杀(sha)伤大”必(bi)须搭配上“使用代价高”才能避免世界毁灭、同归于尽(jin)的结局。
去年，北京、河(he)南、贵(gui)州等地网信部门(men)解散关(guan)闭(bi)1500余个提供“挂人”服务的话题(ti)、超话、贴吧(ba)，对存在突(tu)出问题(ti)的平台予以从重处罚，相关(guan)违法线(xian)索已转公安机关(guan)。当“开盒”违法，网暴入罪已经逐渐成为常识，一个高举开盒武(wu)器(qi)“嘎嘎乱杀(sha)”却几乎(hu)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群(qun)体走入了人们的视(shi)野：
2022年7月，居住在香港的18岁女孩依奈开着直播从楼顶一跃而下自杀(sha)身(shen)亡(wang)，直至直播镜头停留在坠楼后的仰视(shi)画面，那群(qun)攻击(ji)她的未成年人都没有停止对她的咒骂。
依奈被网暴仅仅是因为她曾经以“打不到金头就自杀(sha)”为游戏ID名，但在赛季结束时，她止步于排行榜(bang)第23名，没能拿到金头；两年后这个ID被她曾经的网络好友们翻出，成为攻击(ji)她的把柄(bing)，以“金头姐”为黑(hei)称对她进行辱骂嘲讽，称其“下注了（称要(yao)自杀(sha)）又不实现！玩不起”。
此外，多次自杀(sha)未遂的她被认为“是装(zhuang)的抑郁症”，实际上依奈多次靠着朋友们的关(guan)怀才暂时摆脱想自杀(sha)的困境，结果被一群(qun)与她没有实际利益纠葛的同龄(ling)人隔着网线(xian)推向深渊。
2022年7月，居住在香港的18岁女孩依奈开着直播从楼顶一跃而下自杀(sha)身(shen)亡(wang)，直至直播镜头停留在坠楼后的仰视(shi)画面，那群(qun)攻击(ji)她的未成年人都没有停止对她的咒骂。
依奈被网暴仅仅是因为她曾经以“打不到金头就自杀(sha)”为游戏ID名，但在赛季结束时，她止步于排行榜(bang)第23名，没能拿到金头；两年后这个ID被她曾经的网络好友们翻出，成为攻击(ji)她的把柄(bing)，以“金头姐”为黑(hei)称对她进行辱骂嘲讽，称其“下注了（称要(yao)自杀(sha)）又不实现！玩不起”。
此外，多次自杀(sha)未遂的她被认为“是装(zhuang)的抑郁症”，实际上依奈多次靠着朋友们的关(guan)怀才暂时摆脱想自杀(sha)的困境，结果被一群(qun)与她没有实际利益纠葛的同龄(ling)人隔着网线(xian)推向深渊。
依奈直播跳楼最后定格的画面
依奈自杀(sha)后，那款游戏部分玩家组成的“厕所群(qun)”里对此事的匿名讨论
2024年7月，14岁的准(zhun)高中生阿英因为在一款枪战生存游戏中和网友组队时发(fa)挥不好，被对方追着骂，他骂了回去，结果对方在群(qun)聊里以25元的价格将其“开盒”，还快速扒出他父母的身(shen)份信息和经营的企业信息。对方扬言“我(wo)要(yao)给他在高中宣传宣传”“让他高中3年失去社交”。阿英表示，道歉也不管用，对方还称要(yao)用大头照P图，他手足无措、不敢去上学。
2024年7月，14岁的准(zhun)高中生阿英因为在一款枪战生存游戏中和网友组队时发(fa)挥不好，被对方追着骂，他骂了回去，结果对方在群(qun)聊里以25元的价格将其“开盒”，还快速扒出他父母的身(shen)份信息和经营的企业信息。对方扬言“我(wo)要(yao)给他在高中宣传宣传”“让他高中3年失去社交”。阿英表示，道歉也不管用，对方还称要(yao)用大头照P图，他手足无措、不敢去上学。
近期，一个名为“地雷系”的日本亚学问(hua)舶来词开始在中国互联(lian)网的青(qing)少年社群(qun)中传播。该词本义(yi)是指外表娇(jiao)小软弱，内心(xin)却有着许多心(xin)理(li)障碍，性格复杂、易燃易爆且具有强烈依赖性的人，同时也是一种以暗色系和哥特元素为特征的潮流风格，后来延伸为“地雷女”“地雷男”“地雷系妆容穿搭”等泛化(hua)内容。
“地雷系”部分穿搭元素
平常看似无害，实则一碰就炸(zha)，且威力巨大波及无辜……可(ke)以单纯因为“你让我(wo)不爽”而肆意使用网暴最高审判和惩罚手段的“互联(lian)网恶少年”现象正在不断蔓(man)延，并且逐渐从角落靠近舞台中心(xin)。让他们“爆炸(zha)”的理(li)由除了上面提到的游戏里发(fa)挥不好、ID起得(de)招人厌，还涉及追星、网文、动(dong)漫二次元，甚至是性别对立、社会敏感话题(ti)等部分未成年人聚集的亚学问(hua)圈层。
广东网友小一是某(mou)海(hai)外偶像组合的粉丝。2024年7月，她所在的粉丝群(qun)号召粉丝在组合CP总选中为自己支撑的CP投票。投票过程中，各粉丝团体展开饭圈骂战，粉丝群(qun)里甚至要(yao)集资“开盒”，曝光对家“大粉”的个人信息和照片，开出来发(fa)现对方是未成年人后，不仅没有收手，还号召“到学校找(zhao)人”“告老师”。“我(wo)在群(qun)里劝(quan)说这样不好，但他们说自家也被开过，凭(ping)什(shi)么不能开别人。”
广东网友小一是某(mou)海(hai)外偶像组合的粉丝。2024年7月，她所在的粉丝群(qun)号召粉丝在组合CP总选中为自己支撑的CP投票。投票过程中，各粉丝团体展开饭圈骂战，粉丝群(qun)里甚至要(yao)集资“开盒”，曝光对家“大粉”的个人信息和照片，开出来发(fa)现对方是未成年人后，不仅没有收手，还号召“到学校找(zhao)人”“告老师”。“我(wo)在群(qun)里劝(quan)说这样不好，但他们说自家也被开过，凭(ping)什(shi)么不能开别人。”
2022年8月，15岁的学生鹣芝在长期遭受(shou)网络辱骂和污名后，选择(ze)向母亲许兰（化(hua)名）求助。鹣芝课余时间靠着接单画稿小有收入，有一万多名粉丝，因为习惯画人物左侧脸，眼鼻嘴位置(zhi)看起来几乎(hu)一样，被指责靠描摹自己原有的画作绘图，在发(fa)帖者看来，这是画师违反职业道德(de)的做法。她还因为迟交画稿被骂“骗(pian)子(zi)”。为制止侵(qin)害，许兰帮女儿把钱退给稿主，但谩骂没有停止，自己也成为了被网暴的对象。
2022年8月，15岁的学生鹣芝在长期遭受(shou)网络辱骂和污名后，选择(ze)向母亲许兰（化(hua)名）求助。鹣芝课余时间靠着接单画稿小有收入，有一万多名粉丝，因为习惯画人物左侧脸，眼鼻嘴位置(zhi)看起来几乎(hu)一样，被指责靠描摹自己原有的画作绘图，在发(fa)帖者看来，这是画师违反职业道德(de)的做法。她还因为迟交画稿被骂“骗(pian)子(zi)”。为制止侵(qin)害，许兰帮女儿把钱退给稿主，但谩骂没有停止，自己也成为了被网暴的对象。
许兰发(fa)布带有律师函(han)的微博(bo)后，每刷新一次就有数十(shi)条新消息涌进评论区。
“我(wo)也是被‘开盒’后才知道光凭(ping)一个微博(bo)号就能到外网买到我(wo)所有的信息，甚至是我(wo)家人的信息。那个人是冲(chong)着弄死我(wo)去的，要(yao)让我(wo)身(shen)败名裂。”近日，一位网络作家在微博(bo)上讲述了自己被极端读者“开盒”的经历，而对方要(yao)“弄死她”的原因在普通人看来足够抽象和离奇：“只因我(wo)8年前写的一篇文不符合她的要(yao)求，她爱我(wo)笔下的女主，但是恨我(wo)，恨我(wo)不爱自己笔下的女主。”
这位作家称，自己被“开盒”后遭受(shou)了三个月的骚扰，很多为网暴她叫好的人“没看过作品(pin)，只看过‘排雷文案’”就给她定了罪。“只要(yao)给我(wo)贴一个‘厌女’的骂名，就可(ke)以把我(wo)永久钉(ding)在耻辱柱上……‘开盒’也被合理(li)化(hua)。”
青(qing)春期靠“火星文”“杀(sha)马特”称霸网络学问(hua)的80后和90后猛然发(fa)现，05后、10后网络世界里藏的“潘多拉魔盒”，已远远超出了“癫”的程度。
青(qing)少年亚学问(hua)从来都不是一个小众(zhong)的话题(ti)，告别了孩童时代的青(qing)少年进入了一个“成为大人”的实习期，从而形成了一个由同龄(ling)人组成的“小社会”。在这个见习社会里，他们开始模仿成人社会的样子(zi)形成群(qun)体，感受(shou)和实践某(mou)种“等级制度”，在相互认同和彼此攻击(ji)的游戏中强化(hua)群(qun)体的认同，也试着学习成人的方式获得(de)“权力”与使用“权力”。旺盛的精力、渴望证明自己能量的野心(xin)、标新立异的偏好，都会让这种“试炼”越(yue)界并产生难(nan)以控制的后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