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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所以如此，很大程度是上面说的原(yuan)因。

怎(zen)么才能大量消耗美金？

最优(you)选当然是购买黄金，但黄金不是想买多少(shao)就能买的，不仅量少(shao)、而且各国都在抢。

至于换其他货币外汇，还不如增持美债，至少(shao)有稳定的收益。更何况，目前美国利率确实处于高位水平。

……

但这对想要重振美国制造业的川普而言，非常不利。

所以在3月3日，他公开(kai)发表(biao)担忧：

无论是日币还是人民(min)币，如果使之兑美金贬值，会(hui)给美国带来(lai)非常不公平的局面。

到底有多不公平？

目前，美金的名义(yi)汇率约比(bi)广场(chang)协议(yi)前的最高点低24%左右。

但按照(zhao)BIS评估的实际汇率，从购买力而言，美金汇率实际上已经达到广场(chang)协议(yi)前的高位。

当时是怎(zen)么解决美金过热问(wen)题的？

现在大家都能脱口而出，美日英德法签订协议(yi)：日币、德国马克“有秩序”地大幅升值，人为让美金贬值。

而现在，似乎又到了相似情(qing)节。

米兰对未来(lai)的预测，前半段即将实现，高关税确实成了悬在各国头上的利剑。

后半段，是否会(hui)真的如其所料，各国为了换取关税下调，将签署协议(yi)提高本币、成全(quan)美金贬值？

如果确实如此，那是不是翻版的广场(chang)协议(yi)？

只不过这一次，参与交(jiao)易者将远不止(zhi)美日英德法五国，规模必(bi)然远比(bi)30年的那一次大。

01

彼时彼刻，此时此刻？

早在上个月，市场(chang)就传闻川普政府正在策划MAGA（make America great again）的具体(ti)措施。

大体(ti)方向是：重塑全(quan)球(qiu)金融、贸(mao)易和安全(quan)体(ti)系，维持美金的地位。

外界称之为“海湖庄园(yuan)协议(yi)”，并附会(hui)为广场(chang)协议(yi)2.0。

构想源于“特里芬两难”的担忧，其实也是一个大家非常熟悉的说法。

美金要维持世界货币的地位，就必(bi)须(xu)要不断(duan)往外输出美金。

怎(zen)么流通？当然是鼓励进(jin)口，让各国把商品卖给美国，赚到足够多的美金。

所以在经常项目上，就必(bi)然要保持逆差。

但长期的贸(mao)易逆差会(hui)影响美金币值稳定，维持世界货币地位又必(bi)须(xu)维持逆差……信心与清偿力陷入两难。

但也并非完全(quan)无解，最著名的一次便(bian)是80年代的广场(chang)协议(yi)。

70-80年代初，美军先是在越南(nan)战(zhan)场(chang)被坑得死去活来(lai)，中(zhong)东火药桶又接着连环爆，石油危机引(yin)发惨烈的滞胀危机，失业率一度飙到10%。

在此背景中(zhong)，背锅实行供给学(xue)派政策：1.减税刺激经济；2.加息压(ya)制通胀。

即“紧货币、松财(cai)政”的组合策略(lue)，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滞涨。

但后遗症也是显而易见的：1.高额(e)的财(cai)政赤字；2.美金大幅升值，导(dao)致持续贸(mao)易逆差。

1980年，美国财(cai)政赤字还仅占GDP比(bi)重的2.9%；到1985年，就飙升至5.2%。

1980-1985年，美金强得不合常理，升值73%；后果则(ze)是，到1985年，经常项目逆差扩大至1245亿美金，占GDP比(bi)重达到3%。

之所以如此夸张，并非只是政策的原(yuan)因，还有另一个因素：日本和西德崛起。

尤其是日本。

整个80年代，美国贸(mao)易赤字的三分之一都来(lai)自日本，存在巨大的逆差。

1983年，卡特皮勒时任(ren)总裁李·摩(mo)根发布《美金与日币不匹配问(wen)题原(yuan)因及解决方案》，指责日本利用(yong)汇率优(you)势占美国便(bian)宜，导(dao)致美国人收入降(jiang)低。

此观(guan)点，与如今川普常说的美国被占便(bian)宜，有相通之处。

客观(guan)来(lai)说，日本商品彼时能席卷世界，确实得益于重工业崛起，但也离不开(kai)美金升值的大环境……

该报告经由各方媒体(ti)发酵，迅速(su)引(yin)起全(quan)美反(fan)日高潮。

大量因失业而无所事事的美国工人涌上街(jie)头，爆锤日本车。

甚至，还有官(guan)员(yuan)带头，在白宫前当中(zhong)砸日本进(jin)口收音机。

经过多番“友好(hao)”磋商，1985年9月22日，美日德英法在纽约广场(chang)大厦签订《广场(chang)协议(yi)》。

主要内容是扭转当时的形式，让美金贬值，日币、德国人为干预汇市、大幅升值，增加出口，减少(shao)贸(mao)易赤字。

为了实现这一目标，1985年9月-1986年8月，美联储连续4次降(jiang)息，将联邦基金利率从7.5%降(jiang)至5.5%。

而同(tong)期的日本利率，也是5.5%，双方的利差几乎消失。

以当时的眼光看，取得的效(xiao)果很不错。

还是以日币为例，1985年9月，美金兑日币为1:237；1985年底，贬至1:200；到1986年夏天，就已经达到1:150。

短短半年，贬值幅度高达36.7%。

更关键的是，看下图，80年代末-90年代初，贸(mao)易逆差也确实持续缩小。

时间再回到现在。

川普要重振美国制造业，本质上也是要扭转逆差加速(su)扩大的局面。

大家虽然猜测可(ke)能会(hui)有第二次“广场(chang)协议(yi)”出现，但今时今日的情(qing)况明显与过去不同(tong)。

首先，截至2024年底的数据，对美顺差最大的三大经济体(ti)分别是中(zhong)国、墨西哥、越南(nan)，早就不是日本。

也就是说，要实现类似广场(chang)协议(yi)的手段，必(bi)须(xu)要新兴的经济体(ti)配合美国主导(dao)的货币政策，尤其是排在首位的中(zhong)国。

得益于近几十年的全(quan)球(qiu)化，远不再是拉几个盟友协商就能摆明的。

其次，1985年，全(quan)球(qiu)进(jin)入浮(fu)动(dong)汇率制不到10年，政府干预汇市比(bi)现在简(jian)单得多。

同(tong)时，过去几十年，全(quan)球(qiu)外汇市场(chang)整体(ti)的交(jiao)易额(e)急剧膨胀，个人交(jiao)易者也远比(bi)曾经自由，不论在规模上还是调控难度上，都大大增加。

……

但即便(bian)有这么多不同(tong)，大的方向走势，或许依然能猜测一二。

02

两种选择，两种未来(lai)

现在大多数人都习惯于一个说法：日本是广场(chang)协议(yi)的受害者，代价是失去了二十年。

但是当时参与的还有英法德三国，其中(zhong)德国马克的升值幅度并不亚于日币。

为什么只有日本失去了20年？

一定程度上，还是自己的问(wen)题。

不必(bi)以现在的眼光去评判当时的形势。

至少(shao)在当时，达成协议(yi)是你(ni)情(qing)我愿(yuan)的事。

首先，和美金成为世界货币的逻辑一样：日币升值虽然会(hui)损害出口，但也能促进(jin)日币国际化。

其次，日本民(min)众和全(quan)球(qiu)投(tou)资者都很爽。

人为拉动(dong)日币升值，就等于昭(zhao)告全(quan)世界：速(su)来(lai)，捡钱！

所有人只需要买入日币，坐等升值后抛掉，即可(ke)躺(tang)赚。

还炒什么股，炒汇不香吗？

更关键的是，全(quan)世界的热钱涌进(jin)日本，等着升值的这段时间，总不能干放着吧？

买房！买股票！所有人一起推高日本市场(chang)！

其余的英法德三国，虽然不如日本市场(chang)那么火热，不过形式大同(tong)小异。

但凡(fan)事都有个度。

随着扎堆来(lai)的热钱越来(lai)越多，日币蹭蹭蹭上涨，1年内升了80%，很快就超出了20%的预计幅度。

为了避免日币过热，1986年1月-1987年初，日本央行连续5次降(jiang)息，将利率从5%遽降(jiang)到2.5%。

与之相对应的，美金贬值的幅度也超过了预计。

若继(ji)续下去，弊大于利，不仅会(hui)使得市场(chang)对美金信心下降(jiang)，还会(hui)导(dao)致资金加速(su)外流。

怎(zen)么解决？

最直接的方法，当然是美金进(jin)入加息周期，吸引(yin)资金回流；同(tong)时，日英法德降(jiang)息，刺激出口。

但美国当时并不愿(yuan)意这么做(zuo)。

因为货币贬值存在“J曲线”效(xiao)应，对改善贸(mao)易逆差存在滞后性。

彼时，贸(mao)易逆差并没有明显改善，贸(mao)然加息极(ji)可(ke)能引(yin)发国内经济萧条。

所以1987年2月，G7在巴黎签署卢浮(fu)宫协议(yi)，联手干预汇市，确保美金兑日币、马克的波动(dong)不超过5%。

美国贸(mao)易赤字和财(cai)政赤字，都应声而降(jiang)。

而此时，日本和西德的选择却出现了差异。

卢浮(fu)宫会(hui)议(yi)之前，德国与日本一样，为了避免马克过热，多次降(jiang)息。

但1987年2月后，德意志联邦银行立即将基础利率从3%开(kai)始(shi)上调，到1989年达到6%。

等于是主动(dong)给过热的经济泼冷水。

而日本，选择了继(ji)续贪，将卢浮(fu)宫会(hui)议(yi)之前2.5%的低利率，一直保持到1989年5月，维持了27个月之久。

导(dao)致1987—1989三年日本货币供应量增速(su)都是双位数，达到了惊人的10.8%、10.2%和12%。

而同(tong)期，日本经济增速(su)只有6%、4.4%、5.5%，三年平均货币供应量超过经济平均增速(su)的两倍！

大量过剩资金涌进(jin)了社会(hui)，使得资产价格暴涨。

两种选择，造就了两种完全(quan)不同(tong)的后果。

以土地价格指数为例，1985-1989年，西德的住宅用(yong)土地价格上涨了29%。

反(fan)观(guan)日本，仅1987－1989年，城市土地价格就平均上涨103%。

而同(tong)期，日本股票价格平均上涨94%，日本消费物价指数平均仅上涨3.1%。

你(ni)完全(quan)能想象到当时的日本人是什么心情(qing)。

自己手中(zhong)的钱不仅莫名其妙更值钱了，名下的资产也被炒到天上，突然变得空前富裕。

举国上下，都在享受这种财(cai)富大幅增长，而基本物价很稳定的泡(pao)沫(mo)状(zhuang)态。

哪(na)怕在美联储在1988年3月-1989年5月连续加息，将利率从6.5%调高到了9.8%，日本依然将利率死死压(ya)在2.5%的低水平。

直接导(dao)致1989年，日本进(jin)入全(quan)面泡(pao)沫(mo)状(zhuang)态。

1989年5月-1990年8月，日本央行连续5次加息，将利率从2.5%直接拉倒了6%。

主动(dong)刺破泡(pao)沫(mo)的时间，比(bi)德国晚2年；所用(yong)的时间，大大缩短。

极(ji)端的冷热变化导(dao)致更多事态失控，股市最多下跌了80%，楼市下跌了60%……

再之后，就不必(bi)赘(zhui)述了。

以后，日本政府对经济的直接干预越来(lai)越少(shao)，进(jin)入漫长的自我修复，直到2010年后才重拾升势。

03

尾声

回顾完日德曾经的经历，再回到现在。

历史当然不会(hui)简(jian)单的复刻。

正如上文所述，经过几十年全(quan)球(qiu)化合作，此时的国际环境与80年代有很大不同(tong)。

但这些不同(tong)，并不能否定川普追求美金贬值或其他货币升值的可(ke)能性。

假定开(kai)头米兰的预测真的实现。

在关税的威胁下，各大经济体(ti)可(ke)能会(hui)在货币政策上做(zuo)出妥协，帮(bang)助美金安全(quan)贬值，本币升值。

作为回报，曾经在日本和西德上演的经济过热期，将再度上演。

此时，所有人都将变得更富裕，外资大量涌入也使得生(sheng)意更好(hao)做(zuo)。

但等到多方再度达成协议(yi)，选择权又回到自己手上。

是学(xue)日本再贪两年？还是走西德的路子？亦或者还有更好(hao)的办法？

若是前者，这一代人可(ke)能将在短时间内变得空前富裕，但代价也有前者之鉴(jian)，不可(ke)能完全(quan)复刻。